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连忙追了出去,只见小金正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大金心头一沉。
“哎呦哎呦,都怪我一时脚滑,摔了一跤,惊到了夫人。”说完,小金朝大金使了个眼色。
大金急忙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一天冒冒失失的,好在夫人心善不会怪你,进去吧。”
二人说话的功夫,他身后的男人也跟着到了廊下,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更难以分辨,他适才究竟有没有听见屋内人的谈话。
见他没有停顿,直接抬脚迈进了屋内,大金心里愈发忐忑不安,拍了拍小金的肩膀,急忙跟上。
郭牡丹已经乖巧地躺好,见男人进来,露出一个笑来:“你来啦。”
隔三差五的,霍安也会在膳食之外的时间来看看她,不过都是待一会儿便走了。
男人“嗯”了一声,在榻旁的凳子上坐下,抬眼望向她。
若是平日,郭牡丹能与他四目相对,肯定会很高兴,可刚刚出了事,那双漆黑深沉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反倒让她心里毛毛的。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身上的锦被因着她的动作,往下落了落,露出脖颈下的一片淡淡春光。
男人立时移开眼神,垂下眼帘。
郭牡丹赶忙拽住锦被将其提起来,耳根微红,咬住了唇瓣,片刻后道:“我不是有意的。”
她要是想诱惑霍安,才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说完之后半天,郭牡丹都没听到男人的回话。
她奇怪地转过头去,脸蛋瞬间通红一片,劈手就要拿走枕下露出的话本子。
刚刚塞得匆忙,没来得及把那话本子放好,恰好露出了有图画的那页,被霍安瞧了个正着。
可她的手指刚碰到那话本子,就被男人反手避开,从她手下干脆利落地抽走了。
“你!”郭牡丹一时气急,又及时反应过来,赶忙掐着嗓子娇滴滴道:“霍郎君,那是我看着玩的东西,你先还我吧,其中有些妇人私事,莫要污了你的眼睛。”
霍安一把合住了那污秽之物,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你平日,就看这些东西?”
郭牡丹一时呐呐不敢应声,可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霍安手中的话本子上,舍不得移开,仿佛那是世间珍宝。
霍安的眉头蹙得更紧,直起身子,一把将那话本子揣进袖口,冷着脸道:“夫人伤未痊愈,还是得省着些精气才好。”
“啊?”郭牡丹不由得垮了脸,但想到不日将会得到的一顿大餐,还是狠了狠心,紧闭双眼:“是我的错,郎君说的是,那东西,便由你处置吧。”
说完,她又睁开眼,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去牵男子的大掌:“那你既然收了我的东西,今日能不能多在这里陪陪我。”
霍安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下一刻,他重新落座在榻旁的凳子上,并没有挣脱开那双紧紧握住他的小手。
大金和小金在一旁看着,一齐松了口气,大金拉着小金躲到门口的角落里低声道:“瞧这样子,霍郎君应当没有听见夫人说的话吧?”
小金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没有,我一感觉不对就装摔了,动静那么大,霍郎君不会听见的。”
说着,他朝屋里努了努嘴:“要是听到了,此时怎么可能还愿意待在夫人身旁。”
大金道:“说的也是。”
她抬眼去瞧床榻边的情景,见还是如往常一般,夫人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时不时上手去碰碰霍郎君,抑或是凑近些,脸蛋几乎要贴着霍郎君的衣衫,彻底放下心来。
正当她要带着小金重新进屋时,忽地,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一人来,嘴里喊着:“夫人!大金姐姐!”
大金急忙快步迎上前,就着廊下刚刚点燃的灯火定睛一看,诧异道:“大铁?”
来人正是郭牡丹另外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之一。
见大铁亲自跑来私宅,大金心知大事不妙,赶忙拉着她进屋去见郭牡丹。
“讲了这么多笑话都不笑,哼。”
郭牡丹话音未落,便瞧见了从门外赶进来的大铁。
她神色一变,松开紧握着的霍安的手,坐直了身子。
霍安望了她一眼,目光随即落在气喘吁吁的大铁身上,眸色微暗。
郭牡丹怕他多心,又朝他笑了笑,紧接着吩咐小金:“小金,天色晚了,你引着霍郎君回去歇息吧。”
男人顿了顿,片刻后,站起身来,朝郭牡丹拱了拱手,同小金一道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郭牡丹才露出焦急之色,唤大铁道:“怎么了?可是我不在府中之事被人发现了?”
大铁连忙摇头:“夫人体恤您的身子,不准旁人探望,暂时还没人发现您不在露华院里养病。可奴婢刚刚才知道,明日居然是老夫人的生辰,尽管老夫人不准旁人贺寿,但您是孙媳妇,怎么也得露面。”
郭牡丹咬咬唇:“你说得对,我得立刻赶回去,说不准婆婆就要唤我当面说这事。”
言罢,她起身下榻,连里衣都顾不得换,随手拽过一件外袍穿上,一边披着披风,一边往外行着。
刚行到院子中央,准备上马车离开之时,一旁的阴影处猛地响起了一道男声:“夫人要去哪儿?”
男人英挺的眉眼渐渐从阴影里露了出来,他行到马车旁,盯着还没来得及进去的郭牡丹,目光沉沉:“可是夫人夫家出了什么事?”
怎么猜这么准!
郭牡丹露出一个苦笑来:“也不是出事,不过确实有些事需得我去处置,你这几日好好休养,等我回来。”
说完,她顾不得去看男人神情,急声唤大金大铁上车,吩咐车夫快些离开。
她没有留意到,在马车车帘拉上之前,男人的眼神落在了她行动无碍的双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