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徐茵茵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说了要帮忙整理资料的事。
知道是要给陈清隽做整理,她第一个念头是拒绝,那晚的记忆太深刻。
学长给她的感觉…虽然后面有解释会失礼的缘由,也跟她认真道歉,可还是害怕的。
“老师,我可能不太方便…要去整理的话,可以换一个人。”
徐茵茵垂下眸子,有些踌躇不安的开口。
老师看重她,每次有机会都是会想到她,这让徐茵茵很感激,现在也更加内疚难受。
她辜负了老师的信任和期盼。
“为什么?可以和我说说理由吗。”
“茵茵,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陈清隽不同于别人,由他出手的资料只会越来越有价值,份量是不同的。”
“当然老师不是在特指这好处的功利性想让你看重。可事实上出了社会你也逃不过面临这些。”
“即便是你要考研,那么之后也都会出社会,想选择当老师,本质上也是一份工作。”
“你从事的方向或许有很多,但只要跟着专业走,核心上就是越不了对文字的运用。”
“履历上丰富的工作经验和能够提供出来的优秀作品,是你未来求职的助力,这对想考编考公考教资或者进入单位当白领等,都是有益无害的。”
“社会的市场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单看每年考研人数不断增多就懂了,这点我也和你详细分析过。”
“茵茵,老师不想你以后后悔,在能够有机会把握的时候就不要放弃。”
“成功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聪明好学从不是单指捧着一本书看。”
“思维与实践结合才能让你走的更远更扎实,增加你的竞争力,否则很快会被淘汰。”
柳老师很耐心的劝说,她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平缓的语气,却拥有坚定的力量。
对于徐茵茵这个学生,她是真的很看好。
“老师,我……”徐茵茵明白,在很多人迷茫的时候,她已经定好了目标。
如果是别人,她肯定会很欣喜答应,认认真真的完成,可一想到这是去给陈清隽整理,还要跟在他身边好久,心慌。
徐茵茵也不是自恋,而是这两天发生的古怪之事,让她不得不去提着心。
但是理由,她也不好说出口,难道说陈清隽之前对她奇奇怪怪的吗,这可是众人瞻仰的学神。
每分每秒创造的知识价值,就不是普通人能够估量的,有的是无数人愿意捧着他。
说出去,傻子都会笑她是患上梦女妄想症了。
就如她也没法说,疯子赵宣凌那神经病的行为一样。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解决平衡,别人是无法体会理解的,她也不天真,以卵击石受伤的是她自己。
“茵茵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讲,能帮你解决的,老师都会尽量帮。”
柳老师听出了她的犹豫,放柔了声音安抚。
“也没有什么,就是担心,这件事太重要了,我的能力没达标,做不好会给您丢脸。”
徐茵茵趴在桌子上,手指拨弄着小兔子笔筒的耳朵,找了个理由圆过来。
“这有什么,能力是没有达标的说法,只有在实践中不断学习进步,每一天成为更好的自己。”
柳老师轻笑:“我会推你自然是相信你可以,机会面前太过谦虚可不是一件好事,该争取的时候就要争。”
“我知道了。”徐茵茵抬起头,脸上郁闷消受,坚定说,“老师,我去,我肯定会好好做,不让您失望的!”
