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自手中香囊拿出一片花瓣,“此花中的确含有麝香,但这点剂量并不足以导致胎儿流产。哪怕是体质最差的人,每日不眠不休的吸这香气,也得五个月才能滑胎。”
南诏国花溪灵百年方得一株,天下谁人不知此花难得,公主大方随手一赠,没想到却给了他人诬告的机会。
在战碧柔的寝殿中呆了两个日夜,猜测战碧柔定不会轻易将这花随意丢弃,毕竟溪灵花普天之下唯此一株,果然昨夜在柜子暗格中被她找到了。
战青煜出言维护战碧柔,他语气尖锐,眸色不善地盯着风灵,“风姑娘,我感激你救下良娣一命。但一码归一码,其中定有误会,妹妹她绝对不可能做出污蔑他人的事情。”
风阮感觉得到,每当风灵跟战青煜对话,总有种隐秘的欢喜。
风灵是个直性子的人,从前找哥哥回来之后仅仅是失落,而上次伤心地嚎啕大哭,估摸是她对战青煜抱有很大希望,是她觉得最亲切的人。
后来,即使战青煜否定自己并非风灵的亲生哥哥,风灵每次见他依旧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
风阮眼神凉凉瞥向战青煜,"战将军的意思是我妹妹污蔑你妹妹?"
战青煜忽然想起那夜战碧柔哭着对他说她已经对不起这孩子一次,他眸底有些动摇,“我......”
"好了。"静默许久的即墨随打断众人的唇枪舌剑,眸底深深浅浅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
“我相信公主是清白的。”他道。
“此事我为碧柔向公主致歉,她敏感多疑,做了这样的错事。如今因果轮回,她也算得到教训了。”
明晃晃的道德绑架。
不过风阮猜测,即墨随如此多疑,事后定会派暗卫调查。她不欲多言,只说道:“此间事了,先行告辞。”
她出去之时恰逢即墨随的贴身宫人匆匆上前,“殿下,内阁几位大人有急事禀告!”
即墨随闻言追了出来,“公主且慢,孤还有一事需你相助。”
风阮挑了挑眉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故事的因果还得自三月前说起。
风阮与即墨随入梦之际,京中频发异事。
起初是一个六品小官名唤荣鸿熙,于腊月二十七那天背着妻子偷偷跑到妓院寻欢作乐。
是日,午夜寒凉,子时一刻,与荣鸿熙欢好的女子水莹莹觉得身边空旷,幽幽转醒,发现昨晚与自己共赴巫山的那位恩客不在身边。
水莹莹是群芳阁里的花魁娘子,她容色娇艳,艳冠京城。每夜里恩客不断,因此妓院老鸨古妈妈将二楼里最豪华的一间居室给了她。
这间屋子极大,分作内外两室。她的目光在内室里逡巡一圈,并没有发现荣鸿熙的影子。
就在这时,外室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嚓嚓......
嚓嚓......
“荣大人?”
“荣大人在吗?”
嚓嚓......
没有人回答她,嚓嚓声仍然不绝于耳。
嚓嚓,嚓嚓,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水莹莹心率飙升,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在她心脏狂跳之际,一道影子映入了内室。
随后,那个“人”跨了进来。
水莹莹终于看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啊——”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恐大声呼喊了出来,全身寒毛竖起。
那竟然是一个没有头还滋滋冒着鲜血的身体!微暗的室内,无头人身全身□□,后背处还能看到刚才水莹莹与他欢.好时攀上巅峰不受控住留下的抓痕。
无头人身所过之处留下一串串血迹,在室内来回行走,跌倒了撞了什么东西它还能重新站起来,然后继续之前的轨迹。
水莹莹在这样恐怖的场景下,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二日古妈妈见水莹莹迟迟没有出门,打开房门的时候同样被吓晕了过去。
“那人头呢?”风阮问道。
即墨随淡声道:“那人头第二日被发现无任何器件相佐悬于皇城城墙之上,在额头中间还被刻上了一个字,只是那字体用的是数千年前的形体,还未参破是什么意思。”
“诡异的是,城楼之上悬空的人头双目直溜溜地盯着底下行走的人,口中喃喃念着一些奇怪的语言。那人头漂浮在半空中,玄姬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使那人头下来。”
风阮问道:“若是只有一名官员遇害,殿下不会如此忧心,想必是朝中还有他人遇害?”
