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次拉拢

堂中,陈倩倩的父亲陈大郎君听到知府的话,激动的神情变得恍惚,“倩倩昨日回来消瘦了不少,可把我心疼坏了。”

“我命人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倩倩爱吃的。倩倩胃口也好,吃了好多好多,可是...”

说到此处,陈大郎君那似缅怀的神情突然变得扭曲,似悲痛欲绝似惊怒交织,“可是...倩倩忽然就开始吐血不止。那么多血...那么多血...止都止不住啊...今日一早,我的倩倩...就...就去了...”

双手紧紧拽住胸口的衣襟,陈大郎君说到伤心处,竟身子一软坐倒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见状,堂中无人出声,亦无人上前搀扶。

苏清毓看着地上悲痛万分的男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眼前的陈大郎君,拳拳爱女之心是毋庸置疑的,可惜这份爱用错了地方。

哭了许久,地上之人“噌”地抬头,红肿如核桃的眼睛露出凶光,直直地盯向知府,“我的倩倩不是无缘无故死去的,大夫说是中毒,是有人害她!”

“定是那苏清毓!是她下的毒手!只有她会想害我的倩倩!”

闻言,崔知府心中暗道,苏清毓的品行谁人不知?要说苏清毓会下毒害人,她是不信的。

只是,瞧着这左丞的嫡亲弟弟陈大郎君如此言之凿凿又形若癫狂的模样,她自知跟他讲理是行不通的,搞不好还会被迁怒。

这么想着,崔知府将目光落在了苏清毓身上,又对陈大郎君道:“陈大郎君请节哀,我知郎君此刻心中悲恸不已,可也不能因此就冤枉好人。”

“郎君口中之人现下亦在堂中,不如郎君先与她问个清楚。”

见知府毫不客气地就将她推了出去,苏清毓眉头轻挑,倒也未说什么,直接就走上前。

无论如何,眼前之人此刻亦只是个痛失爱女的可怜人,哪怕其女罪大恶极。是以,苏清毓先道了句,“郎君节哀。”

然后她才解释道:“我便是苏清毓。郎君所言下毒之事,我并未做过。若郎君真想抓住下毒之人,还请认真调查清楚。”

“你就是苏清毓!”

还坐在地上的陈大郎君听了苏清毓的话,登时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就要朝她扑过来。

他压根没听进对方的解释,他只听到了苏清毓三个字。

在他眼中,他的倩倩最痛恨的就是这个苏清毓。苏清毓就是杀害他宝贝女儿的凶手,他要给他女儿报仇!

眼见陈大郎君神情凶狠癫狂地冲着苏清毓扑打过来,崔知府倒也没有真袖手看着,及时出声让衙役们赶紧把人拦下。

“放开我!我要她偿命!”陈大郎君疯狂地挣扎厮打着,冲着苏清毓大吼,“你还我女儿命来!你这个歹毒的凶手!”

对于发狂般的的陈大郎君,衙门打也不是关也不是,难办得很。

正当崔知府深感头疼,束手无策之际,门口又来人了。

这回来的是左丞嫡女王茹帆,现任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

王茹帆一进门便朝着崔知府拱手致歉,“给崔知府添麻烦了,我这便让人带小叔回去。”

说罢,王茹帆亲自走了过去。

她眉头微蹙地对着自己那状如疯夫,半点体面也无的小叔,半是劝说半是警告道:“小叔,我知你伤心,可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母亲她还在家中等你,你先随侍从回府。”

衙役们见王茹帆过来,早已放开了手,退得远远的。

周身已空的陈大郎君此时倒并未继续发疯,他略显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嗫嚅了两声,终究没敢说什么。

他是有些怵这个侄女的,并不敢违抗她的话。

眼神淬毒般狠狠地盯了眼苏清毓,陈大郎君终是不情不愿地随侍从离开了。

见人听话地回府了,王茹帆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转身再次对着堂中的二人见礼,道:“今日之事,还烦请两位多担待。”

“诶,王侍读太多礼了。”崔知府忙摆手道,表示不在意。

一旁,苏清毓看着面前这个一身倨傲之意尽敛的女子,心中吃惊于其变化,但面上却仍是淡淡的,“无妨的,侍读亦无需多礼。”

“二位大度,茹帆感激于心。”王茹帆面上笑意浅浅,转而对苏清毓说道,“许久未见,苏君可否赏脸吃顿便饭?”

