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涂铃想的尖叫声还未发出,就被疾冲过来的莲镜捂住了嘴。
“别叫!”
他压低了声音道。
涂铃想瞳孔惊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他……看见了多少?
她怎么就这么霉,洗个澡都能被他给遇上?
她一张脸胀得通红,双手去捂自己的胸前,嘴里发出呜呜的抗拒声音来。
莲镜也没有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幕,更没有想到躲在这里洗澡的人会是她。
此刻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了,低声道:“别出声,后面还有人。”
还有???
涂铃想惊骇地抬起长睫,那双眼睛里氤氲了水汽,充满了恐惧。
莲镜你这个混蛋,引那么多人过来是想把我看光吗?
她在心里大骂道。
莲镜见她安静下来,遂松开了捂住她的手,站起身,尴尬地移开目光。
他侧耳倾听,那两个人的脚步声正在朝着这里逼近,他当即拖起水池中的人,拿起地上的衣裳往她身上一裹,随后抱着她足尖一点,跃上了头顶的一石缝处。
这里是一面悬崖峭壁,峭壁上有个凹进去的大石缝,外面长着两株矮树,繁茂的枝叶刚好可以挡住他们的身形。
涂铃想整个就是懵掉了的状态,被他毫无征兆地从水里拉起,又被他像裹床单似的裹了起来,随后又是被抱上这么高的半空上,此刻窝在他怀里的她,两眼都还在发呆。
莲镜他……怎么可以……这么……粗鲁?!
刚刚她被他从水里拉出来的时候,定是被他给看光了!
天哪!!!
她欲哭无泪,整张脸似煮熟的虾子,红得惊人。莲镜可能怕她发出动静,又封住了她的全身穴道,而她身上被他施了烘干诀,通身清爽,没有一点水渍。
身上这衣服被他裹得乱七八糟,勉勉强强遮住了关键部位,可是她的两条小腿和玉足却没被遮住,就那样暴露在他的面前。
她想拿裙子遮遮,可是却动不了。
而此刻的莲镜没比她好得了多少,他不仅要抱着她,还要抓紧她那些杂七杂八的衣裳,更郁闷的是,他还要拎着她的那双绣花红莲鞋。
这石缝空间狭小,他只能将她抱在怀里,偏偏这死女人还用那双大大的圆眼睛瞪着他,就好像他占了她多大的便宜一样。
他的手恰好放在她的玉腿处,滑腻如膏的肌肤就与先前他摸到的那只女妖怪的手臂一模一样,他吓得把手移开了几分,可是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却不停往他鼻子里钻,香得他脑袋发沉,思绪也越来越乱。
女妖精!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涂铃想暗瞟了一眼头顶的人,见他手中拎着她的那双绣花鞋,那模样格外的滑稽。
而他的耳根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竟然看到了一丁点的绯红。
他目不斜视,注视着下方,并未看她。
温香软玉在怀,莲镜也能像男主那般坐怀不乱么?
而他的右臂,竟然有五条长长的血口,红衣被勾破,鲜血淌了出来,浸湿衣袖,血色触目惊心。
他这是去招惹谁了?
这时候,下面走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走到刚才那座温泉池旁,嘀咕着:“人呢?跑哪儿去了?”
那两人穿着普普通通的长衫,非苗服,最近这苗疆因为招亲大会来了许许多多的外人,所以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人。
只见他们从温泉池走过,有一人蹲了下去,在草地上捡起一个红色的东西来,涂铃想定睛一看,那……那……竟然是她的兜衣。
“!!!”
一定是刚刚莲镜着急忙慌拿漏了的。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绣花兜衣,自从被莲镜抓后,他给她穿的衣裳都是苗服,所以那件兜衣也是苗衣,上面绣着红蓝相间的花朵图案,彩蝶在其中飞舞,透着一股异域色彩。
而那个男子手指勾着那根红色细带,将那件兜衣挑了起来,放在阳光下打量,说:“这里怎么有件女人的衣服?莫非是有人刚刚在此沐浴?”
涂铃想看到这一幕,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她简直不要活了……
一想到她的贴身衣物被男人给捡了,而且还被莲镜给瞧见了,她就羞得无地自容。
她一张脸红得几欲滴血,不敢抬头去看莲镜,都怪这个家伙,要不是他跑来这里,她的衣裳怎么会被那些人捡到?
她看到下面那个男子竟然还十分猥琐地将那件兜衣拿到鼻尖嗅了嗅,说了一句:“真香啊……”
那一刻,她只想当场去世。
“啊啊啊啊啊!!!”
她内心无比抓狂,恨不得冲下去从那人手里把那衣裳夺回来。
太丢脸了!
