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秋小爪子点点躺在地上的大老鼠。
看吧,这是我捉到的。
郁印白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眼底多了几分阴冷。
“你捉到的真的是老鼠吗?”
笛秋还没反应过来郁印白这话什么意思,手底下触感变了,变成硬邦邦的,冰冷的石头触感。
笛秋一看,她爪子上的,哪里是什么大老鼠,分明是镇纸。
笛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好像被郁印白耍了。
小白猫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它的耳朵耷拉下来,眼眸中的光淡了下来。
郁印白以为它会很愤怒,但没想到是这个反应。
他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嘴巴微微张开,但最后抿紧下唇,连同所有的情绪被掩埋。
“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你真的是猫吗?”天道。
笛秋听到他说的话,睁大眼睛,对上他掌握一切的眼神,脚底泛起森森寒意。
郁印白知道她是谁,至少他知道她放老鼠的事。
今天她来找他,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他看穿了。
笛秋索性恢复人身,小脸上写满愤恨,气得她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像条河豚。
她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还耍我?!”
“天道爷爷说得没错,你就是大坏蛋。”
今天一天的委屈涌上心头,她说话的声音渐渐哽咽,笛秋吸了吸鼻子。
她随后说道:“那日我朝你殿里放老鼠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你后面会搬走。”
“今日之事就算你我之间扯平了。”
郁印白看到少女眼睛红了,一时间突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他眸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
“若是再有一次,我也依然会这么做,谁叫你差点伤到天道爷爷。”
笛秋说到这里,挺了挺腰板。
她是小天道,可不能就这么让大反派欺负了。
笛秋想到这里,眼神逐渐坚定,凶狠起来也有了底气:“下一次,叫我碰到你,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如果说话不偷觑郁印白,估计能更有说服力。
郁印白没有动手,该放的狠话笛秋也放完了,赶紧溜了。
郁印白看看自己的手掌,意味不明地笑了,脑海中闪过少女耷拉着耳朵时的模样,他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不是那么无聊。
笛秋这边回到天道府邸,把身体砸在白云床上,柔软的床铺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一天的疲劳。
她一手抱着白云狗,另一只手拿着计划书。
对付郁印白计划第一步——靠近郁印白:失败。
笛秋面露懊悔。
自己临走前为什么要对郁印白放狠话,她现在根本打不过郁印白,更别说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这下好了,郁印白肯定会更排斥她的接近。
笛秋已经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艰难了。
第一步计划不成功,接下来的计划也不好进行,此时的情况已经陷入了僵局。
笛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白云狗的耳朵。
突然,她的手顿住了。
她心中觉得奇怪。
在她变成小白猫时,郁印白摸她的耳朵有种异常的感觉,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但小天道感兴趣的事情太多了,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对削弱大反派力量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笛秋立刻坐起身来,动身去人间一趟。
她这次降落的地方是一座小城镇。
笛秋随意走走,便走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前面是一排的店铺,有茶楼,酒馆,饰品铺等等,来来往往都是人。
她的目光被前面的酒馆吸引了,准确来说,是被酒馆前面发生的事情吸引了。
有位老人家想在店铺面前歇脚,那人陈旧衣衫,上面打着好几个补丁,虽然看上去面前但面上依旧是整整洁洁的。
还没过一会,店里来人对他拳脚相加,那个老人家被打的鼻青脸肿。
打人的还不忘朝他啐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老叫花子,还敢在爷这歇脚,从哪来滚哪去!”
迫于淫威,老人家只能低眉顺眼地离开了。
笛秋看到这,皱起眉头,心中不忍。
老人一瘸一拐走着,脊背佝偻着,行动缓慢,笛秋往他那边走,很快赶上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有人比她先行一步。
“老人家,我看你受伤严重,陪去医馆拿些药吧。”
清越的声音传来。
笛秋看去。
来人一袭白衣,清风朗月,面上正气凛然,眸中泛着光,平和而坚定,叫人看了心生好感。
正是气运之子,宋归帆。
笛秋止住脚步,在旁观看宋归帆的下一步行动。
被叫住的老人家怔怔应声,显然是对宋归帆这番友善的态度始料未及。
“走吧。”
看宋归帆确实是送自己去就医,那乞丐感激,准备下跪道谢,被宋归帆拉住了。
“不用了,万一扯到伤口,可就不好治了。”
宋归帆一句话便打住老人家跪谢的心思,他搀扶着老人往附近的药堂走去。
有气运之子在,老人家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就在笛秋以为可以放心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
走到人多的地方,她突然看到老人家挣开宋归帆搀扶的手,往地上倒去。
他捂着脚,嘴里诶哟诶哟叫个不停,叫唤着:“来人啊,这里有人欺负老人家,还对我动手。”
人群渐渐围了过来,信了老人的话纷纷指责起宋归帆来。
“这人怎么这样,居然对老人下手。”
“看的长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心这么毒呢?”
