“时曜。”时冉走下楼梯,隔着一段距离停在青年的面前。她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到青年身后的车上,“这里不能停车。”
“知道了,姐你快上车,我送你回家。”时曜一笑起来就会露出尖尖的虎牙,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样绅士的做派放在他身上十分违和。
时曜是时家最小的孩子,20出头的年纪,还是个学生。
时冉比他大三岁。
从小开始,时曜就很粘时冉。年纪小长得可爱,听话又会撒娇,像一只热情的小猫咪。时冉和时家断了联系,时曜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唯一加了时冉终端通讯的人。
或者说,是时冉唯一通过了通讯号好友的人。
时冉坐上了副驾驶,问:“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刚刚!”见对方关心自己,青年的嘴唇翘着,眼睛都满足的微微眯起,像一只抓到猎物的猫咪,再将猎物叼到主人面前‘炫耀’,露出肚皮讨要夸奖:“拿到驾照我就过来了!”
“时冉姐是第一个坐上我副驾驶的人哦。”
从终于满足驾驶年龄的那一刻起,时曜就在期待着这一刻。而今如愿,从脚跟到头发丝都洋溢着雀跃。
驶上空中轨道后后,车自动跳转到自动驾驶模式,随着大部队飞速在钢铁森林里穿梭。
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时曜松开方向盘,拿起一旁的终端藏在手心。他快速瞥了一眼时冉,趁她不注意按下拍照键。
熟练地把照片发到某个一年都不见有几条消息的群里,时曜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随后不着痕迹的将终端放回原位,把手放在头顶比了比身高,笑着对时冉说:
“时冉姐,我现在比你高了诶。”刚刚碰面的时候他就打量出来了,大概高半个头。
这个认知明显让他的好心情更上了一个台阶。
从小到大,在时冉面前,时曜‘胡搅蛮缠’的撒娇手段已经炉火纯青。时冉的性格冷,自己如果不主动点的话,那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等着被疏远吧。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那些家伙是他的血亲。
时冉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他期待的回应:
“时曜,我的工作表和住址,谁告诉你的?”
话音落下,前一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开心的青年瞬间僵住了。许久后,他僵硬的身体才重新放松,靠在椅背上小声道:“不用谁告诉,全部都知道。”
父亲知道,时家的所有人都知道。
得到答案,时冉的表情不变,她闭上眼睛,背靠着软硬适中的靠背,双手环抱,右手的食指一下又一下点着左臂。
时曜知道,这是时冉心情很糟糕的表现。
他安静的坐在一旁,乖巧的端坐着,给时冉留出思考的空间。
许久后,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悄悄地朝着时冉瞥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不敢再说话。
猫猫祟祟jpg.
时冉住的住处由中心分配,步行是最方便快捷的通勤方式,坐车因为首都过于复杂的空中轨道脉络反倒要麻烦许多。
十分钟后,时曜把时冉送到了小区楼下。
“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青年的姿态显然变得有些拘谨,端坐在驾驶位上,两只手乖巧的放在大腿上,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时冉。
乖巧jpg.
见状,时冉叹了一口气,像从前那样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顶。
“开车小心。”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孩子长大了,但所有的习惯都和小时候一样。怕惹她生气,又总忍不住踩着她的底线试探,事后又会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撒娇。
久违的触感和温度让时曜的身体彻底僵住了,细密的电流从沿着脊背攀升,顺着发丝钻进脑袋里噼里啪啦,把所有的心机搅的一团糟。
他突然有些不满足了。
真是...明明该一步一步来才对嘛...
金灿灿的蓝眼猫咪朝时冉张开手,向着主人讨要他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姐姐,抱一抱。”
就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他。
没等时冉回应,他的身体就往前倾,将表情有些许错愕的圈在臂弯里,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对方的颈侧。
“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他的声音有点闷,带着软软的鼻音,蓝色的眼睛缓缓闭上,时曜汲取着这个熟悉的怀抱的每一丝温度,“你真的要丢下我吗?”
真的不要他这个弟弟了吗?
小小的车厢很安静,湿润的呼吸声钻进耳朵里,心跳也无比清晰。
“...不要撒娇了。”
时冉伸出手,拍了拍青年的脊背。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那双手又收紧了些。半晌后,理智重新回归,时曜才重新将手松开。
他知道,在这件事上,撒娇是没用的——这是时冉不会为他动摇的底线。
时冉默许他知道她的行踪,允许他不打招呼就来疏导中心找他,默许他偷偷拍一张用来耀武扬威的照片,也允许他像小时候一样向她讨要拥抱...唯独回时家这件事,时冉不会为他妥协。
“姐姐,如果我把时家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能回来吗?”
