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玄的声音把四个人全部从梦中叫醒了。他们立刻聚集在一起,看许若玄译出来的文字,沈知鸾读了好几遍,也没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上书:“昆仑灵女,于日干之年,之月,之日,之时入世。又十七年,于玄武升星之夜,见水华于凝,即入,取之,然致面尽毁,携水华,翩然而去,终不复见。”
沈知鸾看不明白,她抬起头,悄悄地看向众人。许若玄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叶薇站在他旁边,认真地辨认着上面的字,显然也没什么效果。至于谢行舟,他干脆站到了窗边,静默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沈知鸾率先打破了沉默:“师哥,我们,要不找个明白人问问?”
许若玄面露难色:“现在?”
沈知鸾推了推他的手臂:“当然啦!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些字我们四个都不懂,还不赶紧找师父问问。”
许若玄道:“也好。”说着,他立刻回房间取了乾坤镜来。这是天墟境的法宝,相当于现代开视频的工具。许若玄施法,很快,镜子里面便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身穿道袍的长者。许若玄立刻退后几步,恭恭敬敬地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沈知鸾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天墟境的掌门,也就是他们的师父,青虚子了。
沈知鸾之前从未见过他,如今也只能跟着行礼叫起来:“徒儿见过师父。”
青虚子和蔼地笑了笑,说:“想必你们两个已经拿到需要的东西了。”
许若玄回道:“回师父,徒儿已经拿到所需之物。只是上面这些古文颇为不解,想向师父请教一下。”
许若玄把羊皮卷轴上的文字全都说给了青虚子听。青虚子听过之后,垂眸思索片刻,说道:“这书上文字,为师也是一知半解。不过你师叔对古文古字颇有研究,我这就把他叫来,让他看看。”
沈知鸾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向着许若玄道:“师哥你看,师父也不知道。”
许若玄略带责备的眼光看过来,沈知鸾马上掩住嘴巴,不说话了。片刻之后,宁虚子就跟着青虚子过来了。沈知鸾没有看乾坤镜,她还在偷着笑,宁虚子故作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鸾儿,你又在笑什么?”
沈知鸾面色一变,立刻扭过脸,不好意思起来:“师叔恕罪,徒儿不是有意这样的!”
宁虚子胖胖的脸上带着几丝惊讶:“你这丫头,怎么出去了这段时间,瘦了这么多,还恭敬了不少?”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沈知鸾,原来原主平时和师父师叔们是这么相处的。她又重新笑了起来,说:“师叔,你快给我们讲讲这卷轴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吧?”
宁虚子敛须说道:“你们这些小辈,平时不读书,临时抱佛脚也抱不住。罢了,老夫就再给你们解释一遍。”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除了沈知鸾,没有人看到青虚子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宁虚子看了片刻,缓慢地解释道:“这段古文用词精巧简练,讲的是一千年前的事情。”
“一千年前,昆仑灵女降生,她的生辰八字是全阴的。十七岁那年,她在春夏交界,玄武星升入中空之夜,在水中见到了镇月莲。灵女入水取之,可是却被镇月莲灼烧,面容尽毁。不过话说回来,这段话写得还真是不错,你看,这用词精炼简单,而且上面还有......”
“师叔,你又跑题了,后面是什么意思,你快继续跟我们说啊?”
宁虚子说:“哦对,这后面说的是,灵女虽然毁容,但取得了镇月莲,拿到镇月莲之后,她就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青虚子从后面走了出来,说道:“按照师弟的说法,镇月莲应该认了这位昆仑灵女做主人,要不然,她不会能把镇月莲采摘下来。这文字里特意提出昆仑灵女的生辰八字是纯阴的,或许这和镇月莲认主有关。”
听到这话,许若玄看向沈知鸾,忽然面色一变,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青虚子说道:“卷轴上的文字就是这样,但是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许若玄恭敬道:“弟子清楚了,多谢师父。”
他立刻收回乾坤镜,全然没有了刚才高兴的情绪,而是变得沉默寡言,一言不发。许若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天色全黑的时候,叶薇打开了他的房门,许若玄坐在书案钱,苦闷地扶着额头,连叶薇走进来他也没注意到。
叶薇把食盒放在他面前,说道:“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能不吃东西,我给你做了几道开胃小菜何还有一碗粥,你趁热。”
许若玄抬眼看她,叶薇平时冷艳的眉目,此刻带了几分温柔,让他心中微动。本来不想吃东西,可是看到这样的叶薇,他又觉得不能不吃,这样会让她伤心。所以他点了点头,接过了筷子默默吃了两口。
叶薇问他:“今日在房中,你是不是要说,知鸾的八字就是纯阴的。”
“我不能说。”
“那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许若玄叹了口气:“师父也知道。但是刚才,师父也没说,显然他也是不愿意的。所以他才会说从长计议。昆仑灵女法力无边,连她取镇月莲都要被毁容。若是以师妹的修为,岂不是要送命?”
叶薇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知鸾,以免她做傻事。”
许若玄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我师妹去送命。”说完之后,许若玄又起身,走到叶薇面前,郑重地说:“叶小姐,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还请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师妹。”
叶薇眉心微动,立刻起身道:“许公子放心。”
谢行舟站在门口,把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耳力极佳,这是叶薇都不知道的秘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觉得想象中的高兴并没有到来。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没来由地慌乱起来。谢行舟握紧了手里的茶杯,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下一刻,阵阵剧痛让他恢复了清明。他闭了闭眼睛,重新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入睡了。谢行舟手里拿着迷香,走到了沈知鸾的房门口。当一缕缕青烟飘进窗户的时候,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这迷香的药效极其厉害,就算是修为再高的人,不出片刻,也会被迷晕。
等到迷香放完,谢行舟走进了沈知鸾的房间。屋里静悄悄的,带着若有若无的药材味道。谢行舟放下随身携带的长刀,走到了沈知鸾床边,他坐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她。
沈知鸾穿着雪白的寝衣,紧紧地裹着被子。整个人都缩起来,看起来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在乌黑头发的映衬下,她的脖子显得很白。谢行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静默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神清冷孤寂,仿佛已经奏响了一曲挽歌。
谢行舟伸出手,慢慢地放到了她的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谢行舟的面前慢慢浮现出了沈知鸾的一颦一笑。他忍下心里复杂的情绪,收紧了手。
两寸,一寸...就快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谢行舟立刻收回手,闪身离开,躲在了屏风后面,然后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默默地看着前面。
月光之下,一袭白袍出现了他的目光之中,来人是许若玄。谢行舟立刻皱起眉头,认真地看着他。许若玄紧皱着眉头,走到了距离沈知鸾床边还有小段距离的地方。他默默地看着沈知鸾,过了片刻,他又几步上前,坐在了沈知鸾床边。
谢行舟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等着谢行舟下一步的动作。不过,许若玄只是帮沈知鸾盖好了被子,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月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银白色得光芒,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略微带了几丝神性。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看着这样的目光,谢行舟忽然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过了一会儿,许若玄就站了起来。他开始施法,在沈知鸾的床边布上了一层结界。谢行舟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下手了。许若玄并没有在沈知鸾的房间多逗留,布完了结界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谢行舟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站在结界面前,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结界,像一个巨大的蛋壳一样,把沈知鸾保护的很好。按照许若玄的功力和他的修为,这个结界是他完全破除不了的。谢行舟歪着头看了看那结界,忽然笑了出来。
他笑弯了腰,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笑容在脸上越来越大,让他渐渐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笑许若玄,还是在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