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禅院甚尔叼着名片,一口口吞进嘴里咀嚼,不多时,他对着千橞理吐出舌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千橞理看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绕到桌边倒了杯水润嗓。

被水润湿的唇透着晶莹,禅院甚尔盯着她的唇看了半晌,耸肩转身离开。

一直到晚上,千橞理都没能再见到禅院甚尔的身影,对此她没什么感觉,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不靠谱。

或许,不该说是不靠谱,他只是摒弃了作为人的情感,如同野兽般行事,全凭心意。

想到当了那么多年傀儡的自己,千橞理合衣靠坐在床头,敛了神情看向地面被扯得稀碎的和服。

真可悲。

她闭上眼睛,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就这么彻底睡过去。

再次得到禅院甚尔的消息是在转过天来的下午,禅院直哉找上千橞理,幸灾乐祸地告诉她,甚尔被拘在赌场了。

“有这样一个丈夫还真是不幸。”

禅院直哉靠在门框上,对着房间里的千橞理笑道。

千橞理神情平静,她坐在桌边动作熟练的往水杯里添水,甚至有心情多倒出一杯端起来递给禅院直哉。

对于端到面前的水,禅院直哉伸手接过,他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千橞理,最终将目光落在水面上,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

千橞理不在乎他在想些什么,低头抿了口自己杯中的水。

半晌,禅院直哉抬头瞥向千橞理,语气里带着嘲弄,“我好像小看你这张脸对甚尔的杀伤力了。”

千橞理:“……”

不管千橞理有没有回复,禅院直哉将杯里的水倒在脚边,径自进屋,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她身边,然后将杯子压在上面。

“名片上有赌场的地址,虽然我不觉得你会去,但万一呢,毕竟他算是你在禅院家的唯一倚靠了。”

此时禅院直哉距离千橞理很近,她偏着头去看他,空洞无神的眼睛有些可怖。

禅院直哉与她对视,少女冷漠的目光,看上去竟比禅院甚尔那个杂种还要骇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如果说甚尔看人的眼神总会不受控制的带上野兽的侵略感,那么千橞理的眼神就像堕落神明的藐视。

她似乎永远不在乎面前是谁,更不会在乎面前人会做什么,因为一切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小丑哗众取宠的把戏。