是啊,她为什么不去,忽然乱七八糟的生活节奏,不能成为阻止她进步的绊脚石。
她就当去给上司打工就行了,纠结那么多,反而显得她好像很在意他们一样。
啊呸,才不是,学习进步,积累经验才是她首要考虑的事。
在所有事情在朝诡异方向发展,没法把握的情况下,努力学习壮大自己,就是唯一的出路。
“好,年轻人有干劲才是对的。具体的,你和陈清隽同学好好商量怎么安排,老黄说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了。”
“嗯,这事儿我知道,谢谢老师。”
“不用谢。”
挂了电话,徐茵茵心中激荡着要努力的斗志,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来看。
其他舍友,已经跑去自助的五食堂吃饭去了,听说新来的厨师长得帅,她们要去看有多帅,能不能下饭。
见她可怜不能去,还说会多拍几张照片回来给她欣赏。
徐茵茵表示没必要,真没必要,她现在对帅哥已经免疫了,还有点阴影。
没多久,手机响了,看见是爸妈打来的视频通话,顿时眉开眼笑。
“爸,我妈呢?”徐茵茵见镜头里的老爸在浇花,眼睛扫过没见她妈,开口就是问。
徐爸抖着眉头,悲伤的说,“怪我是个老父亲,这女儿张口闭口就是找妈,就看不见我的影咯。”
“老徐,瞎聊什么呢,快去煮饭!”
人还没见,黄女士的声音就远远传来了。
“急什么,我这不是刚买回来的花要多伺候,以后才能长得好。”
徐爸头也没回的应,将镜头对向开得艳红似灯笼的花团,跟女儿献宝的说。
“茵茵,快看我今天下班回来买的花,这一团一团的,是不是开得特别好看。”
人到中年,总是会觉醒一些特殊技能,徐爸最近爱上养花了。
可惜他手艺不好,每次养没多久就不再开花,不甘心又买新的回来,旧的,阳台挤满放不下,就带回老家。
每次都被她奶奶追着骂,败家的玩意儿,就喜欢买这中看不中用的,可还别提,老人家养花养草,就是养得好。
老家在农村里,都是普通人,在徐爸那一辈才有机会走出来慢慢变好,老家有一个大院子,很适合养花。
离闹市也不远,开车十分钟左右就能去到了,现在发展还算可以,老人家不喜欢跑去城里生活,打开门都是陌生的一片。
他们就喜欢在老家,和同村的亲戚聊天或者种种菜,生活也过得滋润。
“是很好看,老爸眼光不错,花开得喜庆精神。”徐茵茵认真打量,给予高度评价。
这可把徐爸乐坏了,还是他闺女懂他的审美。
可是看见花盆里洒的肥料,徐茵茵无语,“爸,你放的肥料太多,花会咸死的。”
“这多吗,我是问过卖花的老板,她说就这样放,花吃了肥,才能开得更好。”
徐爸心疼,想拿小铲子把肥料掏出来放回袋子里,可是已经遇水融化了。
“你也不看看人家的花盆多大,你的花盆多小。”徐茵茵扶额,她老爸现在肯定是花店最欢迎的顾客。
“哎哟,这老板说话遮遮掩掩,就是想坑我,要是我的花死了,就让你奶去上门找个说法。”
徐爸一拍大腿,给气得,就差没有捧着花哭了。
徐奶奶说理,就是个一字绝,能缠着你说几天几夜,蚊子看见她都绕道走不敢吵。
“还说理呢,我奶能气得第一个削你,你信不信。”徐茵茵毫不留情嘲笑,突然好想回家。
这漏风的小棉袄!
