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从昨晚到今天,他顶多捆了回她的手!别的他可什么都没干。昨夜见到她时,坐在火光里的她便是这副狼狈样子了。

左霆嗫嚅着嘴巴想解释。

裴镇看着他,“说。”

左霆知道独独说这事与他无关,那说了跟没说一样,主公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个。

仔细回想一遍昨夜的情形,便道:“末将抓得那七人,不似常人。”

尤其为首那个,身手很不错,昨夜要不是对方顾忌着他擒了他兄弟,估计那人早逃之夭夭了。

也是看他还算有情义,所以刚刚那些人提出要去如厕,他也就宽松了些,让手下人带他们去。

现在,他觉得越姜这一身,和那些人脱不开干系。

“不如,末将去盘问一番?”

“可。”裴镇挥手让他下去。

至于越姜,淡淡看了她一眼,他第一回冲她开口,“既与孙公相识,你可以走了。”

他说得简洁,越姜有点愣,她这就能走了?

但……早前时时刻刻念着脱身的她,这一刻却是犹豫了。她只剩孤身一个人,就算能走,她最终真的能全须全尾回到洛都越家?

乱世初定,百废待兴,这看起来是个很安定的时候,可暗地里的汹涌,民间獠毒,又岂是真的就彻彻底底拔除了。

她一人上路,恐怕才出阜宁就会马上出事。

越姜站在那一时犹豫不定,百般纠结。衡量间,竟是忘了要答他的话。

是孙颌解了她的困,“主公,越姜一人上路,怕是不妥。”

乱世里女子艰难,长得好看的女子,还要更艰难。

她现在一身的狼狈,不用想,也能猜出之前肯定是遭过什么难。

身边现在估计是没什么得用的人。

一旦出了主公的营地,她就是豺狼眼中的肥肉,没人护着,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裴镇瞟他一眼,往后靠去,“那孙公以为,该如何?”

孙颌一时被问噎住,这,他也不知道啊。

裴镇等着他的回答,但等了许久,不见孙颌说话,只得敲敲桌案,“孙公?”

孙颌总觉得现在不大对劲,可哪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想来想去,渐渐明悟,是了,还是主公先前打量越姜那几眼闹得。

他下意识以为主公是对越姜生了心思,于是主公每说一句话,他都暗地里跟着想一遍,想其中是否暗藏深意。

刚刚主公那一句“孙公以为,该要如何?”

他差点以为主公就等着他这句,等着他顺水推舟,主公好把越姜给留下呢。

心里暗暗笑一声自己,心想他这毛病得改改。

主公真有心思,又何必如此迂回?

如今天下都是主公的,想要越姜,直来便是。

再次暗骂自己揣度过度,心道罪过。

他正色,从最寻常的角度去想,刨除主公这方面,主要还是得先知道越姜的情况,才好打算她之后待要如何。

他望着她问,“姑娘现下身边可还有人?”

要是有人,直接送她过去便可。

越姜轻轻摇头,“自曲靖北上,行二十余日,途经飞云寨地界,护卫全数葬命。”

“嘶……”孙颌脸色不好,山贼横行自此?

他不由得看了眼主公。

裴镇神色莫辨,面无表情把弄着手上一只玉虎。

“那……”孙颌想问她如何脱的身?既然护卫全数葬送,那些山贼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越姜知道他的意思,她道:“我也以为我逃不过的,但飞云寨几人趁夜逃寨,将我一并救了出来。”

用救而不是掳,是因为她能感觉到,那几人是真的没恶意。

孙颌:“便是左中郎说得那几人?”

越姜:“是。”

“他们将我一并带了出来,后来夜里歇脚时,他们突然朝一个方向追去,而后再见,便见他们被左中郎擒了。”

她也因此被一并带了过来。

后来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孙颌点点头,消化着这些消息,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她:“那现下,欲作何打算?回曲靖,亦或是洛都?”

越姜自是想回洛都的。

在曲靖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二叔逝世,她得回去。

“回洛都。”

回洛都啊,孙颌念着她这句,此番事了,他们也是要回洛都的。

倒是目的一致。

不过……他不知道该不该留她下来,若是留下,那自然不用再费心思,等妖道余孽彻底清除,一道回洛都便是,但军营里的事,一切都得由主公定夺,留不留她得看主公的意思。

同样的,要是不留她,而是另派人马送她回去,这也得看主公的意思,军营调动,都得出自主公。

孙颌望向自家主公。

裴镇抬眼。

稍顷,移开目光,去看越姜。

她的眼睛乌润分明,眼尾几道黑灰,被他看时,下意识垂眼。

眯了眯眼,他可有可无发话,“既也是去洛都,那便一道罢。”

好歹,他和徐彰也有几日情谊,如今她遇事,这点小忙,也不是不能帮。

孙颌心想,主公大善。

越姜也不好意思请他分人送她先回洛都,她欠一个身,真心实意,“越姜,谢过裴侯。”

裴镇颔首,随即,望向孙颌,“孙公叫人领她去歇息罢。”

孙颌躬身:“喏。”

出了大帐,他招来一个人,派他领越姜下去,同时,嘱咐,“务必好生安置。”

“喏。”伏善认真记下。

孙颌摸须点头,他朝越姜笑道,“军营内勤之事多归伏善,跟着他便可。”

越姜朝他道谢,“谢过孙公。”

这一切,都多亏他,若非他多言,刚刚裴镇便直接送她出去了。

孙颌摆手:“区区小事。”

越姜感激的笑一笑,随后便跟着伏善走了,孙颌在她走后又回了大帐,他觉得主公还有事要跟他说,只是刚才未言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