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惊呆了。
祁亚也楞了一下。那假道士不至于这么菜吧?连第一天都活不过?
“我骗你们天打雷劈!”中年男子急的大喘气,“快去看看吧,晚了人就被村民埋了呐!”
祁亚赶紧跟着大部队往前冲。
村民连坑都刨好了,见到他们一来没往里埋,直接丢坑里就散了。嘴里骂骂咧咧几句方言,听不懂,但总归不是好。
祁亚往坑里一看,四肢断裂扭曲,像是个破布娃娃,抢救不了了。
“有谁是法医吗?”俊哥看得恶心,皱着眉头说:“看看这究竟是怎么死的?”
没人出声。俊哥又说:“那谁去看看他的遗体,拿一下遗物。”
仍没有人出声。俊哥的视线移到娜娜身上,娜娜当场呜哇哭出声来:“死人了,我好怕!”
祁亚的耳朵险些聋了。
再让娜娜哭下去恐怕能死一片,祁亚叹气道:“我来吧。”
“你是学医的?”俊哥这才正视祁亚。
小姑娘看着沉默寡言,一副眼镜遮得脸都看不清,他只当是个进游戏被吓傻的学生。
“不是。”祁亚跳下浅坑,“就是见得多了。”
尸体大都是钝器造成的挫伤,还有关键部位的利器刺伤,但真正致死的是内出血。
祁亚把他正面翻过来,七窍流血不像人样,赶紧又翻了回去。
“你干嘛!”娜娜看得尖叫:“你、你对死者尊重一点!”
“我已经很尊重没把他的脑袋掰下来看了。”祁亚拍去手上的污渍摇头,“太暗了,看不清,得带回去仔细看。”
此时天色极晚,远处有雷声正在逼近。
空气潮湿粘腻,大家心里发毛,说话都不利索,哪可能搬尸体。
“我们先回去吧。”卷发女子很不耐烦,“待会又要下雨,被困在矿坑更糟糕。”
可尸体放在这就毁了。
祁亚提议:“先搬进矿坑明天再来看也行。”
大家都是沉默。
得,祁亚算是明白了,这群队友根本就是屁点用没有的铁废物。
这要是一个常规游戏,祁亚会让他们直接在她的黑名单里买墓地。
祁亚倒是没动气,反正这群人只是菜,以后学就是了,学不会就死,她也见不到。
“我来搬。”
就在祁亚准备自己搬的时候,一身长衫的黎提起下摆,踩进土坑扛起了尸体。
分明是极其猎奇血腥的场面,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见拖沓,看得祁亚极其舒心。
“你说搬哪里。”黎长腿一迈跨出土坑,还伸出右手拉祁亚,“快点,马上就要下雨了,那时下山可难了。”
两人一同进了矿坑,放在之前娜娜看到的尸体旁边。
正要回去,祁亚觉得脖子一凉。
她听见系统说:本次保护结束,祝玩家好运。
“走了!”黎似乎也能听见这个提示音,他一直拿在手中的纸扇倏然张开,吹散坑内浑浊模糊的空气,合拢后指向洞口的方向。
两人趁最后一抹暮色出来。坑里,祁亚隐约看见一只鬼的轮廓在里面左晃又晃急的跳脚。
而坑口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落下的小雨。
“真绝情啊。”黎抚摸着纸扇,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身对祁亚伸手:“我牵你走,小心路滑。”
“多谢。”
祁亚与他握住手,发现他颤了一下。
虽然男人一直是沉静疏离地站在人群之外,但雨幕之中,他的嘴角明显动了动。
“你不生气吗?”
还没等祁亚发问,黎打开扇子放在她的头顶问:“他们一点忙都没帮,要你一个新人女孩去搬尸体,还把你独自抛下。要不是新人保护,你已经死了。”
“气啊,可玩家互殴扣积分,你知道我是个新人,哪有积分来扣?负积分会死吧。”
祁亚另一只手举扇避雨,耸了耸肩:“而且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好苛责的。新人保护这么用也没错。倒是你,干嘛突然出手帮我?我以为你会袖手旁观一整局呢。”
黎立刻回答:“帮助新人很正常吧。”
“可你没帮娜娜。”祁亚用力握紧他的手,故意放缓脚步,“你怎么就不陪娜娜去矿坑看尸体?不给她送见面礼?”
“她有道士送的符就够了,至于礼物,你怎么知道我没送?”黎轻笑道:“你多疑了。我绝对是你的队友。”
“你要送了她礼物,她会一直粘着俊哥不离开?肯定巴不得贴你身上。”祁亚断言:“你是老玩家,有系统道具,实力不比俊哥低。更不提你的外形,娜娜偷偷看了你许多次。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祁亚直接不走了,就顺他的意独处一会儿。
谁知下一秒,祁亚忽然被他拦腰抱起。
她被抱得莫名其妙,在雨声中呼喊:“你做什么!”