“信!”徐爸承认点头,别看他老娘年纪大了,做事依旧风风火火,铁砂掌也不减当年。
一巴掌抡下来,和刮痧没区别。
“快去做饭,吃饱了,等下还要去二哥家商量事。”
家里聚餐是要管饭的,可这不是人还没回齐,就换个时间再一起吃。
黄女士改好作业走出来,拿过徐爸的手机,看见视频里的女儿,心疼的说,“茵茵,在学校没有按时吃饭吗,你那脸都瘦了一圈。”
妈妈看女儿,就是越看越瘦。
“没有啊,我吃得很多的。”徐茵茵摸了摸脸,真没觉得瘦,她这几天还长胖了。
不然,胸围怎么会涨,衣柜里的小内内都不合适了,又得去买新的,好费钱啊。
黄女士打开电视机,“零花钱还够用吗,不够用就说,我和你爸再打过去。”
“够的。我自己做兼职,而且每天都在学校,花不了几个钱。”徐茵茵有在网上找兼职文案的工作。
写种草之类的比较多,久而久之也能攒下不少钱。
女儿自小是个有成算的,黄女士也很放心。
黄女士唠叨着家长里短:“你夏夏姐可能要结婚了,今晚我和你爸去你二伯家,就是商量这事儿。”
“我没听她说起过啊,那么突然,是要嫁给谁啊?”徐茵茵诧异。
夏夏姐是二伯家里的女儿,也就是她堂二姐,比她大几岁,早就出去上班了。
几个姐妹间感情还不错,前几天夏夏姐还发给她和小哥红包,说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哦,小哥就是夏夏姐的亲弟弟,她堂四哥。
现在家里就他们两个小孩还在读书,但是她小哥跑到很远的地方。
特别冷,一到冬天长冻疮就是痛得哭爹喊娘,还好,熬过了几个春秋,六月份就毕业了。
“郑从南,你认识的。”黄女士调到豪门狗血虐恋剧,她最近看上头了。
“啊?郑从南?就是那个,染着一头黄毛,穿着豆豆鞋紧裤子,斜刘海长得我就没见过他左眼的郑从南?”徐茵茵一脸震惊。
“就是他。”黄女士见女儿说得那么埋汰,好笑解释,“这都是他高中时候的事了,现在人模人样是个帅小伙,混得不错,开了一家小公司。”
徐茵茵撇了撇嘴,话是这样说,可还是没能改变她小时候被这形象吓到的阴影。
那时候,她刚上六年级,学校距离家不远,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都是在一所学校读。
夏夏姐的中考成绩不算好,进了一所普通高中,就认识了同校的郑从南,两人开始偷偷摸摸谈恋爱。
夏夏姐高二暑假那年,小情侣可能爆发激烈吵架了吧,夏夏姐哭着回家,茶不思饭不想。
后来闹得二伯心烦,赶去厂里帮忙,每天累死累活的没精力乱想才好了点。
当然她这个小妹也很辛苦。
那时大伯家的大姐已经在外面实习,听二姐唠叨的就只有她,主要是看她嘴巴紧。
这样过了半个月,忽然有一天晚上,郑从南骑着他的电驴上门。
她下楼倒垃圾的时候,这家伙就靠在车上撩了撩刘海说“小妹妹,哥来找你姐”。
二姐有跟他说过家里小妹,也就是她的存在,他还看过相片,认识人。
可徐茵茵没有见过这个人,当时给吓得转身就跑上楼。
见他也尾随跟着上楼,以为是坏蛋人贩子之类,立马就吓得大哭了。
这栋楼住的都是熟人,听到她的哭声纷纷出来看。
好家伙,这下谁都知道徐家徐夏夏那丫头,找个了看不见左眼的对象!
结果显而易见,这对小情侣被二伯二娘棒打鸳鸯,含泪分手,夏夏姐也转学换了所学校。
没有了爱情,夏夏姐高考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二伯还大摆筵席请老徐家全家庆祝。
夏夏姐这些年过得挺好的,工作顺顺利利,人也愈发漂亮知性。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两人还是走在一起到谈婚论嫁了!
