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玖瞧如今这形式,刘瑜是定会留下来的,也便不再拒绝,施施然地坐到了刘瑜的下首,刘瑜却站起来牵起邵玖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侧,仔细打量着邵玖,邵玖被刘瑜盯着看,有些不安。
“殿下盯着妾看,做什么?莫非妾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说着还用手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刘瑜看得入神,伸手握住了邵玖摸手绢的手,痴痴地道:
“灯下美人,皎若明霞。”
“殿下~”
邵玖低着头,刘瑜就喜欢看着美人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由心神荡漾得厉害,眼神只顾瞧着邵玖,片刻都舍不得移动,他早知邵玖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未免太瘦弱了一些。
摩挲着手中美人的玉手,肤如凝脂,指若葱管,只是瘦弱的似乎只剩下骨头了。
他以前便听说南朝尚细腰,尤其喜欢弱柳扶风般的病美人,如今见着了,觉得美虽美,恐非长命之相,还是丰腴一些的好。
宪忠瞧着这情形,只怕好事将近,便招呼着屋子里的侍从先退下去,独留他二人在房内。
“琼之,以后孤会好好待你的。”
“殿下~”
邵玖抬起头看着刘瑜,一双杏眸中含着盈盈泪光,含情脉脉,惹人无限怜惜,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让刘瑜吃了一惊。
“琼之,你……你是不愿吗?”
邵玖只是抿着嘴,轻轻地摇摇头,闭上了眼睛,泪珠便一滴接着一滴滑落,刘瑜只觉得那泪是落到了自己的心底,只怔怔盯着。
“妾蒲柳之姿,怎堪受君王厚爱。”
“琼之,”
刘瑜的手搭上了邵玖的肩,又滑向了后背,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刘瑜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殿下,妾害怕!”
“好啦!别怕,一切有孤在。”
美人落泪本就惹人怜爱,更何况此刻的美人如此依赖自己,顿时激发起了刘瑜心中的保护欲,他是风流惯了的,最受不了的就是美人受委屈。
“殿下,妾不想再被送人了。”
刘瑜这才知道美人心中忧虑的事,无奈地笑了,捧起美人的脸,看着美人泪眼婆娑,脸上泪痕未干,还有着一颗颗泪珠似不要钱般淌着,拿过邵玖手中的手绢给美人拭泪。
“琼之尽可放心,孤不会让你离开孤的,孤许你他日凤钗金簪、锦绣罗袍。”
邵玖睁着一双含泪的眼睛,一语不发,泪珠却还是止不住地流,那双眼睛仿佛在询问刘瑜话的真实性。
“琼之,你是孤的女人,孤又怎会将你送人了?孤是太子,你忘了吗?”
邵玖只是点点头,伸出手拢住刘瑜的脖子,将头靠在刘瑜的怀抱中,似乎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于这个男人了。
刘瑜只当邵玖是害羞,不过软玉在怀,他又是风流惯了的,也没想过顾忌什么,一把抱起美人便朝内室走去。
将美人稳稳当当地放在床上,美人此刻泪水已止,只是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一双眸子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情义,直叫人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琼之~”
“琼之~你真美~”
刘瑜是出自内心的赞叹,他见过不少的美人,可邵玖的美还是让他动心,他喜欢美人,更何况是他从未尝试过的南国美人。
今日的邵玖淡施脂粉,病后初愈,也未着什么艳丽的服装,只是穿着居家的绛色襦裙,外面披着一件青色的袍子,头上也未挽高髻,只是简简单单的堕髻,上面簪这一朵时新的鲜花,和两三支钗,整个人素雅得很。
但美人无论怎样都是美的,无论是淡雅还是浓艳,各有千秋,刘瑜认为此刻的邵玖便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芙蕖一般,娇艳鲜嫩得很。
“殿下,妾~”
“琼之,你放心,孤会待你好的。”
刘瑜又强调了一遍,此刻的他心思全在美人身上,只愿美人此刻能安心与他共度云雨,他怜惜地抚摸着邵玖的脸,看着对方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此刻映出的人全是自己,在这一刻,他很享受这种美人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感觉,手从脸上移动到发髻上,摘下美人头上红色娇艳的鲜花,拿到美人的眼前,
“美人簪花,到底是花衬人,还是人衬花?”
“自然是花衬人,人岂能比花娇?”
“琼之差矣,碧玉琼落,凡花岂能与玉蕊比娇?”
