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这点小事就要把她抓起来?
郭牡丹目瞪口呆,不等她张嘴说话,赵氏便朝她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就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把程霁和姓司的姑娘拉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天色都由蓝变黑了,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两个姑娘同赵氏一道离开了。
郭牡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翻身下榻,披上外袍,同大金一道,又偷偷从角门溜了出去。
车夫早早就在角门处候着,等她们上车后,立刻策马扬鞭,飞奔离开。
到私宅时,已经过了戌时,郭牡丹行到霍安屋前,有些犹豫。
这个时辰,他应当已经睡下了,要么,明日再见?
这般想着,郭牡丹抬起脚尖,打算回自己屋去。
谁料她刚刚转身,鼻尖就碰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要不是她反应快,怕是要把鼻子撞歪。
“你,你怎么没声啊!”
女子抬起手,有些郁闷地摸了摸鼻尖,不过也没朝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发火,反倒关心道:“怎么还没休息,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小心着凉。”
说完,她就要让大金去取件自己的深色披风来,先给霍安披上。
“等等。”男人抬手制止,剑眉紧蹙:“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郭牡丹莫名其妙,见男人深邃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咬住了唇瓣。
“夫家,欺辱你了?”
郭牡丹一愣:“没有啊。”
她被男人的眼神盯得心慌慌的,没有留意到,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重。
“没有?”
霍安的眉头拧地愈紧:“没有的话,为何你……为何夫人的脸色如此之差?”
唇色浅淡,眉眼倦怠,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虚弱地随时都要倒地昏厥过去。
明明昨日离开时,她还不是这般模样,她的夫家,究竟有多能嗟磨人?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害她成了这样。
郭牡丹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急着赶回来,忘了让大铁给她把脸上的粉卸掉,所以在霍家郎君看来,可不是一副病态模样吗!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是还没发出声音,就瞧见了男人眼底一点几乎看不清的情绪。
“你……关心我?”
郭牡丹把没说出口的解释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微怔,紧接着抿了抿唇,神色冷了下来:“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它意。”
“我不信。”
郭牡丹皱了皱鼻子,转瞬间便笑弯了眼,凑到霍安身旁挽住他的胳膊:“你就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肯定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灰败的颜色散去了不少,长睫扑闪之间,有了几分平日艳丽的娇媚。
霍安定定地瞧着,片刻后,移开眼睛,从女子怀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夫人车马劳顿,还是早些休息吧,在下也要休息了。”
果然是在关心她!
郭牡丹笑得更甜了,连连点头道:“你休息,你休息,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给她做个好外室!
目送男人进了屋子后,郭牡丹美滋滋地回了自己房内,待盥洗沐浴结束,才忽然想起来:“不对,大半夜的,他站在外面做甚?他一向休息地很早的。”
大金闻言,在一旁插嘴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在等您回来啊。”
“可是我又没告诉他我今天就回来。”
“嗨,这还想不明白吗,肯定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早就守在院子里等您了。”
听了大金的话,郭牡丹愈发高兴了:“说得对!这么说来,他心中也有我了,肯定能接受做我外室了。”
思及此,郭牡丹立刻走到大金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金连连点头,赞叹道:“还是夫人聪慧,放心,我马上命人去准备,再过几日,您就能得偿所愿了。”
郭牡丹嘴角上扬,又叮咛了一句:“切记,要把握好度。”她只是想推他一把,可说到底,还是得他自己愿意。
进了屋后,霍安没有立刻点灯。
他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眼神斜着往窗外瞥了一眼,正巧能看见,那女子屋前悬挂的灯笼。
怎么可能。
他终于抬脚,行到了案几前,就着窗外的光亮,掏出了自己怀中的物件。
男人垂眸,望向自己手里适才拿出来的东西。
是几锭不大的碎银,都是他来到这私宅之后攒下的。不得不说,那女子确实大方,这些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半载的吃穿用度了,自然也能付得起他看病的诊金。
一大早,他就去了外面打听,最终寻到了个听说看内伤很行家的郎中。
可没想到,那郎中毫无能力,把了半天脉,又敲又摸,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他治不了失忆之症。
既然如此……他还是得先从那骑马的人下手,寻找线索,看能不能刺激自己寻回记忆。
离了那郎中后,霍安便循着昨日骑马男子消失的地方,一路追寻,逢人便问,终于找到了那群人昨日最终到达之处。
是个不大的赌坊,但在外面守着的人,个个目露精光,下盘稳当,全是一等一的练家子。
他需得想想办法混进去,而混进赌坊,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赌。
可惜,这几锭碎银,吃穿够用,看病够用,却远远不够进赌坊的门槛。
男人眉头又蹙了起来,果断地将碎银收好。
他躺回榻上,双眼望向床顶的雕花。
单他身下的这一张拔步床,便能值百两白银,正好能让他进去一次那赌坊。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翻过身子,闭上双眼。
这宅院再富贵,又与他何干,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若是寻回记忆后,必然会离开此处。
至于那女子……
他又翻了个身,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帮她解决掉那惹人厌恶的夫君,也算是还了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