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夫妻

“羊宝、鹿鞭、肉苁蓉,这会不会有点,太生猛了?”

郭牡丹望着大金一大早给她拿来的食谱,不免咋舌:“他身子好了没两日,别把他补坏了。”

大金合上食谱,宽慰道:“您放心,虽然这些食材药性凶猛,但用在吃食里,也就一点点,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见郭牡丹还有些犹豫,大金轻咳一声,俯在她耳旁低声道:“咱家老爷原先也用这些食补,厨子知道分寸的。”

她爹也?郭牡丹噎住,扶着额头挥挥手:“快去安排吧,我一会儿亲自去叫霍家郎君来用膳。”

大金应声去厨房了,郭牡丹望了一眼天色,起身行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拢了拢发髻。

“是不是妆容有些淡了?”

女子喃喃自语,从妆奁中寻出胭脂,又在自己的鼻尖和两颊上了点,终于满意颔首。

她清了清嗓子,试了试自己的声音,抬脚去往隔壁屋。

谁知刚行到屋前,不等她敲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男人迈步出来,见她站在门口,有些诧异:“寻我有事?”

郭牡丹点点头,正准备说要唤他一道用膳的事,忽地瞄到了男人身上的厚实外袍,转了话头道:“怎么,你要出去?”

霍安颔首:“有事要做。”

“有事?”郭牡丹眨巴眨巴眼睛,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什么事啊?我同你一起去吧。”

男人动作一顿,声音微冷:“不必,一人足矣。”

说完,他便要往廊下去。

郭牡丹怎么可能让他走,他走了,自己特意命人准备的那些东西该怎么办?

女子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小声道:“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男人垂眸望向她,女子的头顶只挨到他下巴的位置,从他这个角度望去,能清楚地瞧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饱满红润的双唇。

昨日她还像一朵开败的花,怎么今日突然间就又水灵灵了,仿佛修了什么邪术。

他的喉头滚了滚,移开眼睛。

“告诉我啊。”

半天没听到回话,郭牡丹抬起眼,奇怪地看向男人,却见他整张脸偏向一旁,也不知道在瞧什么。

“你看什么呢,快些回答我。”

女子伸手握住他的臂膊,就是不让他走:“反正我在屋里也无事可做,你既然要出去,那就把我带上吧。”

男人想要挣脱开她的双手,可女子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牢牢地黏着自己,他甚至能隔着秋冬的厚实衣衫感觉到她肌肤的柔软。

折腾了半晌,眼见晌午都要过了,霍安眉头微蹙,实在不耐:“我要去祭拜父母。”

“啊?”郭牡丹愣住,随即呐呐地松开了男人的臂膊。

这种事,她自然不能跟着他,不然他爹娘要是把她当成了他们霍家的正经媳妇该如何是好。

她是霍家的正经媳妇,不过,不是他这个霍家的。

柔嫩的小手松开的那一刻,男人有一瞬出神。

他压抑住心底一点微妙的异样,转过身子,低声道:“我走了。”

男人抬脚,大步迈向门口,眼看要出去了,身后又响起一道声音:“等等。”

郭牡丹回过神来,目光坚定:“先用了午膳再走。”

“这菜肴,今日也是你做的?”

男人望着案几上的碗碟,眉头紧蹙。

“是啊!”郭牡丹见男人面露嫌弃,干脆先给自己舀了一碗汤,一饮而尽:“我们俩都是大病初愈,郎中特意吩咐要让食补,这是我特意学做的膳食,味道尽管有点怪,但是对身子好啊。”

她喝得豪迈,仿佛那碗里不是汤,而是酒。

说完,女子便亲自执勺,给霍安舀了一碗汤,笑得温和:“喝吧。”

霍安不喜这汤水味道,觉得有些膻气,但见她已经喝了,也举起碗,喝了个干净。

等他喝完,女子又赶忙把碟子里的菜蔬放在碗中,敦促道:“多吃点,你一会儿乘马车去,这天色有些暗,晚上怕是会落雨。”

男人断然拒绝:“我一人去就好,乘车反倒累赘。”

见他语气坚定,郭牡丹也不强求,唤人给他备了马,又拿过自己的深色一件大氅来。

她行到男人身旁,亲自给他披上,一边系系带,一边柔声道:“早些回来。”

霍安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待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二人这般,似乎一对新婚的夫妻。

他抿紧唇瓣,因这样的想法而有些懊恼。

偏生女子完全没看出来他的情绪,甚至还跟着他出了大门,站在门口笑着朝他挥手:“我给你留灯!”

男人已经上了马,听到她的声音,拉缰绳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并未回头。

马蹄声起,不过片刻的功夫,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

一路疾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霍安终于勒住缰绳,来到一间茶水铺,把马系在了门口。

“来一壶茶。”

说完,他把缰绳扔给小二,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脱掉披着的大氅,用余光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家茶水铺离那赌坊就隔了一条街,不少赌客会经过此处,有的衣衫破旧,有的华衣锦服,但他们身上,肯定都装了不少银子。

当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出现时,霍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店家,茅厕何处?”

小二指了指屋后的门:“从那儿出去左拐就行。”

他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出了茶水铺子,确认四周无人后,翻身上墙,纵身跃了出去。

“我就不信,今天赢不了。”

胖男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快步往赌坊的方向走,刚走到拐角处,发出一声闷哼,人也栽了下去。

霍安扔掉了手里原本准备的第二颗石子,快步上前扯下男人的钱袋塞进怀里。

他翻身回到茶水铺的院子中,大步走到适才的位置上,披好大氅,付了茶钱后便上马离去。

他走得太急,没有留意到,迎面行来了一个身量不高的男人,那男人在看清他的脸时,瞬间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