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乱串的纸扎人

在和二堂哥、堂姐吃茶,等着午膳时候,尹嬷嬷又来了,言明了送秦芷君一套霓裳阁的衣服,让她在成衣阁里自己选了,挂在永安侯府的账下。

秦允本来端着茶盏,听到了尹嬷嬷的话把茶杯给碰掉了,瓷杯子掉在地面上,里面的清茶撒了一地。

他这般的动静倒是显得秦如兰把核桃撞盘碟的声音给掩住了。

尹嬷嬷只是庆幸茶水没有泼到自己身上,把帖子给了秦芷君以后,立即告辞离开府邸。

有秦允在,便不用秦芷君去送客,他长腿一迈就去送客了。

而秦若兰等到两人离开了厅堂,好奇地看向洒金贴,这帖子她看着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场花宴。

秦芷君把帖子递给了堂姐,让她仔细去看。

秦若兰翻开帖子,便发现这帖子的主人家是明宴公主。

秦若兰会去珠宝阁里帮忙,因为明宴公主的赏花宴,店铺里的生意都好上几分,所以关于明宴公主的赏花宴她是清清楚楚。

明宴公主与当今圣上并不是一母所出,昔日里两人也并不亲近。明宴公主的生母早早没了,少了母妃的庇佑,在先皇在世的时候便是一个小可怜,等到豆蔻年华,更是定了要被送去和亲。

后来当今圣上登基,当今圣上厌恶曾经盛宠在身的五公主,等到他登基之后,就换了当时的五公主去和亲,也把五公主的亲事换到了明宴公主身上。当年的五公主人美嘴甜,是先皇心尖上的公主,所以这驸马可以说是先帝精挑细选,最后被明宴公主给截了胡。

圣上当年不过是顺手帮了明宴公主,但是对明宴公主而言,这是天大的恩典。

她又不用和亲,还能够嫁得如意夫君,她日子过得富足,便想要替皇兄做些事。

当今的圣上在做皇子的时候,因为先皇并不是好女色之人,为了争取皇位,憋着自己清心寡欲,等到登基以后,放开了自己,妃嫔众多所生得孩子也是如此。明宴公主知道宫里头的那帮皇子、皇女有的没去处,便扯了赏花这样的由头,今年是第一次设秋菊宴,京都里凡是有些底蕴的,或者是家中是五品以上官员有儿女的,又或者是中过举明年要参加春闱的,都得了赏花宴的帖子。

明宴公主的赏花宴俨然是这段时间最热闹的事情,这位公主还特地用了京都郊外很大的庄子来接待来客。

秦如兰翻看这个帖子,眉头拧得死死的,“妹妹,我听那老嬷嬷的意思,你是跟着永安侯府一起去宴席,会不会是宴无好宴?一定要去吗?”

“你忘了永安侯府前些年的那桩事?永安侯府可什么都不敢做。”秦芷君说道,“不怕的,不会有什么事情,你别担心我。”

秦如兰怎会不担心?永安侯府在她心中难缠得要命,生怕会对秦芷君做出什么。

“姐姐,我别担心,我会小心一些,我还带着冬葵。”秦芷君是想要在花宴上给自己寻一条生路,而不是又给自己找麻烦。

秦如兰看着妹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只好岔开话题:“对了,我还没想到,永安侯夫人居然还给你出衣服的钱。”

“还是小气了一些。”秦芷君笑着说道,“想要我穿得体面一些,就我所知至少应该是两套衣服,若是遇到了突发状况少不得换洗,还有啊,也少了首饰,若不然我一定就去自家的珠宝阁,一定要叫个高价。”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允阔步走了进来,“什么高价?二伯的首饰铺子可从没有叫过高价。”

秦芷君把花宴请帖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二堂哥。

秦如兰和秦允都关心小妹妹,对这个花宴的态度却并不一样。

秦如兰担忧更多一点,而二堂哥秦允则是觉得在这样的花宴上,方能显露出来小妹妹的品貌,定然是要给妹妹选两身好一些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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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三房的小辈里,大哥秦元跟着商队离开,大嫂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而最小的秦聿还在念书,所以第二日去买衣裳,依然是秦允、秦如兰秦芷君三人。

刚开始因为有风不曾掀开帘子,等到行驶在较为狭小的巷子,正好和另一辆马车对上了,对方要缓缓地退出巷子,这会儿秦如兰刷得一下,先把帘子给拉开了。

二堂哥的性格大大咧咧,堂姐很是心细,秦如兰早就看出了秦芷君坐不住,索性这会儿速度很慢,直接把帘子给撩开了。

秦芷君眨眨眼,而秦如兰笑着说道:“早就看出来你想撩帘子了,巴巴地就着一点缝在往外面瞅。怪可怜的。”

秦如兰还往里面挤了挤,把窗户边的位置让给了秦芷君。

因为一辆马车倒退着出巷子,所以秦家的这辆马车速度并不快,从马车里,秦芷君可以看清楚墙面上爬着的爬山虎。

现在是夏末初秋时节,经过了整个夏天的暴晒,爬山虎已经是苍绿色,还夹杂了一些泛黄的枝叶,巴掌大的叶子层层叠叠在风中招手。

一个个院门紧闭,上面挂着锁显然是不常开的,秦芷君刚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不常开,等到见到了纸扎的人,秦芷君顿悟了为什么这巷子没什么人开门,实在是嫌晦气。

这巷子口有个卖纸扎的店铺,他家的东家霸道,在墙上钉了钉子,用麻绳牵了一道道衡栏,把一个个纸扎人卡在麻绳和墙壁之间。

带着两团高原红的女纸扎、男纸扎看着人笑,让秦允有些头皮发麻,他干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阿芷妹妹,你把帘子放下来吧。”

他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去摸自己的胳膊,显然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如兰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都是假的。我和妹妹两个女孩子都不怕。”

秦芷君也不怕这些,反而撑着手臂,“就是就是。”

正在这个时候,墙面上钉子风吹日晒风化再也经不得最后一次风吹,一阵风过后,麻绳脱落,固定在墙面上的纸人都飞了起来。

花花绿绿的纸人四处乱串,这让本来就害怕的秦允叫出声,也让本来在巷子口和妹妹说话的周晋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