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庄阮用右手大拇指摩擦着手中纸杯的杯口:“我还不知道雷奕哲的女朋友是你表妹呢。”
许安安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一声。
她歪了歪头,用有些戏谑的表情盯着庄阮:“意外吧?”
“还行。”庄阮回看过去,“雷奕哲跟谁谈恋爱我都不意外。”
“我比较意外的是你居然不介意,看来你们之间也算两清了。”
“两清?确实,他还我的钱足够再去留十年学了。”
许安安用手撑着下颚像在思考什么;“这几年我的心境也变了很多,甚至怀疑自己,以前真的喜欢过雷奕哲吗?”
你爱喜欢不喜欢,干我屁事。
庄阮捋了捋额间的发丝:“我看他和许蕾感情不错,你能这么想挺好的,至少他们俩以后也少点心理负担。”
许安安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很快又变回高傲的表情。
“别提那些过去了,咱们聊聊现在吧,庄总。”
她掏出一张烫金名片,放在桌上推到庄阮面前。
庄阮玉指轻点着接过。
能看出,那名片是颇为高级的材质,在和办公桌台面摩擦的过程中,发出了“刷”的一声。
“腾曜传媒市场部总监。”庄阮念着名片上的字,“许总这么一尊大佛和我来谈工作,是不是有点屈尊了。”
腾曜传媒,放眼全国传媒企业也是叫的上名字的。
近几年直播兴起,更是带动了集团整体的发展。他们利用自身强大的平台,结合纸媒和新媒体,创建出了颇为完整的发展链条。
许安安悠闲地敲着桌子的台面:“最近刚刚接触会展这块,我也得多多学习不是?”
“那许总应该更看不上我这小破公司才对。”庄阮抿了下唇,“我去直播,对这次婚博会没什么太大帮助。”
许安安点了点头:“公司确实是有点小,不过作为老同学,我个人还是很想给庄总一个发展机会的。”
“毕竟我和广大网友一样好奇,大学时声称不能生育也不结婚的事业女性,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没等许安安的话音落下,庄阮的脸色就变了。
曾经那些传到耳畔的窃窃私语,那些若有似无的同情目光,原来也不全是因为雷亦哲。
庄阮如坠冰窟,心尖都泛着寒意,强行稳住声音的颤抖:“那时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
“谣言?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许安安讥笑了两声道:“我只不过是复述了几句宿舍里姐妹卧谈的真心话而已。”
真心话?可笑啊,庄阮自嘲。
她们也曾是很要好的同学和室友,也曾一起上课、去画室,走过校园里的很多个角落。
庄阮自认真心待人,想不出为什么两人的关系会闹成这样。
曾经她觉得是因为雷奕哲追自己,许安安恨庄阮夹在他们两人中间,所以才做了那些事。
如今看来似乎另有原因。
“算了吧。”庄阮冷冷地说,“姐妹这两个字让我听着寒心。”
许安安似乎早就料到了庄阮的反应,又或者说,眼前的这一幕她期待已久。
“那还是叫庄总吧。”许安安站起,抱着双臂斜靠在会议桌上:“既然庄总不想提情分,那咱们就公事公办。”
“直播婚房带货,准你入展。或者你现在就离开,以后我司旗下的一切活动,贵公司就都不必再参加了。”
许安安斜着头向庄阮探身,眼中流露出轻蔑与好奇:“庄总怎么选?”
腾曜传媒旗下牵扯甚广,如果被整个集团封杀,会损失公司很大一部分的宣传曝光。
庄阮狠狠咬着牙,手心里浸着汗。
她知道,自己结婚这个谎言就像悬在空中的彩色的泡沫,一戳就破了,瞒不了任何人。
况且凭着许安安的人脉,根本也不难打听出来她的婚姻状况。
许安安知道她没有结婚,非要搞这么一出来威胁她、恶心她,就是想让她低头,甚至去求她。
可许安安不知道的是,庄阮人生字典里“认输”这两个字,早就被她用笔划掉、用刀挖除,撕得粉碎再也不能见天日。
大学时期是,现在也依旧如此。
“那就先谢谢许总给我这个机会了。”
庄阮站起身,对着许安安一脸轻松地说:“我去找王总签合同。”
许安安眼色一暗,在庄阮临走之前叫住她:“你知道我对那张婚房设计稿里的哪部分最满意吗?是那面回忆墙,最中间挂着张结婚证。”
“是么。”
庄阮将破浪长发甩在耳后,兀自推门而去:“我对展厅门口那块核心展位也很满意。”
大年初七,晚上九点。
顾司洺这次回国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带回很多行李,因此搬家搬得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吃完晚饭,他拉着箱子从酒店打车到了庄阮家所在的小区,就算是正式入住了。
行李箱很大,里面装的大部分是电子产品,电脑、相机、镜头,还有各类摄影器材的配件。