禅院直哉微微敛眉,片刻后转身离开。

等人彻底走远,千橞理喝完杯中剩下的水,这才移开桌上的水杯扫了眼名片上的地址。

说实话,她不太想管禅院甚尔,但凭禅院直哉的性格,她不去看看的话,估计最后会被对方拿来大作文章。

去与不去都一样麻烦。

他人即地狱什么的,说得再正确不过。

千橞理捏着名片从中间撕开,望着碎片从指尖滑落,她微吊的眼尾半阖,一眼看过去整个眼睛三分黑,七分白,冷漠又疏离。

随意整理好身上宽大的外套,千橞理起身穿鞋往外走。

因为没有钱不好打车,千橞理自打出了禅院家是一路步行来到地下赌场的。

赌场入口的看守见到千橞理的穿着,面色露出怪异,其中一人想提醒她,被另一个人拦住。

千橞理目不斜视直接从入口进入赌场。

赌场里,烟雾缭绕,喧哗声,叫喊声不断,千橞理不适的蹙起眉头。

她讨厌烟。

抬手用宽大的袖口掩住下半张脸,千橞理站在原地粗略扫视过赌场内的布置。

各式各样的赌/博游戏,端着筹码着装暴露的兔/女/郎,情绪激动的癫狂/赌/徒。

伴随着筹码相互撞击的声响,是兔/女/郎甜软惑人的欢呼,是赌/徒声嘶力竭地嘶喊。

人影在花花绿绿的背景下耸动,千橞理抬步迈入这几乎要令她窒息的嘈杂中。

赌场很大,走了有一会儿,她才在左手边角落的大转盘旁发现了禅院甚尔的身影。

男人拎着个包装袋站在赌桌旁,叼着支烟,混迹在赌徒中间,脸上洋溢的是不同于夜晚的兴奋。

又或者该说是一种“愉悦”,被兴奋麻痹后的愉悦感。

千橞理站在远处定定的望向他,这副鬼样子可不像禅院直哉嘴里描述的那样。

她转身准备离开,身侧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被她后退着躲开。

男人本就因为输了钱而感到不爽,见千橞理还敢躲,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溅。

“穿成这样出现在这,是被家里人拉来抵债的吧,碰你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

千橞理不欲理会,小步绕开面前的男人,对方却是不依不饶的叫嚷着,似乎只有嘶吼出来才能掩去本身的无能。

到最后不过落得个庸俗、聒噪。

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同时离开的路被混迹在这里的赌/徒有意无意的当去。

劣质的烟草味和人们身上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涌过来,闻着越来越重的味道,千橞理皱起的眉头都快能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男人的手再次朝着她伸过来,千橞理抬头看向男人,冰冷的眼神让对方心生怯意,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千橞理视线一转望向人群后看热闹的禅院甚尔,遥望对视间,禅院甚尔咧开嘴对她招招手,随后懒散的朝着这边晃悠过来。

凭借身高和体型优势,禅院甚尔拨开人群伸手将面无表情的千橞理搂到自己怀里。

他整个人从后面环住千橞理,高大的身躯弯曲着包裹住怀里身材纤细的女人,画面诡异的和谐。

“这位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妻子她啊,是来找我的。”

对面的男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见禅院甚尔满身的肌肉,先前叫嚣的勇气荡然无存,道着歉,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开。

围观的众人见没热闹可看,自行散开回去各自的赌桌。

千橞理被禅院甚尔死死揽在怀里,半晌不见对方动作,她开口,“我要回去了。”

听罢,禅院甚尔转而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大转盘的方向走,“来都来了,带你玩一局,据说第一次来赌场的人运气都不错。”

两人过来时,正巧上一局下注刚刚结束,转盘转动着,透着金属光泽的钢珠在各个数字间跳动,最终停在七的位置。

一时间,欢喜与哀嚎同在。

眼看就要开始下一轮,禅院甚尔揽着千橞理让她挑个喜欢的数字下注。

千橞理扫了眼面前的赌桌上放着的筹码,花花绿绿的,看上去倒是符合这个混乱不堪的场所。

“压4”

千橞理开口。

禅院甚尔豪气地将全部筹码压上去,千橞理不至于自恋到认为这是她有魅力,身边这个家伙不过是喜欢这种极致的刺激罢了。

转盘开始转动,随着钢珠滚动的越来越慢,眼看就要在四上停住,千橞理拉着禅院甚尔转身。

禅院甚尔:“你就要赢了。”

千橞理头也没回,“这次还是会停在七上。”

禅院甚尔不信,四和七隔得远着呢,可身后兔/女/郎公布结果的声音很快打消了他的最后念想。

的确是七,和四相隔甚远的七。

禅院甚尔被千橞理拉着来到外面,不等她松手,后面的男人发力将她抵到墙上,“故意的?”

千橞理盯着他瞧,没有说话,对此禅院甚尔见怪不怪,伸手将人托举起。

大手贴合在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手下细腻的皮肤让他忍不住啧啧两声。

禅院甚尔亲吻在千橞理的唇角,一触即离,“去附近找家酒店住一晚?”

千橞理被他抱着四下看了看,往来的路人往这边瞟的眼神里都透着暧昧。

她垂眸,语气平淡,“钱不是刚刚都输光了?”

闻言,禅院甚尔一愣,抱着千橞理的姿势一变,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这重要吗?”

千橞理不说话,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

见她如此,禅院甚尔眉毛一挑,抱着人大步进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店。

酒店前台对两人亲昵的举止视若无睹,毕竟来这里的人,八成以上都是情侣,要说这两人哪不一样,也就是模样比常人精致些。

前台核对好入住信息将房卡递过去,并没有人接,“先生?”

