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公府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刚进巷口,目之所及尽是红色,门口秃枝的老树也悬上了红绸,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从晌午一直响到黄昏,炸开后红色的纸衣都堆了寸深。
宾客们抬脚跨过那来不及清扫的鞭炮纸衣,脸上带着或深或浅的笑,朝门口迎宾的主家拱手作揖:“恭喜恭喜啊。”
开口间便带出了一片淡淡的白雾。
嫁娶这般大事,有心的人家都会放在春秋不冷不热的时候进行。眼下快入了大寒,正是最冷的时候,兴国公府却急匆匆的要娶新妇,让人忍不住心生疑虑。
“你不知道吗?”
落座的宾客间有相熟的,左右张望一番,俯在友人耳旁低声说道:“边关吃紧,皇上要让公侯大臣都从兜里掏银子呢,兴国公府近年这光景,哪里能拿得出来。”
适才疑虑的人更加迷惑不解:“娶新妇不是更费银钱?这两件事冲在一起,兴国公府岂不是得掏空家底?”
“哎呀呀,那要看娶得是谁了......”
不等那人说完话,就听外面爆竹声更响,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刚刚还有些吵闹的厅堂内安静了许多,众人的目光移到门口,等着看一对新人拜堂。
有小孩子想要从席上窜出去,钻到门外去先看一眼新娘子,但还没来得及走出厅堂大门,便被一旁候着的仆从拦下,紧接着,一双被云靴束着的结实小腿迈了进来。
云靴往上,是一身裁剪得当的大红喜服,紧紧贴合着男人高大的身躯,行走间布料摩擦,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明明是一个男人最该喜悦的日子,可进来这人英挺的眉眼却像外间的天气一般,染着一层风雪。
宾客们疑虑更重,来不及多想,探头去瞧被人往进来扶的新娘子。
新娘子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楚相貌,可瞧那身姿,离京中时兴的纤细美人,相差甚远,加之是冬日,喜服的材质更加厚实,愈发显得这新娘子不够飘逸,有些笨重了。
宾客们有些同情地望向一旁相貌堂堂的新郎。
下一刻,那新娘子像是要坐实自己的笨重一般,跨过厅堂的门槛时身子一歪,要不是身旁有两个仆从搀扶着,险些摔倒在地。
这下,不但宾客们嘈杂了起来,新郎的脸色也更不好看了。
兴国公府是老牌勋贵人家,祖上是何等辉煌,就算这些年露出些许颓意,也从来没有在重要场合上出过这么大的茬子。
新郎是兴国公的次子,长子已经离世,若无意外,次子便是要继承爵位的人,这未来的兴国公夫人,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吗?
郭牡丹头顶着红盖头,听着厅堂中传来的低声议论,忍不住紧紧咬住了唇瓣。
虽然她听不清宾客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可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可是垮不过门槛这事也不能怪她啊,她哪里能想到这京城里的高门大户会把门槛修得这么高,像是专门想把人拦在外面一样。
她们老家那小地方,门槛修高了可是会抬不起头的,那是不会做人、不想接待客人的意思。就算她爹后来发达了,修葺老宅时还特意叮嘱工匠,让把门槛修低些,好让左邻右舍都知道,她们郭家和原先一样没差别。
这些高门大户,一点也不热情好客。
正在郭牡丹腹诽之时,右手边搀扶她的人换了一个,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少夫人莫要紧张,咱们先去拜堂之处,走完仪式。”
听到这话,郭牡丹稳住了心神,轻轻“嗯”了一声,努力学着那世家闺女的模样,小步挪到了拜堂的地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还算得上顺利,宾客们也安静了下来,时不时说两句吉祥话,可到夫妻对拜时,郭牡丹都弯下腰好一阵了,还没听见让她起身的声音。
又发生了什么?
她抬眼想看看,但无奈头上顶着盖头,除了脚下的方寸之地,什么也看不着。
好在片刻之后,她终于被扶起,走完了新婚的繁杂程序,送到了新房。
那个先前安慰过她的人跟了进来,命其他人唤来郭牡丹从老家带来的婢女,让她们都在新房内等着伺候,安排完后又柔声询问郭牡丹:“少夫人今日辛苦了,少夫人想用些什么菜肴?奴婢好让后厨上些,给您垫垫肚子。”
郭牡丹一大早就被人拉起来净面上妆,折腾了一日早就累了,闻言也不客气:“我要吃红烧肉,要肥瘦相间的那种,再来两碗大米饭。”
话音刚落,屋内似乎有人轻笑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郭牡丹正想蹙眉说两句,适才同她说话的那婢女就先呵斥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自己出去领罚吧,日后永远在外院伺候,不得入内院。”
外院?内院?
郭牡丹先前听她爹说过,大户人家规矩大,连奴才们都等级森严,内院伺候的都是受主家信任的奴才,和其他的奴才不一样。
看来这婢女在府里奴仆间身份不低,并且是在给她出气。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说什么,安心等着被人掀盖头就好。
想到此处,郭牡丹忍不住有些紧张。
尽管没有见过她的夫君,但适才上下花轿时她还是抽空偷偷瞧了两眼,知道那男人身姿挺拔,肩膀宽阔,想来应该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她不像她爹那样,最看重兴国公府的门楣和未来的国公夫人之位,她最看重的,就是男子相貌。
听说国公爷一表人才,国公夫人也是美人,希望她的夫君,相貌也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郭牡丹坐在喜榻上等啊等啊,后厨都把饭菜送过来了,还没等到男人的身影。
一旁伺候的婢女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紧张,轻声宽慰道:“二少爷还在外面招待宾客呢,想来还得等一会儿,奴婢伺候少夫人用膳吧。”
郭牡丹想想也是,人家这累世勋贵,同他们小门小户的不一样,客人多,她还是先吃饭要紧。
不等别人上手,她自己先把盖头往上掀了掀,张望道:“我的红烧肉呢?”
