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呗!去呗!”
常十九使了个眼色,纨绔少年们瓜子也不磕了,丢下空杯子和空盘子,迅速起身去缠燕长宁。
几个人一起抓住燕长宁的袖子,就要将她往外拖。
燕长宁没料到他们敢耍无赖,下意识地抬手劈了过去,想将他们从身边分开。
常十九靠得最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打,顿时头一歪,顺势滚在了地上,抱住燕长宁的腿大叫道:“哎呀!好痛好痛!”
燕长宁脸都绿了,忍耐着道:“你起来。”
常十九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我一定是被打残了!起不来了!”
燕长宁活了几十年,头一回被纨绔缠得失了分寸,打不得,也张不了口去骂,唯一能做的训斥对纨绔也毫无用处。
双腿动不了,脑仁跳得都发疼了,燕长宁压下烦躁,对干瞪着眼的婢女道:“去帮常少爷请大夫来。”
常十九躺在地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夫对本少爷没用,心病需要心药医,你答应我去逛园子,我就好了。”
李羽和谢晋远抓着燕长宁的袖子不住的点头:“是啊!郡主老大,何必那么麻烦请大夫,只要你答应出门,十九立马就能爬起来了。”
纨绔们是不讲究面子的,只要能达到目的,撒泼打滚都可以。
燕长宁忍无可忍地叫来侍卫,要将人丢出去。
常十九干脆眼睛一闭,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囔道:“丢吧!丢吧!我就躺在忠王府大门口,让百姓都来瞧瞧,告诉他们瑶乐郡主是个怎样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燕长宁深切地体会了一把毫无道理可讲的处境,看他的模样是要死磕在忠王府了,不答应他就没完。
“你起来,我去就是。”燕长宁敌不过他的厚脸皮,若是让他真的在忠王府外瞎囔囔,坏的是她的名声。
“走走走!”
常十九一听,瞬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生怕燕长宁反悔,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忠王府外拽。
忠王府的人貌似都习惯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拦着。
“等等。”燕长宁叫他们放开自己。
纨绔们立即睁大了眼睛盯住了她。
“我去换个衣裳。”
燕长宁十分顾忌自己的闺誉,虽然往日她行事张扬,与这些纨绔搅和在一起,早无多少闺誉可言了,但她不能放任外面继续乱传流言蜚语。
“换什么衣裳?不是挺好的吗?”常十九他们与燕长宁相处久了,头一回见她如此注重衣着。
细细一瞧,分明是很素净的衣裙,挑不出毛病来,不动手的话,安安静静地站着,肤如玉质,樱唇粉腮,眼睛漆黑明亮,睫毛翘长,像是一把刷子般密密麻麻地刷过人的心脏。
不知怎么的,常十九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对呀!老大穿什么都好看。”其他人没他看得细,纯粹拍马屁道。
可能是关系亲近的缘故,纨绔们一向觉得燕长宁的长相比京城现在富有盛名的任何一位美人都要顺眼。
那些个双绝,才女什么的,在他们眼中都比不上燕长宁,也不知道怎么有脸夸出来的。
只不过燕长宁身手太过彪悍,往往让他们忘记了她的年龄和美貌。
再一想,郡主老大这是要成大姑娘了,一个个倏地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怅惘来。
“咳咳,这一身是不太方便,最好换成和我们一样的。”常十九定了定神,主动说道。
……
城西的新戏园子建得很大,亭台绿水,廊檐飞壁,布设雅致得不像是戏班子所在的地方,反倒如同一般勋贵的府邸,瞧着甚是清幽整齐。
袅袅丝竹声合着细腻柔婉的唱腔滑入众人的耳中,有种置身烟雨江南无忧无虑的享受。
常十九一走进戏园子里,整个人都活了:“我道是他们诓人,一个戏园子能建多好,可现在一看,还真是不错,不枉来一遭。”
换了一身男装的燕长宁走在正中央,欣赏着从未涉足过的环境,心中复杂的情绪无处可说。
班主是一名中年男子,一听说来了几名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立马亲自过来奉茶。
“把不相干的人都赶出去,今天小爷要包下这整座园子。”常十九掏出一把折扇,“啪”地一下打开,尽显纨绔豪气本色。
“这……”班主却迟疑了。
常十九见状,横眉道:“怎么了?”
“诸位公子,实不相瞒,有贵客早前就预订了今日午时会过来听戏。”
“本少爷不管什么贵客不贵客。”常十九很光棍地道:“本少爷说要包下,就要包下!”
班主为难地看着他:“可是贵客已经付了定金……”
“不就是银子,本……”
燕长宁阻止了想继续叫嚣的常十九:“不用包园子,我们就只坐一坐。”
常十九得不到满足,心里头不得劲,可燕长宁开了口,他只能闭上了嘴巴,将扇子摇得“呼啦啦”的响。
班主立刻抹了把汗,对着眼前几人当中最俊美且替他解了围的小公子作了个揖:“请,请。”
燕长宁被领到了正园,巨大的戏台搭在园中央,下首摆放了数张檀木制造的桌子,轻软的绢纱帘幕隔开了戏台与桌子的距离,体面又不失高雅,香炉金樽、瓜果茶点应有尽有,让惯于享受的人也难以挑剔。
常十九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让戏班子将原本空旷的戏台搭成了灵台,顶梁上扎了素色的白花,还挂上了几对挽联,之后点了出《孝子哭母》,让戏子们替皇后哭起了丧。
班主走南闯北,经历过不少是非,对于这些要求不敢不满足,毕竟是国丧期间,他们再想糊口赚银子也得顾着脑袋。
京城里的纨绔公子哥们还挺面面俱到的,班主不由得对常十九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