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及川爸爸莫名的背负无人在意,而罪魁祸首的及川彻正精神抖擞。
原因无他,世礼终于准备好,要开始跑步了!
其实单单这一变化还不足以让他这么激动,主要是他很久没和世礼单独相处过了。
这一切还要从之前那个雨夜说起。
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很久,偏偏每次都是半夜匆匆来临,一阵狂风暴扫之后,第二天早晨大家只能对着一地水洼落叶目瞪口呆。
跟台风过境似的。
及川家受到的影响最多不过那些盆栽,估计还是那夜淋了雨,就算及川彻后来搬进去,还是死了好几株。
藤原家就要严重的多——在某一天世礼终于没能抗住,感冒了,借由引发呼吸道感染,哮喘发病与否瞬间就像是被吊在钢索两边,摇摇欲坠。
还好那天是周五连着周末,连续躺床休息三天,世礼才能在周一勉力自己来上学。
她状态不好,当然锻炼身体这边就告一段落。
等她病好、等排球部的练习赛、再等杂七杂八的班务,等折腾到现在,竟然已经是第一学期的末尾了。
中间的时间里,及川彻基本没有和世礼独处的机会。
本就不平衡的心态越发微妙,可是到了约好去跑步那天,及川彻躁动的心又被抚慰下来。
他又好了,及川彻琢磨着,原来喜欢一个人心情就是这样反复吗?
这样的疑问在见到世礼的时候全部停止思考了。
他们约好在河堤那边开始——及川彻考察很久,觉得这里不错。机动车辆少,要么就是学生骑得自行车,他好几次偶遇这边大学田径队的一起训练,想来应该是合适的地段,加他们两个人也不嫌多。
而且……可能还真的占不了多少。
他们走路过去就算是热身了,及川彻敏锐察觉到世礼穿的新衣服,他不会错过夸奖的机会。
“是、是吗?”世礼还不太习惯这么直白的夸赞,她顺顺被绑成马尾的头发,“我觉得我看起来就很像是那种——什么都不懂但是装备很齐全的业余者。”
确实有些过头了。
其实及川彻只是普通的白t短裤,世礼却是配好的运动速干衣、防晒外套、腰包、水杯还有手表。
一些运动新手的通病,所带物品数量会随着经验增多而逐渐减少。
不过只要是世礼,及川彻怎么看都不觉得有问题,还会觉得她很重视,于是更加高兴。
他稳住世礼摇摆的心,坚定道:“不会,而且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入门了。”
万事开头难,于世礼而言,跑步和之前的散步是不同的开始,所以难上加难。
她学习控制呼吸,戒掉散步时随时搭话两句的习惯,跟着及川彻的节奏动起腿来。
及川彻:“那我们开始吧,沿着路边跑,不舒服就停下来。”
世礼找到呼吸之于的空隙:“好!”
及川彻:“跑吧!”
世礼:“……好!”
及川彻:“跑啊?”
世礼:“好……?”
及川彻停下来了。
世礼也跟着茫然停下来了。
他回头,两人此时的位置距离起点可能不过三十厘米。
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一直在原地跑的,这点误差可以粗略不计。
及川彻无奈道:“倒是往前动一动嘛,世礼。”
世礼也发现了自己的犹豫,她挫败道:“对不起……总感觉很害怕往前跑……”
应该说是心理阴影吧,毕竟害她发病的元凶,除了天气和空气,就是这个了。
像人躺久了就不会走路,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她现在很难跑起来。
及川彻试图找到方法:“上一次跑起来是什么时候?我们找找感觉。”
“赶不上地铁,一着急就跑到车厢里了,”世礼回忆着,揣摩及川彻的神色,“要不,阿彻你带我去车站试试吗?”
及川彻:“……不,算了吧。”
他没办法,只能用上之前带动走路的老办法,为了不扰乱世礼双手前后摆动的节奏,他还是虚虚搭着肩膀。
这个姿势不太安全,但眼下足够了。
就算是动起来,世礼的速度也很慢很慢。
前后距离移动不太显著,上下起伏倒是很大,及川彻不得不提醒她:“不跑起来的话,会更累哦。”
世礼的呼吸已经有点重了。
她“唔”了一声,努力迈开腿往前去,及川彻步伐比她大,总是没两步就跑到她前面,于是他控制速度,很多时候跟着世礼的速度在原地跑动,世礼只要头轻轻一偏,就能看见他的故意半侧过来的身影。
一眼就能看见他的脸。
这点运动量对及川彻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只是脸上红润了一些,一颗汗都没出,脸上很清爽。
世礼摸摸自己的脸,已经出了一层细腻的汗。
……不管怎么对比,这方面及川彻都是赢的那个人。
这让世礼想起她喜欢上及川彻的契机,那种仰望的、追寻不到的强大,不止在于□□,还在于心脏。
但现在这份强大就在自己身边,咫尺之间,一触可及。
怯懦的、想要停下来的心坚定下来,她莽足一口气,又坚持往前跑。
最后是及川彻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了下来。
及川彻说:“药带了吗?在哪里?”
看见世礼点头,他才放心。
他们坐在一旁的长椅,等世礼休息恢复。
世礼喷过药剂,不到几秒呼吸就好了很多,他们早就做好要吸药的准备——不破不立,如果一直在安全界限内打转,也许永远不会有进步。说不定世礼明天能多跑一米,后天能多跑两米,久而久之积攒起来,里程以百千数计,疾病也不再成为她的阴影。
世礼靠在扶手上,闭着眼平复着:“我们跑了多远?”