红烛映衬下,一张嫩白如玉的丰润小脸显露出来,像是一颗最上等的珍珠。
在场诸人,除了郭牡丹自己带来的陪嫁丫鬟外,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愣愣地望向这位刚刚嫁进门的少夫人。
明明现在时兴的是腰如弱柳,行如西子的纤细女子,她们刚刚瞧见少夫人时,也觉得少夫人的身姿有些圆润,但此时瞧见少夫人的面容,居然心生庆幸之意。
若是那纤弱的身姿,又怎么能配得上这艳如牡丹的娇靥?越艳丽的花朵,越要有更多的绿叶环抱在侧,才能不失平衡。
那如珍珠般莹润的脸颊上漾着两抹浅浅的绯色,似彩练一般绕在那挺翘的鼻尖旁,往上去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眸,黑得澄澈,无论是谁瞧了,都要感叹一声,好一位佳人。
先前安顿事务的婢女最先回过神来,抬脚上前,扶着郭牡丹走到放置菜肴的案几旁坐下,笑着道:“奴婢来给少夫人布菜。”
布菜?郭牡丹未出阁时可没有这么多规矩,她娘走得早,家里就她和她爹两个,她爹没发达前家里也没下人,都是想吃什么自己夹,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不等她开口拒绝,眼前的小碗里便多了一块色泽饱满的红烧肉。
罢了,入乡随俗。
她垂下头,一手扶着将落不落的盖头,一手拿起筷箸,一口就把整块红烧肉吞了下去。
吞下去后,郭牡丹才恍然反应过来,她似乎又出了茬子。
京中贵女都是小口小口进食,不但文雅,还能控制食量,同时还能避免涂好的口脂花掉。她在家时也是练习过的,但是今天饿得头晕眼花,看见红烧肉就想吃,一时间没想起那些礼仪规矩来。
果然,她刚咽下肚,就听那个婢女道:“少夫人,您的口脂花了。”
出乎郭牡丹意料的是,这婢女并没有嘲笑责怪她,反而是拿着一方锦帕,细细地擦拭掉了她唇边散乱的口脂,含笑道:“等您用完再重新上吧。”
远嫁艰难,更别说她这一个小小商户之女高攀了一等公爵府,郭牡丹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肯定会有人瞧不起她。
但此时瞧着这个年岁不小的婢女,她却感觉心中定了不少。
这婢女肯定是兴国公府哪位长辈支使过来给自己帮忙的,她的态度,也就是兴国公府长辈的态度。
无论旁人对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是什么看法,只要正儿八经的长辈对她尊重,她就有底气。
郭牡丹复又垂下头,安安心心地用起膳来,不多时,就把一碟红烧肉和几碟小菜吃了个干净。
刚吃完,还不等她重新给唇瓣上口脂,门外便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婢女笑开了花:“肯定是二少爷,二少爷敬完宾客,就急匆匆地赶来看新娘子啦。”
婢女笑着上前,朝门外低唤道:“二少爷莫急,新娘子有些紧张,还得定定心神呢,您且等等。”
一边说着,她一边给其他几个丫鬟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伺候少夫人上口脂,盖好盖头。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个女声:“是我。”
“夫人?”婢女面露惊诧,郭牡丹盖盖头的动作也顿住了,疑惑地望向屋门。
按照道理,她明日敬茶的时候才会见到自己的婆婆,也就是现在站在门外的国公夫人。
高门大户不是更应该注重规矩吗,怎么会有婆母头一天就来新房瞧儿媳啊。
国公夫人此时又急切道:“把门打开。”
婢女不敢再耽搁,赶忙打开屋门。
屋门刚开,国公夫人便匆匆忙忙地快步进来,行到郭牡丹身旁,瞧见那张尚未盖上盖头的明艳面容,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下一刻,那抹惊艳便被深深的内疚取代,风韵犹存的妇人缓缓握住郭牡丹的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郭牡丹见状,忍不住问道:“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她的声音,国公夫人赵氏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眼望向眼前的女子,低声道:“牡丹,我们兴国公府,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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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黑心茶》
京城皆道,要不是幼时便定了亲,叶芊芊这种草包美人,是绝对没法嫁给定国公世子这样的人中龙凤的。
不过叶芊芊才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心里眼里都是自己的未婚夫,甚至在婚前便逾了矩。
直到未婚夫一声不响的娶了旁人,她才明白,原来他早就厌烦了自己。
叶芊芊不愧泼妇之名,当天就带着婚书大闹定国公府,豁出自己的脸面不要,也要负心汉给个说法。
可惜她喊破了嗓子,定国公府还是大门紧闭,没人搭理她。
大雨倾盆,她在雨中茫然无措,直到头顶被人撑起了一把伞。
眼熟的青年轻叹一声:“嫂嫂……不,叶姑娘,缘分不必强求。”
没人注意到,角落中,一个男人几乎把手里的纸伞折断。
他紧盯着相拥的二人,冷笑一声。
能拆散一次,便能拆散第二次。
她拿了自己的初次还认错人,这笔债,无论如何都要她亲自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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