“你不是走不动了?不抱你走难道把你丢在那喂鬼?”黎说的义正言辞:“新人保护只有一次,还是你想死?”
黎如履平地般越走越快,冲进招待所时像是抱着祁亚逃命。
大家正在商讨房间怎么分。
公司还是第一次派这么多人来村里,招待所只有两间房。现在三女七男,得抽签选择哪几人睡大厅,哪几人睡地板。
“我和她睡房间。”黎浑身淋湿地放下祁亚,唇色有些发白:“我俩在被鬼追。”
俊哥二话不说把带热水器的房间给了黎,还给两人捎了些馒头。
上楼的时候,祁亚听见娜娜不满地质问:“哎凭什么啊?不就搬了个尸体就让他俩睡最好那间房,我今天也去洞里看尸体了!”
“他俩在被鬼追,指不定今晚鬼敲门。”俊哥没好气地说:“你想睡吗?隔壁间给你,你去睡。”
“呃……”娜娜顿时焉了,“那我睡大厅沙发。”
“我睡沙发。”卷发女子已然抱了被子铺好铺盖,她掐着鼻音说:“你刚要房间我让给你了,现在又来和我抢沙发?你可是大明星,睡不好脸色变差会让粉丝担心的哟~”
祁亚站在门口看得来劲,被黎一把拉进房,推进简陋的淋浴间甩了一条浴巾。
“赶紧洗澡然后换我。”黎扯着衣扣,声音低冷而沙哑,像是感冒前兆。
祁亚掀开浴巾,正对着黎脱下外衫,他的小褂也已经湿透,昏暗的灯光下如画一般,显出笔锋凌厉的肌肉线条。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祁亚,祁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完,这男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内里却是练过的。真要动起手还有些麻烦。
“你不洗换我。”黎继续往下脱:“到底洗不洗?”
“洗,这就洗!你别脱了!”祁亚看见他的腰线有些蒙,这男人是行动派中的行动派,简直是混乱邪恶,“再脱真感冒了!”
趁黎洗澡的功夫,祁亚重新锁了一次门。
床很硬,有一股霉味,祁亚想起自己新买的舒软大床,不经叹了口气。
“睡不着?”
黎坐在床头,看着一张之前拿来垫桌角的旧报纸,“睡不着很正常,但不睡会更糟糕。”
“只是还没到我生物钟,所以不想睡。”祁亚也从床板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旧报纸,但年岁太久,已然辨不清字迹。
“你来参加游戏是为什么?”
黎忽然转头看着祁亚:“为了钱?还是为了名利?还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
“你听上去很想帮我。”
祁亚指出他语气的急迫,微微笑道:“可我什么都不要,就是觉得好玩。无聊就进来玩玩,休闲休闲。”
“这游戏可不休闲,真的会死人。很可能第二天又是一具尸体。”
黎关了顶灯,只留下一盏小小的昏黄光芒:“晚安。”
祁亚也想说晚安,但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会做梦。
他的呼吸时而平稳时而急促,躺在床上根本没睡,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翻江倒海的大事。
第二天下楼时,祁亚倒是没看见一具尸体。
而是一地的尸块。
祁亚点了点头颅的数量,应该是两名玩家。
“这也太多了。”祁亚发现这些尸块残破不堪,有些甚至成了肉泥。
虽然拼图能算是休闲游戏,但她也不是什么魔鬼,没有绝情到这种程度。
“借我一张纸。”祁亚对黎伸手,“我闻不得这么浓的血腥味。”
黎没有带纸巾,倒是有一块淡蓝色的小手帕。
一看就是女孩子才会用的东西,不知道是他的护身符还是什么游戏道具,祁亚又还回去。
万幸正白教的少年从隔壁房间出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干呕,祁亚顺道蹭了一张纸巾。
本来是该留给娜娜一些纸擦眼泪的,但她直接吓晕了没用上。
“这才开始一天,就死了三个!”
俊哥将晕倒的娜娜扶回房,召集招待所里还活着的几个人开会:“老实说谁是受审玩家,这么难的世界不可能一点提示都没有。现在立刻说出来,大家为了活下去都会帮你,但你一直不说,我们全都死在这!”
仍没有人说话。
俊哥烦躁地抽出一把短刀,明晃晃地指所有人的脖子:“都不说是吧?自以为很有能耐有道具死不掉?我这一刀下去你的道具归我,我看你死不死!”
这刀通体银白色,刃口很窄,不是杀人用的好选择。刀身刻着陈俊两个字,大约是专属于俊哥的东西。
“还有两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图穷匕见。”少年用手指捏住俊哥的刀刃,语调森寒:“你就是用这东西抢了我师兄的保命符,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