这回在莲镜的面前把脸给丢尽了。
下面的那两个人又说了两句流氓的话,拿着她的那件衣裳往别处去了。
等确定他们走远后,莲镜才抱着她跳了下去,一落地后,莲镜就解开了她的穴道,将她丢去了地上,就好像在丢什么垃圾一样。
涂铃想摔在地上,裹在身上的衣裙滑落,她立刻抓住,拉起来把自己挡好。
一双绣花红鞋被莲镜扔了过来,随后听见他不悦的嗓音响起:“快点穿。”
她从地上撑坐起来,一头秀发如云散落,两只纤弱的胳膊露在外面,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衫,两条秀腿比笋尖还要嫩白,正在努力地往红裙子里缩。
而她的头垂得很低,脸上的颜色红得吓人,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惨了一样。
不会是要哭吧?
莲镜别开目光,心道他又没欺负她,关他什么事?
他转过身去,朝着前面走了数步,催促道:“快点儿。”
涂铃想见他走远了一些,这才捧起身上的一堆衣服,小跑到了旁边的一颗石头后面去,躲在那里穿衣裳。
她没哭,就是觉得太丢脸了,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莲镜?
啊啊啊,越想越气!
她穿好衣裳后走了过去,莲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朝着山下走了去。
他走得摇摇晃晃,差点摔去地上,涂铃想立刻扶住他:“公子,你没事吧?”
她见他眼神迷离,就好像是中了迷烟一般,他往她身上一靠,说了句:“小奴铃,你好大的胆子,跑到这山里来洗澡是要勾引谁呢?”
“我……我哪有?”涂铃想生气地抬起头。
莲镜幽冷的眼神斜睨向她:“没有?没有你跑这外面来洗?”
“还不是因为你!”涂铃想越想越气,自己不仅被他给看光了,贴身衣物还被别人捡跑了,她吼道:“我要是用了你的浴桶,你又得发疯,你说你要我怎么办?”
莲镜盯了她一瞬:“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他忽而邪笑起来,捧着她的脸对她说:“本公子允许你用我的浴桶了。”
“啊??”
涂铃想吃惊地眨了眨眼,心想他该不会是脑子晕糊涂了吧?怎么在乱说话呢?
“真的?”她又问了一遍。
“如果你想多丢几件衣裳的话,也可以来这山里洗。”他笑意深深地说。
涂铃想听得耳根子发红,低下了头去,这事简直就是人生一大奇糗之事。
她将莲镜扶回了住所,随行的队伍中有专门的医师,来为他看伤上药,而他就那样昏迷了过去。
这件糗事也随着莲镜的昏迷而渐渐淡化,等他苏醒过来已是两日后了。
他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会导致他昏迷整整两天?
涂铃想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日她一直守在他的床边,见他好似在梦魇,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而他醒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他床前打盹儿,一个绣花枕头朝着她的脸砸了来,她登时惊醒,叫了一声:“啊!怎么了?”
结果就看到莲镜那张阴气沉沉的脸,她讶异地说:“公子,你醒了?”
也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啥,他的脾气很是不好,道:“本公子不醒怎么知道你竟然坐在这里偷懒?”
涂铃想捡起地板上的枕头来,笑眯眯地说:“公子,我没偷懒啊。你不是受伤了嘛,我在为你祈福,祈福呢。”
莲镜轻笑了一声:“我就说我怎么睡得这么沉,敢情是你在咒我呢。”
“我没啊……”涂铃想苦着脸,将枕头小心翼翼给他放床上,随即又笑着说:“公子,你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备午饭。”
莲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闷哼了一声:“终于有点侍女的样子了。”
涂铃想跑去了楼下,去旁边不远处的一家酒楼点了几样特色菜肴,然后给莲镜送上来,“公子,你快尝尝,这些都很好吃的。”
莲镜从床上下来,坐在桌前,挑起浓眉看向她:“看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你吃得不少。”
涂铃想立刻摇头,脑袋摇得似拨浪鼓,“没……没有。”
她当然不会承认这两日她跟在霍心后面,屁颠屁颠地喊他大哥,让他给自己买了好多吃的。
她解释道:“我是闻的,这些菜闻起来这么香,定是很好吃吧。”
莲镜低下头,扫了眼桌上的菜肴,三荤两素,色泽鲜艳,闻起来是挺香。
涂铃想立刻走过来拿起玉箸为他布菜,十分狗腿地问:“公子,你想先吃哪样?”
莲镜眉峰挑得更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从左至右,一荤一素,依次来。”
“……”涂铃想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公子。”
她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见他神色愉悦,才开口说:“公子,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每日几时醒来几时起床啊?”
她实在是不想被剁手指头啊。
莲镜握箸的手指一顿,抬起薄薄的眼皮来看她,状若无奈地说:“不知道诶。”
不知道?