“侍读客气了,清毓恭敬不如从命。”苏清毓心知对方定是为了陈倩倩的事想找她谈谈,而她也正有此意。

二人当即辞别崔知府,一道前往华肴楼。

华肴楼天字包厢中,王茹帆挥退手下,“你们都下去,今日,我要与苏君畅聊痛饮。”

待人都离开,她举起酒杯敬道:“苏君请。”

说罢,王茹帆将酒一饮而尽。

对面,苏清毓也没落人家脸面,同样举起酒杯回敬饮下。

待到王茹帆还要再敬之时,苏清毓便阻了阻,道:“侍读太过客气了,有何事不妨直说。”

“哈哈哈,苏君是爽快人。”王茹帆笑道,“那我也就不墨迹了。”

“苏君入京的几月想必没少收到各方招揽,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王家同样期待苏君的加入。不知苏君意下如何?”

闻言,苏清毓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对方找她是想询问当日的相关细节。她也正好说明一下自己确实动了脚,但并不致死,更没有下毒。

没想到对方半点不提陈倩倩的事,反倒问她要不要入伙。

对此,苏清毓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与侍读你的表姐陈倩倩之间的事,侍读当是清楚的。”

“如今陈倩倩中毒而亡,我虽能保证此事与自己无关,但显然陈大郎君还是对我心怀恨意的,而王家对此当真毫无芥蒂吗?”

“苏君大可不必为此担心。”王茹帆见苏清毓只是问起这个,她大手一挥,承诺道,“只要苏君同意加入我王家的阵营,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

“表姐她犯糊涂做了不少错事,如今人也已经离世,不如就此揭过。”

对于将苏清毓收入麾下一事,王茹帆和其母亲王左丞意见一致。

像苏清毓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尽全力拿下,尽可能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

陈倩倩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平时惹是生非也就算了,还总是不长眼地犯到苏清毓头上,平白给她们的招揽增添麻烦。

如今死了也就死了,若是能因此笼络到苏清毓的心,也算她死得其所了。

听到这话,苏清毓只道:“如此说来,侍读及王家是相信我未曾下毒了?”

“当然,苏君是君子,岂会做那些下三滥的小人之事?”王茹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坚定地表明自己是相信她的。

“听到侍读的回答,我就放心了。”苏清毓感谢着婉拒道,“多谢侍读的信任与抬爱,只是我并无意愿加入任何阵营,还望侍读理解海涵。”

正欢喜着准备将人纳入麾下的王茹帆突闻拒言,愣了一下,重复道:“苏君不愿加入王家?”

“正是。准确说,我不会加入任何一家的阵营。”苏清毓笃定道。

听闻此言,王茹帆舒展的眉头倏然蹙起,她道:“苏君想做纯臣?苏君可知,在京都若没有阵营靠山,这路是走不长的。”

说着,王茹帆定定地看着苏清毓的眼睛,似提醒似威胁,“官途一道没有尽头退路可言,若前方无路,那便只剩悬崖深渊。”

“侍读的提点,我心领了。”苏清毓神色淡然,“我所信奉的是心中有道,哪里都是坦途;心中无惧,悬崖亦可跃过。”

言罢,苏清毓起身请辞。

就在苏清毓即将推门之际,背后传来王茹帆的威胁之语,“关于表姐中毒一事,我自是相信苏君的。不过,衙门官府会不会相信,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这就不劳侍读费心了。我问心无愧,无惧官府调查。”

语毕,苏清毓毫不留恋地推门离去。

见苏清毓如此不知好歹,王茹帆脸色阴沉,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竟搞砸了。她气地将桌上的饭菜一股脑都扫到了地上。

而门外,听到里面动静的侍从手下一个个神色如常,似是司空见惯。

从华肴楼出去后,苏清毓没有立即回府,而是特地绕路去了食又居,买了一只顾锦尘爱吃的烧鹅带回去。

看着手中香喷喷的烧鹅,苏清毓想起自己不假思索一气呵成的买鹅行为,不禁暗叹,对男主好都成她习惯了。

回到府中,苏清毓将早上衙门发生的事告诉了顾锦尘和书菱。

得知陈倩倩中毒而亡的消息,两人都表现得非常惊讶,惊讶过后便只剩高兴了。

书菱神情痛快地抚掌道:“真是大快人心!也不知是哪路英雄做的好事,当真是为民除害啊。”

“还有那王家,竟想和大人商量私了?这下好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直接给她收了去。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旁,顾锦尘同样神情愉悦,附和道:“书菱说的对。那种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闻两人的发言,苏清毓但笑不语,由得她们抒发情绪。

只是,目光在落到男主身上时,苏清毓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沉思。

若她没看错,刚才在听到陈倩倩中毒的消息时,男主眸中流露出的情绪不像是吃惊,倒像是“果然如此”,好似早有预料。

也许,陈倩倩中毒一事多少会和男主有关,或者男主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