“什么时候定婚期啊。”徐茵茵又管不了夏夏姐的选择,只能含泪祝福。
虽然说,郑从南的头发,黄是黄得刺眼了点,但也是真的喜欢夏夏姐。
被二伯棒打鸳鸯后,经常蹲在楼下守着就想多看几眼夏夏姐,下雨天也不走,淋得她看了都觉得可怜。
而且她总感觉,说是分手了,其实两个人后来一直都偷偷好着呢。
现在她爸妈被叫过去商量,看来也是通过二伯的考核同意了的。
“还不知道,这要拿着他们两个生辰八字去算过才懂。”黄女士经此,就想到了女儿。
“要是在学校里有合适的,茵茵也可以谈对象了,但是读书期间不能做出格的事。”
“不说等到结婚,也要等毕业,你也要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而且感情的事不能随便乱来,确定真的喜欢对方,想要一起度过余生再谈。”
“人的精力有限,一个人能付出的感情也是有限的。感情不能当成儿戏来玩耍,这是自己对自己的负责。”
黄女士说着就是一阵心酸,时间过得可真快,女儿也到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对女儿,她和老徐是愧疚的,孩子小的时候,他们工作忙,经常会忽略。
等稳定下来想要享受亲子时光,发现孩子已经养成独立的性格,心理已经不需要依赖父母呵护了。
“…妈,我知道的。”徐茵茵莫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被纠缠的事,她没有提,跟父母说也是无解的,反而会让他们跟着担心。
“你爸要升职的事稳了,听口吻我可能也要升了。”黄女士说到这个,就是笑得开心。
升职可是件大喜事。虽然说没在年轻的时候升,可现在升,以后退休了,他们的退休金也能更高啊。
像他们这编制的小员工,工资也就那么一点主要是福利待遇好,还有退休金也行。
徐茵茵有点意外,“升职?老爸在他那个岗位做了二十几年都没动,现在还能有升职的机会?”
以前是有升职机会的,徐爸参加考核成绩还不错,但是同期的,有一个是副厂长的亲戚,成绩就比徐爸差,最后却是他升职当主管,徐爸就是一小组长。
理由给的也很正当,综合成绩筛选,又没有走后门空降,憋屈也没法,只能接受。
后来时代不同,社会个体生意如雨后春笋的冒出来,公家的大厂虽然还在,但生意大大缩减成了小厂,徐爸没被裁员下岗就不错了。
再后来,小厂并入了国企,成为了旗下的一个负责生产的厂,可是这时候大学生大专生变多,竞争力很强。
徐爸就一直在岗位上干了二十几年还是个小组长,争不过啊,只有老员工的福利提高了点。
“我听你爸说,他们厂接了个大单子收益疯狂涨,恰好,你爸被投资人看重,领导就交给他负责。”黄女士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谁投资的?”徐茵茵心头一跳,怀揣着不安问出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是赵氏集团?我也不太懂,你爸接待的人姓赵,好像说是旁支的子弟,待你爸很热情敬重,主动倒茶递烟的,一口一口喊着徐叔很亲热,把你爸都给整蒙了。”
赵家,赵家…徐茵茵心头一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不愿意去联想,可这一想就能想得到啊!
“我们学校也被攒助了,那破烂的自由阅读室你记得吧,打申请重建很久了,到至今都没个动静。现在有人来攒助,我这个负责管理阅读室的老师,后面就负责对接,校长开心,开会的时候提到过可能升职,主任这样。”
“对了,后面还会运来很多新书,以及建一栋体育馆,学校还会翻新,还有很多城里好学校才有的设备都有,教育资源能跟得上,以后学生们就能扩展阅读,课后娱乐丰富了。”
徐茵茵扶额,默默听着黄女士唠叨最近发生的事。
小学是什么样,她当然知道,那栋自由阅读室,也是她读小学时待最久的地方,小地方的财政不富裕,学校也穷,想修也修不过来。
现在有企业愿意攒助,这对学生来说是一件好事,学习环境变好,有条件能接触的知识层面广,今后走出来不会落后太多。
偏偏是赵家,十之八九就是赵宣凌撒钱的大手笔,这点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可对当地来说有人来投资,就是个好发展,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就像一张铺开的大网,而她就是网里钻不出去的鱼。
徐茵茵已经不懂说什么好了,现在更加不会和父母提及这几天发生的不愉快事。
闲聊了几句,徐爸做好饭菜,徐茵茵也就挂了视频通话。
然后就收到了黄女士的转账红包。
徐茵茵点了接收,她不要,爸妈反而会觉得她不需要他们了。
等放暑假回家,买礼物回去送给他们就好。
徐茵茵挺想去问夏夏姐和黄毛…哦郑从南的事,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该知道的时候,总是会说的,也不用着急。
看了会儿书,舍友打道回府,提着帮她打包的饭,开始分享传说中的帅大厨。
漂亮舍友中肯说,“看了也就那样,夸大其词了。还没有赵男神的十分之一帅。”
“看茵茵不为所动就懂了,天天能见到赵男神,外面的妖娆贱货是看不上的。”
“八块腹肌,应该是有的,嘿嘿。”
徐茵茵“……”
说就说吧,勿cue我!
