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暗下来,便有人上了门,有些不知道今日开门的人闻着香就过来了,手里头还自觉拿着盘子或盆过来。
“闻着这香味就知道季娘子又再做好吃的了。”妇人跟着季知节打趣。
季知节笑着:“姐姐鼻子真灵,刚刚出锅。”
今儿的螺多,歇了几日季晖抓的螺够做上几日的了,小子甚至还贴心的给洗了,季知节答应他下次上街再给他买好吃的,给他高兴的哟。
妇人瞧着螺的旁边还放着几只用凉水泡过的鸡,好奇的问着:“季娘子这鸡也是用来卖的吗?”
“是,今日第一次卖,就是准备的不多,姐姐可以买点儿回去尝尝。”
季知节做的螺好吃,也想尝尝这其他的吃食,只是这鸡可就比螺要贵多了,倒是有些犹豫:“一只鸡太多了。”
季知节也都明白她们想的是什么,刚开始她想过要不要弄个试吃,只是这买鸡要成本,最后也没舍得弄:“这鸡可以切小半,小半只八文。”
妇人一听咬咬牙,虽说比自个儿买的鸡贵了些,要是好吃也是值了:“给我来小半只吧,若是好吃,下次再来找娘子买些。”
“好。”
下午的时候季晖跟江有清去摘了些荷叶,用来打包这鸡正好,只是这蘸料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装,索性她们都带了碗来,干脆将螺也用荷叶包好了,碗装着蘸料。
看来以后还要准备点儿好大包的东西才是。
季知节还特意交代着:“这鸡是煮熟的,还有点血丝,姐姐们瞧见莫怕,是能吃的。”生怕她们跟那些工人一样不敢下口。
得了她的嘱咐,那些妇人也都明白。
人渐渐多了,季知节忙不过来,江有清跟李婉也在一旁帮忙,等着的人瞧着江无漾在装着像个推车一样的东西,问着季知节:“这郎君自个儿会装这些东西?”
季知节看了那个差不多的车子,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原想着明儿能装好,但瞧着现下里,江无漾不睡觉也要将他装好了。
笑着回道:“是,他呀,会的东西可多了。”丝毫不吝啬对江无漾的夸奖。
不止会做车,还会做鸡笼了。
妇人们都笑着:“季娘子可真是有福了,郎君不光模样俊俏,手也挺巧,做这些个东西,在外头可要花好几百文呢。”
“这么贵。”
思索间,倒是有了主意。
“是啊,本就是想做个生意才要个车,但要投这么一大笔出去,对咱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季娘子是想要在哪里摆个摊儿?”其中一个问着。
“就在下村口附近摆,姐姐们以后要是想吃,可以去村口买。”
“村口也不远,走两步就是了。”
季知节道:“还要请各位姐姐们以后多多关顾。”
其余人听得都是一笑,一道颇为犹豫地声音响起:“季娘子若是在村口那里摆摊是不错,就是别的村里有几个无赖,娘子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这说话妇人姓李,是从别的村子嫁过来的,就她们村里品行差的就有一两户,跟得了红眼病似的,见不得别人好。
听得她说,其他人才觉得是:“也是,光是你娘家那边的那几个就不好惹,更别提其他村了。”
季知节想了会儿也觉得是,临走了朝她们道着谢,孟九安的事儿虽然动静大,但也只是在西平村,其他村里不晓得,她总不能再出个什么主意让孟九安随着她每个村子里逛一圈吧。
还是得给府衙的人搞好关系。
今日的螺倒是都卖完了,鸡还剩了点儿,季知节也不怕,等吃过了才知道好吃,这剩下来的就当做今天的晚饭了。
这次江无漾说什么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锦城了,孟九安去过一次西平村后,倒也不怕人再闹到家里去,季知节也就同意他跟着一起。
两人先去茶摊取了钱,足有四贯钱。
季知节心中诧异:“怎的这次钱这么多?”
赵掌柜笑道:“还是季娘子的方子好,二公子在锦城的茶摊里都放了娘子的方子,有这么多也是应当的。”
季知节想了想:“那真是多谢二公子了。”
“是二公子要多谢娘子才是,也是多亏了娘子,这茶摊上的生意才好上些。”赵掌柜是真心感激季知节,上次花了五两银子买的方子,二公子知晓后二话不说给他报了,还奖励给了自己十两银子,甚至每月的工钱的都涨了一两。
“二公子还说,这方子赶明儿是要莱州城通一都用上的,季娘子以后的钱要更多了,想着以后钱多娘子隔几日来拿,也不是很方便,我想着要不娘子去钱庄开个户头吧,每隔三日我直接将钱存进娘子的户里,这样也就不用来回跑了。”赵掌柜说的诚恳。
“钱庄?”