即墨随道:“正是,迄今为止,朝中已有六名官员遇害,他们的死状都同最初被发现的荣鸿熙大致相同。头颅皆悬空在城楼上空,现下已有六个。”
想必即墨随前几日一直忙碌的便是此事,死去的若是京中百姓,他尚可以施加压力到大理寺。而如今死去的却是朝中官员,是华朝的中流砥柱,他们接连被杀害,与此同时,还在京中制造了莫大的恐慌。
这样涉及灵异神怪的事情,不在大理寺的能力范围,玄姬查了这样久,事情也没有进展。所以才找上了她吧。
“想必殿下还不知道,我在噩梦之境中遭到反噬,三年之内不能用任何咒法。”
即墨随瞳孔紧紧一缩,他以为她后来掣肘弗彻来救他,当时见她神色并无异常,原来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
而又听得风阮缓缓道:“不过我会尽力协助殿下。”
大理寺卿宁宽年过四十,自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已有十二载,桩桩件件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查的明明白白,素来有“神判宁大人”的称号。此次案件,涉及神鬼妖异,实在是他能力范围之外。
他不眠不休查案数月有余,案件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此刻听得太子将此案件交由一他国待嫁公主协助,心中很不是滋味,也怪他能力有限,因此心中依然保持妥善恭谨,“宁宽无能,听闻公主通晓道法,师从玄清观清守道长,愿望公主能施以援手,微臣不胜感激。”
风阮点点头,应下此事。
即墨随指给风阮两个黑衣军士,“华朝四将之二,抚南将军战无败和抚北将军浦鸿晖,他们会跟随公主左右,可由公主派遣。”
风阮谢过。
一番言语下来已经到到了傍晚时分。
霞光万里,红彤彤在天幕上铺展开来,像是十里红妆,光辉灿烂,无可比拟。
战碧柔的婢女苏桥自殿内匆匆跑来,跪在即墨随脚下,“殿下,良娣她方才又醒来一次,不知为何一直砸殿内的一颗蛋,那蛋坚固无比,没有被摔坏,反而良娣砸的手指都肿了起来,她又哭又笑,求求您去看看她吧。”
即墨随捏了捏眉间,“来人,将良娣屋里的那颗蛋交给玄姬法师。另外让太医院的人来给良娣调养身体。伺候良娣的宫人需要做到万事谨慎。”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即墨随大步向风阮走来,霞光红澄澄映在她浅蓝的裙衫上,点上一层绮丽的艳色。
他道:“公主,碧柔她如今心绪不稳,孤先派大理寺少卿宁宽与你同行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设置在安洛坊,从朱雀门一路东行,路过太学、国子监,沿街再向南折道开封府,再向前行进一里便是。
大理寺独居一方,周围没有民宅和店铺,不远处有一些禁军的军营扎守,周边偏远僻静。
车架在大理寺门口停下,两位将军骑马在前,停行之后车夫搬来矮凳让风阮踏着下车。
宁宽带路边走边将近来死去几位官员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死去的几位大人先后依次分别是宣抚使司副使荣鸿熙,礼部侍郎钟喀,刑部主事应元龙,工部郎中陈全,兵部尚书伍迁以及兵部侍郎王中令。”
“对了,老夫还发现,几位大人死亡的地点不是青楼楚馆,便是......”
"大人不必顾忌,直说便可。"
“便是象姑馆,或者画舫赌市。”
“也就是都是享乐之地。”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卷宗存放室,风阮将这几日的卷宗快速从头到尾阅览了一遍,说道:“朝廷六部中的官员唯独吏部的官员还没有遭遇暗害。前六名死去的官员身上可有什么共同点么?”
“公主所言我同一众下属也商讨过,查了几位大人的生平过往,其中死去的两位大人曾一同被华琼帝去料理盐税,另外三位大人实在找不到什么共同之处。”
宁宽懊恼道:“这次的案件毫无厘头,杀人者随心所欲,死亡现场诡异非常,老夫以为,这便是妖物在作祟。”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目陡然睁大,激动道:“......不,这五人或许有,当年那场逆太子案!”
“废太子案?”
“公主有所不知,陛下登基前并不是太子,那时华琼帝立下皇后所生之子即墨贺光为太子,后来太子谋反,陛下大怒,下令东宫阖宫处斩。当禁卫军去捉拿太子之时,太子抗旨,华琼帝便派精兵强瑞将太子一脉全部斩杀,连那五岁的皇太孙都没有放过。”
风阮道:“这与此次案件有何关联?”
“公主或许不知,太子谋逆是经朝中官员秘密告发。所以若说这六人到底有什么关联,只可能出在这里。”
风阮思忖片刻,“太子或许有办法验证大人的猜测到底正不正确。”
即墨随闻言匆匆赶来,听完宁宽所述将华武帝身边跟随了几十年的太监黄年传了过来。
他道:“孤知晓当年的废太子案与父皇有关系。如今朝中官员接连被害,民声如沸,把当日秘告废太子的官员告诉孤。”
黄年战战兢兢道:“殿下,此等机密大事,陛下并未告诉奴才呀。”
即墨随冷厉道:“如今陛下卧床不醒。你可知如今谁是执掌天下的人?真的要与孤抗衡到底吗?”
风阮补充道:“若此事你也参与了,那作案之人焉能让你平安活下去?”
黄年心下挣扎一番,咬牙说出一个名字:“殿下,主告之人如今只剩下吏部尚书苏志远大人还活着。”
宁宽急忙道:“快去查一查苏大人近日都有什么行程。”
派遣出去的人很快回来,“回禀殿下,近日苏大人由于琴师被下狱要处斩一事悲伤不已,一直居家未出。”
风阮想起来,这位苏志远大人正是除夕夜宴之时的琴痴,隔壁座位苏落柔她爹,一直请求皇后娘娘让弗彻弹曲的那位。
宁宽道:“苏大人既然如此痴爱琴师大人的琴曲,不如让这位琴师大人与我们配合来一场瓮中捉鳖如何?”
即墨随向风阮投去一抹古怪的目光,见她神情并无所动,家国当前,他应允道:“可。”
作者有话要说:即墨随:这琴师还有用,晚两天再杀。
弗彻微笑:选我助你破案,倒是有趣。
风阮:我不是来和亲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探案小组一员?
明天男主就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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