及川彻向来时的方向看,语气不是往常那样的轻佻:“很远。”
他让世礼往自己指的方向看:“你看那边。”
那边是河堤对岸。
及川彻说:“那里是我们的起点。”
世礼怔怔的:“比操场的一圈还要长吗?”
“差一点点,”及川彻肯定道,“学校操场一圈四百米,我们下次在坚持几个呼吸,就能跑到。”
其实不是,差了不止这么一点,要达成也没这么简单,及川彻只是觉得这么说,世礼心里会好受一些,下次也有个目标。
但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世礼都会信。
她明显开心起来,抽出纸巾去擦脸上的汗,把纸巾摊开,整张脸都埋在里面。
脸好热,不是害羞的那种热,是运动后血液循环加速、毛细血管扩张后的结果,这股热顺着躯干流淌到四肢,让她有一种许久都没有过的燥意,促使心脏也跳的很快,心跳乱的没有节奏,却觉得比躺在病床上时的平稳还要好。
她的声音还很沙哑:“我……我……”
带着一丝哭腔。
及川彻撑着膝盖,俯身靠近她。
“对,你做到啦!”
“想好要什么奖励自己吗?”
世礼说:“那下次阿彻也陪我一起跑吧。”
及川彻哈哈笑:“这是本来就约好的啊。”
真奇怪,哪怕和世礼单独相处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儿,还要把注意力放在要做的事情上,他还是觉得很开心。
他们又坐了几分钟。
世礼动归于静,迟来的精神疲惫让她差点睡着了。
及川彻小声在她耳边:“世礼,世礼。”
世礼迷茫地睁开眼,及川彻已经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趁热打铁,现在就回去吧,”及川彻解释,“不然身体冷下来的话,等会容易感冒。”
本来身体很困顿,可世礼是真的不想再病了,下意识拽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在下一刻分开。
走在路上,她忍不住将那只手握拳。
……松开的时候好像被什么轻轻刮到了,像是及川彻打排球留下的茧。
对很多人而言很轻松的运动程度,让世礼累的不行。
开始跑步后的第二天,她总是忍不住打瞌睡,下课睡完上课睡,还好老师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以为是她太累了。
又是一个课间,天草理绪怂恿有马一花叫醒她,两人站在左右两边,默契地提起衬衫的两侧。
大家早就脱去白色西式制服,开始穿短袖衬衫,世礼偶尔会换上长袖或者加一个马甲。
本以为这样她就会醒,结果两人都要把衬衫拎成一个衣架子,她还是睡得很熟。
她们先吃了一惊,再憋住笑。
有马一花弯腰去轻轻推她的肩膀:“世礼,快醒醒。”
太温柔了,根本没用。
天草理绪一个坏笑,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世礼,再不起来的话,及川同学说他要来把你吻醒。”
刷——
天草理绪只能说还好自己闪得快。
世礼几乎是惊醒后蹦了起来,她捂住脸,慌张地左顾右盼:“什么?什么?”
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世礼才松了口气,紧张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吓你的,”天草理绪叩叩她的桌子,“放心吧,及川同学今天值日,早就去帮忙拿器材了。倒是你再不起来,我们体育课就要迟到了哦。”
世礼虽然因病免除了体育课,但老师不会让她一个人呆在教室里,于是让她做自己的助手,偶尔帮忙记录成绩。
老师也很照顾她,但凡太阳稍微强一点,就会催她去树下休息。
等到自由活动,理绪和一花就会陪她坐在树下,有时一抬眼就能看见同学在前面打球,理绪直言,看别人挥洒汗水是一种惬意。
阳光之下,及川彻眯眯眼睛,以为世礼不会来上课了。
他没想过世礼消耗会这么大,决定把约定的次数再排开些。
及川彻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上心,陪着世礼跑步,所得到的反馈俨然不只是因为她是自己喜欢的人。每当世礼能多跑一米、两米、三米,这些对他而言宛如孩童一样简单的东西,放到世礼身上,竟然变得珍贵起来。
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世礼也不会因为多跑几米就瞬间恢复健康。
大部分引起的不良状态都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
咳嗽,或者呼吸间喉咙的浊音,等到微微气紧时就要停下来。
一开始世礼总是要吸了药才安心,等到现在她已经学会冷静等待身体自己恢复正常。
她对这些征兆的害怕减少了很多,心中生出许多勇气。
及川彻也从一开始的草木皆兵到习惯,不过他永远不会放松下来。
不过中间也有乌龙的时候。
作为跑步初学者的世礼不太擅长控制呼吸,一旦脚下节奏变乱,呼吸也就跟着乱了。
这很难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被空气呛到。
“咳咳咳……咳咳!!”
世礼下意识弯下腰,想要汲取氧气却被咳嗽堵住,张着嘴,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而及川彻,在瞬间的愣神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为了评估世礼的状态,从后面贴上她的背,仔细倾听她的呼吸。
不过几秒的接触他就松开了。
而世礼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她站直躲过及川彻,眼里有些慌张。
“阿彻,你、你刚才……”
就好像从背后抱住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好纯 太纯了
忍不住先让他们啵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