吃完饭,聊会儿天,徐茵茵简单洗漱后涂了药上床睡觉。
平常她的微信,除了家里人,就是舍友,或者以前的玩伴会来信息,不然安安静静。
说来,她以前,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小学时,害怕她有个当老师的妈妈,连带着也不敢跟她玩,怕被教训。
初中时,教导主任是她舅,学生年代最讨厌的老师非教导主任无疑了,她也被连坐的没人敢靠近。
不过徐茵茵自己独处习惯了,面对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后来上高中,才有那么一两个玩得好的朋友,可毕业之后,现在还联系的就剩一个了。
现在多了很活跃的赵宣凌,还有陈清隽有事情商量,以及学弟的问好。
徐茵茵一一回应,她不喜欢,看见别人发信息过来选择无视的。
至于赵宣凌发来的视频通话,她毫不犹豫掐断。
大晚上,别让她做噩梦。
——明天学妹直接来这里,报上名字门卫会放行。
这是陈清隽的信息,他发来一个分享地址。
徐茵茵一看,定位的大方向是学校名字,她以为就是在学校里,也没多注意看。
——好,学长晚安
该有的礼貌,她还是有的,主要是单发一个“好”字过去,有点怪怪的。
而且自那晚后,学长也没再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会发奇怪的话,很安静,比赵宣凌好多了。
可能学长也是意识到不对,清醒后尴尬吧,徐茵茵见陈清隽公事公办的态度,放心不少。
——学妹晚安
手机那头,陈清隽洗漱后身穿敞领的睡衣,露着白皙锁骨,水滴落下是精壮的胸膛。
懒散坐在沙发,双腿随意交叠着。
修长手指夹着一根香烟,安静燃烧着,空气里有淡淡的味道,鼻梁上架着一副很细的金丝边眼镜。
不复白日时,在外人面前的高冷禁欲形象,像是撕开面皮的兽类,妖孽危险。
“茵茵学妹,你放松戒备了,真是傻得可爱。”
看着终结聊天的对话框,陈清隽低沉浅笑了声,抬手吸了一口吐出,淡薄烟云笼上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深邃凤眸。
后他起身,按灭丢进烟灰缸,没再碰。
偶尔也就是抑不住要毁灭一切的戾气的时候,他才会吸一两口缓解要炸开的大脑。
现在,他找到最完美的解药了。
赵家老宅很宽,是标准的中式风格建筑,祖传下来到现在,百年不止。
从赵宣凌的爷爷的曾爷爷开始,赵家就没缺过钱。
留给后代的家底,除了明面上的庞大生意外,背地里不知多少财富。
餐桌上只有赵爷爷和赵宣凌,安静到压抑。
站在角落侯着的助理,拼命低着脑袋生怕被波及。
赵老爷子抬头,重重啪的一声搁放筷子。
“吃饭看手机,像什么话!赵家给你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别给外面的人带坏了风气!”