“让我怀里的小姐叼着吧。”禅院甚尔微笑。

前台为难的看了眼千橞理,见她神色中不见半点异样,试探着把房卡递到她怀里。

最后,千橞理无意为难前台,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房卡,“走吧。”

禅院甚尔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的抱着人往楼上走。

二人的房间在三楼,禅院甚尔没有坐电梯,直接抱着人走了楼梯。

他们离得近,上楼梯时免不了身体上细微的摩擦,对此,禅院甚尔很是受用。

好不容易来到三楼房间门前,千橞理动了动腿示意禅院甚尔将她放下来。

禅院甚尔抱着人没有动。

千橞理抿唇,被人抱在怀里,伸手用房卡开了门。

这是一间大/床/房,进门后左手边是浴室和卫生间,再往里走一个足以容纳几个人的大床几乎占据了房间一半以上的面积。

禅院甚尔将千橞理扔在床上,倾身上前抵在她胸前,语气缱绻,“怎么想起去赌/场找我了?”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各种烟草的味道,千橞理不适的蹙起眉头,伸手将他推远些。

“你们家那位直哉少爷给我递的消息,说你被拘在赌场了。”

“所以你就来了?”

“……”

禅院甚尔盯着千橞理看了好久,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起身从脚边拎起包装袋扔给床上的千橞理,“试试。”

千橞理没着急看,伸手将包装袋挪到一边。

禅院甚尔见她这样,笑着开口,“不问问我为什么被拘在赌场?”

“因为赌输了,还不上钱。”

千橞理语气无波无澜。

禅院甚尔抄过她身边的包装袋,把里面的衣服拽出来拎在手里,“既然我没钱,你不怕我这是偷来的?”

“和我有关系吗?”

“……”

禅院甚尔觉得无趣,坐直身体,抬手将包裹在身上的紧身衣脱下,露出里面强悍坚实的臂膀。

千橞理眼睑半阖,看上去似乎在盯着他低低挂在胯上的裤子发呆,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带着男人体味儿的上衣直接盖到她脑袋上。

“别这么盯着我看,你知道,我会害羞的。”

禅院甚尔看着她笑。

千橞理将蒙在头上的衣服拨开,木着脸扔到地上。

禅院甚尔笑得越发大声,此时的他看上去,就连嘴角的疤都有些涩。

“记得试一下衣服,我先去洗澡。”

说完,禅院甚尔一边扯着裤腰,一边晃晃悠悠地往浴室里头走。

浴室门被“啪”得一声关上,千橞理收回视线,扫了眼床上略显轻薄的布料,她想也没想直接换上。

衣服是件黑色的一字肩连衣裙,上层有蕾丝和薄纱做点缀,单调却不失层次感;下层裙摆处做了褶皱设计,长度堪堪盖住大腿根。

千橞理起身,扯了扯略有些紧的胸口,她完全有理由怀疑禅院甚尔那家伙准备在这个暮春把她勒死,冻死。

“很合适嘛!”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橞理闻言头也不回的坐回床上,双腿交叠,手指搭在膝盖处,“我没看出来。”

禅院甚尔走到她身边坐下,此时的他肩上搭了条毛巾,身下只有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间,自锁骨流下的水珠一直蜿蜒到腹部肌肉处。

“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他问她。

千橞理摇头。

见状,禅院甚尔干脆直接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着,“明天带你去改姓。”

千橞理蹙眉,“没这个必要。”

此话一出,禅院甚尔难得多看了她两眼,眼神里流露出审视,“为什么?”

“我不会坠入爱河,或结婚生子,或组建家庭,改姓这种事对我而言自然没有意义。”

“你的意思是准备给我当一辈子情人?”

“到你腻了为止,这是你当时的提议。”

禅院甚尔伸手勾住千橞理的小缕头发凑到嘴角亲吻,“知道吗,你真的很合我心意,各种意义上。”

“知道了……”

千橞理眼神平静,暖黄的灯光下,少女的脸显出几分难得的柔美,禅院甚尔捧起她的脸,弓起脊背,怼在她唇上吸允。

她的唇虽然和她人一样冰冷,但实际上却是软的,娇软甜腻。

禅院甚尔没忍住张嘴咬住她的唇瓣,腥甜从两人嘴中散开,他放松力度,本能的用唇角去摩挲。

亲吻间,禅院甚尔睁开眼去看千橞理,对方睁着眼,眼底看不出半点情绪。

真是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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