宋归帆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左右顾盼,眼中充满着不知所措。
面对所有人的讥讽不屑,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解决方法,不落人口舌。
只见他本想让自己看上去冷静,语气还是忍不住颤抖:“我与这位老伯素不相识,只是看他受伤想带他去医馆看病,谁知他突然倒地,开口便是污蔑我伤他。”
“我乃天显宗弟子,从未恃强凌弱之举,还望各位擦亮眼睛,莫要冤枉好人。”
老人家那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在地上喊疼,可怜兮兮的。
“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何苦把自己搞成这般苦样?”
他说着,还指着自己脸上的伤,道:“我身上的这些伤,难道还是我自己打的不成?”
“你……”
“诶哟~”老人家躺在地上哀嚎起来,“老天爷啊,我只不过是进城来买只鸡好给我那正在怀孕的儿媳补补身体。”
“没想到,居然……”他悲愤捶地,哭天喊地,“老天爷啊,你还让我活不活了!”
老天爷本人——笛秋:我没有。
宋归帆的解释声被老人家一通撒泼打滚给淹没了。
有热心肠的大娘在那说道:“小仙长,不如你就赔他几两银子,好让他自己看病?”
自愿做好事和逼着做好事是两回事,何况是在被人污蔑的情况下。
宋归帆闻言,被气得不轻,但他的教养叫他说不了太过分的话,只能干站着。
笛秋看不下去了。
她走上前去,道出关键:“刚刚我看到那家饭馆的店小二对这老人家拳脚相加。”
“这位公子好心想带老人家去看伤,没想到那老人家半路上突然往地上载去,还说那公子打了他。”
“我都看到了哦。”笛秋指着自己的眼睛,表示眼见为实。
围观的大爷大娘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惊天反转,一时间不知如何做声。
“如果,叔叔婶婶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前面饭馆的人,那个店小二打人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后各位叔叔婶婶要小心点啊,别只是歇个脚就被那坏人欺负了。”
笛秋这话立刻挑起话头,都是住在附近的人,自然也知道那店小二的性子。
“还真别说,我有好几次经过,都看到了。”
“这么说,这老伯身上的伤都是那人打人,小仙长只是想带他去看伤,结果被倒打一耙。”
老人家见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也没办法待下去,撒开腿飞快地逃走了,那里还能看出之前一瘸一拐的样子。
没有热闹看,人群也散开了。
宋归帆望向笛秋,少女得意的小表情被他看在眼里,他不自觉地笑了。
朝着笛秋走过去,诚恳道谢:“多谢姑娘。”
“不客气,那句话怎说来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笛秋露出笑容,甜甜的,看上去一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归帆被她的直率感染,笑意真切几分,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我欠姑娘一个人情,若日后姑娘有难,我宋归帆一定会帮助姑娘。”
笛秋看他如此认真,不禁思索起来,自己是不是可以向他寻求意见。
气运之子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说不定真的能有办法。
她道:“我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宋归帆一懵,心中警惕几分,他面上还是礼貌地询问道:“姑娘请说。”
“我想打赢一个人,发现凭自己的力量做不到,可以怎么办?”
听到笛秋的问题,宋归帆不知怎么心下一松:这位姑娘不是另有所图才接近自己的。
他露出温润的笑容,道:“有两种方法。”
两种?
笛秋眼睛一亮。
气运之子真是聪明蛋。
“第一种是强大自身实力。”
笛秋否决了。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第二种虽说胜之不武,但是最快,就是找别人帮忙。”
经宋归帆这么一提醒,笛秋记起来了。
天道爷爷不是给了她一个通讯玉石吗?她这就问问其他天道有什么办法。
这趟人间果然没白来。
“谢谢。”笛秋得到答案之后,立刻有了想法,她立刻离开了。
只留宋归帆一个人在原地,他看着笛秋风风火火的样子,粲然一笑。
街道上某酒馆的二楼,郁印白看着底下笛秋着急忙慌的身影,笑了起来,眼神却是格外阴冷瘆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啊,小天道。
有人敲门,声音是一长一短。
郁印白说了句:“进。”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
“尊上,已经吩咐各个地方的管事了,宋归帆一出现,保准好好招待一番。”
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手指修长,轻呵一声。
人在眼皮底下都没看到。
郁印白也不急于这一时,他看了看远处少女的身影,道:“我待会有事,不必联系我。”
笛秋对着身后的目光浑然不觉,她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