这明显是不想说吧。
“公子,你给我说说嘛,明日我再去给你找好吃的回来。”
莲镜面露不虞:这是拿他当畜生养呢。
“那等你找到了再说吧。”
“……”
涂铃想只好点头应道:“好吧。”
苗疆境地有许多稀奇特色美食,涂铃想原本的家就是住在苗寨外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县城里,小时候她同父母去过一次苗寨,自此便爱上了这个地方,所以写这本书的时候,便把女主写成了一个神秘的苗疆少女。
翌日,她真的出门去寻找美食了,而莲镜则跟在她的身后,她知道他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参加女主的招亲大会。
前方有喧闹之声响起,听声音好像就是招亲大会现场。
“快,公子,我们去看看。”
她兴奋至极地朝着前方跑了去,招亲大会可是她期待了好久的情节,男女主将会在此刻相遇。
莲镜站在后面盯着她狂奔的火红背影,心道不是去给他找吃的么?瞎凑什么热闹?
那边人潮拥挤,人声鼎沸,待他走过去的时候,已寻不到涂铃想那娇小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才见人群中有人举起了一只素手来,拿着一张方形镶金木牌道:“公子,我给你报名了。”
涂铃想拨开人群,挤到了他的面前来,将那块牌子递给他,笑脸高挂地说:“公子,我给你报名参加招亲大会了。”
“……”莲镜黑着一张脸,咬牙道:“你做事可真积极。”
“谢公子夸奖!”她丝毫没意识到莲镜是在讽刺她,毕竟她可是在帮他与女主搭线,别看他黑着脸,内心可高兴着呢。
“来参加招亲大会的人可真多,公子你都排在第二十九号了呢。”
此次招亲大会只招外族人,而且会有好几轮的比试,只有最终胜出者才能够娶苗王的女儿,而那个人……就是莲镜。
是莲镜用了阴险手段设计了男主,才成为了最终的胜出者。
她的目光往四处搜寻,男主呢?该来了吧?在哪儿呢?
四周满是人头,有远地而来的贵公子,也有行走江湖的侠客,更有来看热闹的少女,纷纷杂杂,摩肩接踵。
苗族向来不与外来人通婚,所以这次招亲大会的消息一出,就有众多的外族人赶了来,有诚心想娶苗疆姑娘的,也有来打打酱油一睹佳人芳容的。
还有就是为了那面桐花镜的嫁妆而来的。
男主来此,也是为了那面镜子,那是魔界圣物,师父派他来此,是为了不让它落入魔族人的手中,却不想误入女主的招亲大会,还拿到了她的招亲号码牌,阴差阳错下,就被迫参加了一场招亲比试。
“桑月小姐呢?怎么还不出来?”人群中有人开始不耐烦地叫喊。
前方有一擂台,四四方方,铺着红地毯,柱子上挂着一块大红旌旗,上面写着飘逸的“招亲大会”四个大字。
台子上小跑上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主持此次招亲大会的管家,站在台上向大家拱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家小姐待会儿就出来。”
擂台后有一座独栋阁楼,建得别具一格,榫卯结构搭建的吊脚高楼,刷着朱红漆,飞翘的檐下坠着精致的银片串珠风铃。
没过多久,那风铃下的楼梯便走上来了两位娉婷袅娜的少女,两人皆穿着繁复的绣花蓝装苗服,头戴亮丽的银角头饰,脖子上戴着双层银环,银片撞击,好不悦耳。
奇怪的是,两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块薄薄的蓝色面纱。
从她们出现的那一刹,下面就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们吸引了过去。
“咦?怎么来了两个?”
“是啊,难不成今日的招亲大会是招两个夫婿?”
“可我记得苗王只有一个女儿啊。”
这时,高台上的管家出声了:“大家请听我说,本次招亲大会只招一个人,我们苗王呢,也只有一个女儿,至于为什么会有两位姑娘,这是我家小姐给大家出的考题呢。”
“考题?”众人都露出不解来。
“是的,阁楼上其中一位便是我家桑月小姐,另外一位是我们苗王二弟的女儿桑榆小姐,而我们招亲大会的第一关,就是猜人,只有猜中了桑月小姐的人,才可以进入下一场比试。”
“猜人?”
大家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来,这怎么猜得准?
人群中,只有莲镜在拍手鼓掌:“有趣。”
这对于已经见过桑月桑榆二人的莲镜来说,可不就是提前漏题了吗?
涂铃想见他这么得意,心道:你可别得意太早,没有那么容易的。
有人又高声问:“要是我猜中了桑榆小姐,是不是可以娶她?”
反正都是美人胚子,娶谁都一样嘛。
高楼之上的一个少女小声嘀咕了一句:“想得才美!”
她的目光一直钉在下面的俊逸红衣少年身上,拉着身旁的人说:“姐姐,莲公子他也来了呢。”
可惜,是来娶姐姐的。
如果她能够让他在选人环节选中自己,是不是他就没机会娶姐姐了?
她蓝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忽然间有了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