他口中的这个人是指谁,祖孙两个都心知肚明。
“瞧爷爷您说的,赵家的家教我当然没有忘记,您看,我那亲爹和后妈都在医院躺得好好的,这还不够明显吗。”
见徐茵茵气恼的没回,赵宣凌退出微信,屏保都是宝贝的照片,他在她睡觉时偷拍的。
趴着侧压脸睡,小嘴嘟起,微微张着贝齿若隐若现,像是诱人品尝,他爱不释手。
“还是说,爷爷也想享受我爸的待遇?虽说您这老胳膊老腿了,但我可是个孝孙,会完成你的愿望。”
赵宣凌抚着下巴,笑着时,眼里却很冷傲,像是起身,准备捕食的狼。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
赵老爷子怒得拍着桌子,“赵宣凌你现在是翅膀硬脾气硬,连我都没放在眼里了!”
见着年轻蓬勃的孙子,他是骄傲于赵家有这样的优秀继承人,可是心底也有被架空权势的愤怒和慌乱。
这个孩子是怎么培养的,他心知肚明。
明明是正统婚生子,却依旧无异于在大乱斗里活下来才被他看中。
这些年藏得很好,没想到,一朝亮出獠牙,他就被逼得乱了阵脚。
是他赵家的种,够心狠,手段够毒辣。
可惜,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
“这还要多谢爷爷的助力,不然我也没这本事啊。”
赵宣凌轻笑,嘲讽的看着他在发泄无能叫嚣,“爷爷你老了,眼睛也不中用了。”
“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本来想养蛊似的养一条听话的狗,反而养了一头吃人的狼。”
“但是很可惜,你已经没有后悔的资格了。赵家,以后是我的,而你只能退位,幸运的话还能颐养天年。”
赵宣凌站起来,手一抬,助理就将文件和笔放在赵老爷子面前。
“爷爷要是爽快签字,我的孝心还算可以有那么点碎末,不爽快,那我也没有办法。”
赵宣凌漫不经心的摸着手腕上的头绳,闻着宝贝残留的香味,暴戾的心才平复些。
“你,你什么时候做到的…”赵老爷子翻看文件内容,抖着手滑落。
他看差了眼,这个孙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是他,养出了一头恶魔。
“当然是在爷爷考虑,要放弃我这个不可控的存在,还是继续想办法控制使用的时候啊。”
赵宣凌双手撑在桌面,俊魅的脸笑得格外愉悦,“爷爷,您老跟我说过。”
“赵家的人,只要在大事大非上不站错就行,没必要拥有其余无用的道德感,编织庞大利益网,而赵家做收网者才是终极追求。”
“您说说,我现在有没有青出于蓝胜于蓝。”
赵宣凌绕过桌子,慢悠悠走到赵老爷子旁边,弯腰将文件打开到签字页面。
“胜利者没有名声好坏,只有掌声和追捧。您老的世界过去了,签不签字,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赵宣凌将钢笔,放进赵老爷子手中帮他抓稳,“但是主动签,结局总比拒绝好。”
“还真没想到,我赵家出了个痴情种。”赵老爷子脸色难看,如腐朽枯树面对狂风暴雨强撑不倒。
他知道,赵宣凌从年幼开始就一直在防着他,这些年也潜伏发展 。
本来还没想那么快动手夺权,可惜,他老了之后危机感重,乱了判断,想动错人下错棋了。
“所以说,天道好轮回,这是报应来到的。”
赵宣凌一笑,“但幸好有你们造的孽太重,不然,我怎么会碰到我的宝贝。”
“…你都知道了,怪不得。”赵老爷子神情一怔,所有的硬撑,泄了一口气后头发越发鬓白。
“爷爷在这老宅住的这些年,也不知道晚上奶奶和我妈,有没有哭着来你床边索命。”
赵宣凌拍了拍椅子背靠,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助理连忙跟上,抹了抹额头狂流的冷汗。
大少爷和老爷子对峙的场面,简直是太可怕了,他小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赵老爷子坐在原位,垂眸看着文件,良久之后,他抖着手,签下了名字。
远处晚霞孤云,他们一个正朝着亮光而去,一个只能随着落日沉睡西山。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奉上~好像更得太肥了…严重超字数了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