这也是个办法,总不能将钱一直带在身上。
“是的,孟氏钱庄,也是孟家的产业,在莱州城内可以随意支取,也不怕钱丢了,娘子以后取整还是取零都是可以的。”
“那便多谢掌柜的告知了,等会我去瞧瞧。”
临走了,赵掌柜还不忘跟季知节说着:“娘子若是还有什么方子,记得要告诉我哈。”
方子她倒是有的是,只是还在琢磨着给哪一个,总想着以后自己也要开个摊子,总不能还拿着卖了的方子继续使用吧。
她还要想想。
正巧,茶铺的临街就有个孟氏钱庄,季知节原想着怕钱不够,将五十两银票就给带上了,手里头多了几贯钱,银票也没了用处,存起来正好。
钱庄装修大气,听了她的来意给他们砌了壶好茶,待她也是客气,倒是没有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瞧不起人。
钱老板客气道:“这位娘子可是刚从茶摊过来?”
倒也不是这钱庄对谁都客气的,只是二公子特意嘱咐过,要是位姓季的娘子来,要小心点儿应对,他可不敢拂了二公子的意思。
“是,”季知节还以为是茶摊的老板早就跟他说过了,心里感激了赵掌柜一番,“钱老板唤我季四娘便是,我听赵掌柜的说可以在您这儿开个户头,以后在您这儿可以支取银钱?”
确定了来人没错之后,钱老板更客气了:“没错,只是您可有信物在身上?”
“信物?”季知节不明白。
“咱们这儿支取钱财需要留下信物,若是信物对才能取钱。”
那这她倒是没有,身上唯一的东西,也在来的路上给了官差,季知节只好道:“不能开个凭据吗,凭着凭据取也行。”
“季娘子放心,凭据也是会有,只是这凭据会有假冒,咱们也是多一道保险不是,寻常人家来取钱,多是用玉佩或者传家的东西。”
合着她还要去买个玉佩?怎么想都不太划算。
钱掌柜的看出了她的为难,笑道:“我跟赵掌柜也是朋友,听他说起季娘子是他的贵人,我这里刚巧有一个玉可以送给娘子当做信物。”
季知节忙摇头:“这个可不行,怎么能哪您的东西。”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当跟娘子叫个朋友。”
这种事情季知节还是明白的,天下没有白拿的东西,除非是另有图谋,季知节不敢多待,正想走了,却被身边的江无漾拉住,使着眼色叫她答应。
季知节没有办法,只好又转过了身子,硬着头皮道:“那真是多谢掌柜的了。”
钱掌柜从后头拿了个盒子出来,玉色纯净通透,季知节瞧着就是价格不菲,跟江无漾确认在三后,还是让自己接下来。
季知节只好再三道谢,将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全存了进去,钱掌柜拿了张白纸,打算将玉的纹路拓印下来。
“等一下。”江无漾难得出声,钱掌柜的停了手,不解的看向他。
江无漾拿起桌面上的小刻刀,从钱掌柜手上接过玉,在花纹的繁琐处刻了个季字,位置隐蔽不易察觉。
钱掌柜的瞧见,赞许道:“郎君这一手雕刻的功夫出神入化,竟然没有将玉体损坏,就算是老师傅也不见得有郎君这手艺。”
江无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季知节在一旁结着围:“掌柜的客气,就这手艺等不得什么台面。”
钱掌柜也不生气:“季娘子这说的,我见过刻玉的也不少,倒是郎君这手艺第一次见,郎君有没有打算在我这做活?”有这手艺,还能为钱庄搞点副业。
“没有。”江无漾拒绝的干脆。
等钱掌柜拓印下来,将玉给了季知节,她哪里拿过这么贵重的东西,生怕弄坏了,赶忙给了江无漾放好,这回去还不得供起来。
再给她张收据道:“娘子凭着这些凭据,可以在莱州十一城下的孟氏钱庄里随意支取,等赵掌柜的来存钱的时候,收据一并放在钱庄里,娘子得空来取一次便是。”
“行,那便谢谢钱掌柜了。”
“季娘子客气。”
两人走在路上,季知节听着江无漾说的话,无比的震惊:“孟九安?”也是不解,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还要给自己玉佩?
江无漾没有回答,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只怕孟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锦城府衙内,黑衣人快速穿过庭院,停留在了书房之内,一袭锦衣华府的公子哥背靠在红木椅上,双腿放在桌上,脚下压着本《论语》。
此时正闭着眼,一脸惬意的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着情况。
“她收下了?”
黑衣人回禀着:“季娘子原是不想收下,是他身边的男子让她收下的。”
孟九安睁开眼,嘴角勾着不明的笑意,这江无漾倒是心里头明白的很,看来以后不用特意向他说起此事了。
孟九安轻摆手:“盯着点儿,有什么事情速来报。”
黑衣人领命消失在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