“殿下~取笑妾~”
刘瑜哈哈笑了起来,将手中的话放到了旁侧,又拔下发髻上的金钗,眼睛却一直看着邵玖,未曾移过片刻,邵玖被看得心中有些慌乱。
“琼之~”
刘瑜取尽邵玖头上的发饰,低头轻轻用嘴唇触上了邵玖的额头,然后缓缓移到她耳边,又唤了一声她的字。
“琼之~”
“嗯~”
邵玖轻声应答,耳际却是一片呼吸声所造成的瘙痒,只是此刻心口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吊着,上不上下不下的,让她的身心几乎都放在了眼前这个正低头吻自己的男人身上。
刘瑜吻过她的耳廓,又一次直起身子,伸出手,一只手动情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她外面袍子的衣带。
衣带一件件被解开,邵玖的心跳得也就越快,虽说这不是第一次做那事了,可像这般动情却是头一次。
刘瑜是个久经风尘的人,手法老练,在这种事上,他更讲究的是情趣,是双方都有的快乐,因此他不着急占有,而是一点点俘获对方的心,让对方全身心地信任自己。
在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邵玖的脸,尤其注意对方的眼睛,美人的眼睛是含情的,这可比单纯□□的享乐要有趣得多,透过美人的眼睛,可以看到美人的心。
邵玖能感受到来自刘瑜胸膛传来的温度,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他并不忙着享乐,而是先让她熟悉他,让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邵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在云彩中,四周空寂无边,她却觉得异常充实,心中仿佛被什么有形的东西填满了一般。
这让她觉得自己似是在万山之巅,有种伸手就能碰到天的错觉,脚下是苍茫群山,而自己有一种往下跳的冲动,更有甚那种失重感传遍四肢百骸。
这种既危险又刺激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沉迷了,她不由抱紧了这个在她身上沉浮的男人,随着他的浮沉而浮沉,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给对方,继续沉迷在这种惊险刺激的冲动中。
……
烛影摇落,风移影动,梧桐声响,翠莺娇啼,明珠暗泣,自在娇莺无限恨,明朝风霜侵芙蓉。
朝云暮雨襄王梦,云雨初收,朝露未歇,美人泪痕未干,邵玖侧躺着,闭着眼睛,眼眸微动,刘瑜将人拘在怀里,感受着软玉温存后的余韵。
“琼之,孤封你做昭训,如何?”
邵玖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心里乱得很,按理来说,有名分是好事,可有了名分,她还能回去吗?她自始至终所求的,都不过是回归故乡罢了。
刘瑜没等到邵玖的回答,撑起身子向邵玖看去,见她虽闭着眼睛,但他知道邵玖并没有睡着,低头刮着邵玖的眼皮。
“怎么?琼之不愿意吗?莫不是嫌位分低了?”
“妾没有。妾只是奇怪,北朝也有内宫制度吗?”
“北朝内官制度多是仿汉设置的,只是名称有所不同罢了。”
“可妾记得 《汉书》曰:‘太子有妃,有良娣,有孺子,妻妾凡三等。 ’昭训似不在《汉书》所载内宫之列。”
“虽是承袭旧制,到底有所不同,不过是于良娣之下再增一良媛,于孺人之上增一昭训而已。”
“原是如此。”
邵玖点头没过多评价,就没再继续说话了,心中却暗嘲“果然好色,百般花样了玩,确实是蛮夷,只知其表,未解其里,胡乱一通,惹人笑话”,只是将头埋在对方怀里,一言不发。
刘瑜低声笑了,以为美人是害羞,拍拍邵玖的肩膀,随即起身唤道:
“抬水进来吧。”
接着便是一阵嘶哑的开门声,哗啦地倒水声,这下邵玖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听着水声,一阵羞红直漫到耳根子。
接着便是宫人鱼贯离开和关门的声音,听到外侧安静了,邵玖才抬起头来,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刘瑜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顿时又害羞了。
刘瑜算看出来了,他这位新得的才人,是个羞怯的,也不询问她的意见,一把将人把在怀里,便去了澡房。
“妾……妾可以自己走的……”
“闭嘴!”
刘瑜才不想听邵玖拒绝的话,将人抱在怀里,放入池中,邵玖一入水便如鱼儿一般,游到了另一侧,刘瑜哈哈笑着,自己也褪衣打算入水中。
“殿下,妾……妾累了。”
刘瑜哑然失笑,道:
“你放心,孤不闹你。”
两人洗完,邵玖换上了新衣,是一件深红色的襦裙,锦绣华丽,上又用银线绣上了鸟兽花鱼,华彩异常,尤其是在烛光下,越发熠熠生辉。
“好看,美人还需彩衣饰,喜欢吗?”
邵玖点点头,这应该算是她入东宫后的第一身新衣,衣饰华美,的确动人非常,邵玖也喜欢艳丽的衣服,这一身穿在身上,合适得很,她是很喜欢的。
“夜深了,就不必梳头了。”
“是。”
翠微答应着,将邵玖才绞干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个堕马髻,随意缀上了两支银簪就算了事。
刘瑜拿着邵玖白日未点校完的《毛诗》,眼中却看着美人梳妆,看着一个娇怜怜的女儿如何变成风神气韵兼备的美人。
等妆罢,刘瑜拉着邵玖的手,一同来到桌前,晚膳依着邵玖是病体,因此极为清淡,不过是几个炊饼,一碗炙羊肉,一碗淡菜煨肉加汤,再加上两三碟小菜。
邵玖吃不惯羊肉的膻味,只用肉汤泡软了饼子,吃着小菜,不过一个饼子,便差不多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