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时冉,不再故作柔软的撒娇,也不再小心翼翼的试探,青年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在向他的血亲许下承诺,也在讨要对方的诺言。
“两年后的选拔,我要参加。”
作为时家最小的孩子,加入那群豺狼的斗争,只有成为家主才有改变整个家族的能力与资格。
金发蓝眼的青年几乎是虔诚的握住了时冉的手举在胸前,就像是在向信仰的神明祈祷:“你会帮我吗,姐姐。”
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蓝色眼睛,时冉久久没有回应。
半晌后,时曜听到了一道像羽毛一样轻的声音。
“...好。”
......
双手放在制服的口袋里,一阵风吹过,垂倒到膝盖的白色衣摆扬起,也扬起了时冉披散在身后的发丝。
目送着张扬的新车汇入车流,消失在轨道的尽头,时冉收回目光,转身走进了小区。
终端亮起,是陌生的号码。
时冉停下脚步,终端的信号灯不断闪烁,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没有挂断的意思。
这样的势头,时冉大概知道了号码的主人是谁,她按下接听键。
“你好。”
终端那头的人开门见山:“时冉,下周老头子生日,整岁,你来不来。”
“...不来。”
“啧...你真的很难伺候。”
终端另一头的是一个红头发的女人,原本是黑色染成了红色,此时她正穿着一件红色的礼服,站在阳台上,像一簇盛放的玫瑰。
“总之,你做好准备,我只负责通知,挂了。”
“时瑛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一个男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举起一个酒杯示意:“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将额前的发丝捋到后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红色的发丝间分外显眼。被叫做‘时瑛小姐’的女人扬起眉,毫不掩饰自己不耐烦的表情,“滚远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时冉,无论是面对面也好还是像刚才那样只听到对方的声音,心底就会升起不可控制的烦躁感。
时冉这个人,从性格到声音,再到外表,好像每一处细节都是反着她的喜好长的。冷冰冰的,从小就没见过她听话。
时瑛是时家的长女,alpha的控制欲与她们共同的父亲一脉相承,而时冉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是规则之外的存在。
越是脱轨,就越让人想把她拉回来。
再想起时曜发进群里的照片,心里的烦躁更甚。
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情面,男人尴尬的笑了笑。
站在宴会厅里看到这一幕,时刻关注着自家亲姐的时简暗道不妙。他的样貌与时瑛相似,虽然同为alpha,眉眼间却没有姐姐那种咄咄逼人的艳丽,一头黑色的短发乖巧又服帖。
“抱歉,失陪。”
朝周围的人点头致歉,时简脱离了包围圈走到阳台,主动与那个男人搭话,替自家亲姐善后。
那人也顺着梯子往下爬,说了句失陪便回到了宴会厅,离开了那个令他尴尬的地方。
“姐,这种场合,稍微收敛一点吧?”事实上,在群里收到时曜那家伙炫耀般的消息和照片的时候,时简就知道自家亲姐估计又有一场‘大爆炸’了。
照片是时曜在车里的自拍,而最令人在意的是照片的一角,只露出了小半边侧脸的时冉。那小子估计是偷拍,也是,以时冉姐的性格怎么会开开心心的跟他合照。
别看时瑛对时冉总没个笑脸,连说话都像找茬,但时简作为最了解自家亲姐的人却知道,时瑛其实很在意对方。
时冉单方面脱离了时家,时瑛却一直关注着时冉的动态,排班表都搞得一清二楚。又或者说,时家所有的兄弟姐妹,有谁不关注时冉呢?
那可是父亲曾亲自发话承认的...他最满意的一个孩子。
时瑛一直看不顺眼时曜,因为从小开始,这个最小的弟弟就一直黏在时冉身边,而时冉离开时家后,又是唯一拿到对方通讯好友位的人。
思及此处,时简不自觉的握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
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青年的脸上又挂上了微笑,挺直脊背朝向宴会厅。
“我们进去吧,姐。”
本来就是为了维持时家的形象举行的慈善晚宴,跟那群迂腐的官僚打交道,父亲估计也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可爱的弟弟!
非骨科!(求生欲在呼喊!!!)
来跟我念: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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