他取出相机包的时候,外置的夹层中掉出几张照片,是他大学时期拍摄的一些作品。
花草昆虫,爬山的老人和孩子,夕阳和星光,还有张拍摄的是一个举着笔在画架旁思索的女孩侧影。
那是21岁的庄阮,梳着马尾,穿着普通的运动服,脸上还带着点青涩。
她在画一颗山下的树,视角独特,用色大胆,就像她的人一样。
大学时期的她热烈真挚,同时也善于遮住锋芒。
她似乎可以和任何人打成一片,也可以随时后退一步,回到让人触碰不到的地方。
如今的庄阮似乎变了,也似乎没变。
世故圆滑的同时又浑身带着自保的刺,勾着人忍不住靠近,然后又将周围的一切推开。
顾司洺收起照片,把仅有的几件衣服放在衣柜里挂起来,其中有六年前的那件外套,还有那件被庄阮弄脏又拿去干洗的大衣。
他用双指摩挲了几下大衣袖口的扣子,回国几天,这似乎变成了他的习惯。
她到底在怕什么?顾司洺边想边走进浴室。
花洒被拧开,热水冲刷在顾司洺布满肌肉的臂膀上,又划过他坚实的腹肌,浴室中顿时雾气蒸腾。
潮湿中,他对镜摸了摸自己眉角的疤,想起自己少年时期和家庭的决裂。
那个他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知道自己进公司的事情吗?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洗完澡,顾司洺本想再处理一下美国的邮件,可刚从浴室出来就发现客厅的灯亮了,隐约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个小区的安保水平似乎没这么差,唯一的可能就是…
顾司洺的头发还没有来得及擦干,随便套了一件白色T恤就走了出去。
这套房子曾经是庄阮的画室,顾司洺搬得匆忙,客厅的画架、颜料和工具都还没来得及收。
走到客厅,他看到庄阮穿着一件蕾丝吊带的睡裙坐在画架前画着什么。
顾司洺皱了皱眉,回屋拿了件衬衫:“大半夜穿这么凉快跑到这来,我有理由怀疑你目的不纯。”
走进了才闻到庄阮浑身散发的浓郁酒气。
庄阮仿佛没有听见顾司洺的话,也没有在意那件披在自己身上的衬衫,只是认真的在画画。
顾司洺凑过去看,发现她在画一个类似证书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坐到庄阮身边问。
“结婚证。”庄阮嘟囔着。
灯光下的她面颊绯红,嘴也亮晶晶的,眼神中带着些迷离,握住画笔的手却是极稳。
又落下几笔颜色,确实画成了个有模有样的红本本。
她在贴照片的框框里画了一个自己模样的卡通小女孩,随即转过脸,看着顾司洺笑嘻嘻地说:“你看!我结婚啦!”
她亮晶晶的杏眼中倒映着客厅的灯光,嬉笑里似乎含着一丝落寞。
顾司洺看着庄阮眼角的那颗泪痣,传说有泪痣的女孩都爱哭,可他从没见庄阮哭过。
眼下这个女人醉的糊涂,顾司洺循循善诱:“结婚?你要和谁结婚?”
“结婚…就是结婚!什么和谁。”庄阮打了个酒嗝,“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
“我是顾司洺,你昨天把房子租给我了,不记得了?”
顾司洺掏出手机给她看:“房租都转给你了,不能不认账。”
“房租!?”庄阮听到有钱,忙扒着去看顾司洺的手机。
她伸手抓住顾司洺的胳膊,把顾司洺的手带到自己面前。
醉酒状态下的庄阮手劲很大,顾司洺被猛地一拽,不由自主得全身都贴近了她。
触碰间,顾司洺发丝上的水滴在庄阮的手背上,凉得她一个激灵。
大脑似乎清醒了一些,庄阮看着顾司洺被刘海挡住的深邃眸子问:“顾司洺?”
“是我。”顾司洺磁性的声音在客厅回荡,“你要和谁结婚?”
“跟那个姓唐的?”
庄阮只是看着顾司洺,目光从他繁星般的的眸子移到他眉角的疤上。
她的眼神迷茫又怜惜,看不够,还伸出手去触碰:“顾司洺。”
夜色静谧,顾司洺好像也醉了,他任凭庄阮抚摸着,甚至还主动把脸向她的指尖处送了送。
庄阮摸了一会儿,突然惊吓似的往后一撤:“不能告诉他!”
她眨了眨魅色的杏眼,随即莫名其妙地害羞起来,双手捂在脸上,笑得浑身一颤一颤的。
“呜…不能告诉顾司洺…你要帮我保密!”
“保密什么?”顾司洺紧紧盯着她粉红的脸颊,声音中带着蛊惑。
庄阮起身凑近顾司洺,将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廓:“我有一个秘密。”
她用右手食指勾起顾司洺白色T恤的下摆,盯着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腹肌和隐没在家居裤中的人鱼线,咂了咂嘴。
“我啊…馋他身子。”
说完,她的左手又朝着顾司洺的裤腰边缘伸去。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是不婚主义。
大学期间的故事计划在正文完结后掉落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