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花了眼

两人到供销社时,在里面买东西的人已经不多。路戎带着周雯直奔卖手表的柜台。

“先买个手表,方便看时间。”

看着琳琅满目的手表,周雯的购买欲也被挑起来了,她挑了一块男款手表,一块女款手表,专挑最贵的。因为只有最贵的海鸥牌最好看,她就看中了海鸥牌。

“我们一人一块。”

“有工业票吗?有工业扇20元一块手表,一共两张工业票加40元,没有工业票30元一块手表,一共60元。”

这个价格有点贵。周雯看向路戎,结果听见路戎说没有票,然后直接拿出60元交给售货员。

周雯眼睛都瞪大了,这么有钱?“不是有工业票吗?”

“留着还有用。”

然后接下来,路戎的举动更让周雯目瞪口呆。

他带着周雯去买布料,买衣服,看自行车,甚至还想买缝纫机,还是因为周雯说了句她不会踩缝纫机才算了事。

布料买了两匹,衣服没挑中,两人决定第二天集市再来,反正也是要裁衣服。

等到路戎带着她去买自行车时,周雯说什么也不去了。

“凤凰牌的可能要等几天,永久牌和飞鸽牌应该很快就能弄到货,你想要哪个牌子。”

“买车的钱可不是小数目!120元是肯定要的,”周雯震惊,他看着路戎,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你确定要买?你有那么多钱吗?”

路戎解释,“我14岁开始,就挣工分了,刚开始前两年是6分钱一个工分,一年是800个工分,第三年第四年,是8分钱一个工分,一年能有2000多个工分,一年积攒下来,也有将近200块钱,第五年开始,我是10分钱一个工分了,是十分工,工价最高的劳动力,我一年能有将近400块钱,这些年的钱我基本都攒下来了,所以买自行车是没问题的,何况买来以后我们去黑市就方便多了,去哪都方便,”路戎停顿了下,附在她耳边,更小声说,“夜里的黑市也很热闹,到时候晚上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反正你放心买就是,出门的时候,我爸妈叮嘱过了,你看上就买,我们这次要把订婚要用的争取都买了,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周雯心里的算盘算得啪、啪响,算了半天,才算出来路戎这些年攒了多少钱。

1000多将近2000块钱!她一公分才5分钱,是最低的工价。

“路大队长不要求你把钱上交吗?”周雯想起姐姐工作后直到嫁人,每月要上交伙食费给家里。

路戎摇头,“家里就我和小云两个孩子,我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想到什么,周雯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在黑市里买卖东西的?”

路戎脸上带了丝思索,“15岁时吧,那时候干旱,地里种什么产量都不高,很多人饿死,就连山里的动物都有饿死的,然后我听人说镇上哪里有个黑市,就找来了,镇上有很多人都是有工作的职工,他们不缺钱,缺水我就装山涧水卖给他们,靠卖水向他们换吃的,后面慢慢的,黑市里以物易物,买卖东西的就多了。”

周雯佩服路戎,“你不怕告诉我了,我敲诈你吗?”

路戎摇头,“订婚后,我们将会是并肩而行、风雨同舟的战友,在你眼里,你我之间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周雯一愣,傻哈哈一笑,心里对自己又有自信了,看男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她此刻由衷地佩服自己的眼光。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知道路戎不缺钱,她花起钱来,就心安理得很多,二话不说挑了一辆黑色的凤凰牌自行车。

卖自行车柜台的售货员告诉她,现在订货,两天后车才能送到。

“这些钱,都是你用来给我买订婚礼物的,今天你给我买,放心吧改天我也给你买!”周雯也懂礼尚往来,“我买来送你,就不带你一起挑了,行吗?”主要是她身上并没有带足够的钱,不足以让他放心挑礼物。

周雯打算改天拿够了钱再来买。到时候她自己来就行。

路戎看着她兴高采烈地样子,表示同意。

两人从供销社出来,看时间,已经将近6点,裁缝店已经关门,不然周雯打算抱着布料去让裁缝帮她裁衣服。

路过邮局,周雯想起来要通知姐姐自己结婚的消息,进去打了个电话。

周溶音对周雯订婚并即将结婚的消息很震惊,但天高皇帝远,她除了干着急也没用。

周雯是等过了两日,才知道家里给她存折上打了100元钱,这钱是父母两人两个月的工资。

后面还贴心地备注,结婚快乐。

周雯把钱又汇回去一半到父母存折上。

她看着存折上的钱,取了30元出来,这是她自己攒的小金库的钱,这次她出来是为了给路戎买礼物的。

买完了礼物她就回去了。

何欢云的婚礼祝贺来了很多人,周雯这时候才知道她嫁到了镇上。

“小云婆家离黑市有多远?”周雯好奇。

路戎告诉她,没有多远。5分钟的脚程。

而何欢云婚礼第二天,前一日来祝贺的大部分人,又收到了路家的邀请。

他们震惊了,甚至觉得匪夷所思,这次是邀请他们9月30日去参加路戎的订婚宴,路戎订婚了?和谁?

知青周雯。

这个消息在白云村像个炸、弹一样,炸开了花。

周雯出门上工,见个人对方就问她,“你真要结婚了?”

“订婚。”周雯纠正对方,“结婚日期还没定下来,还在选。”

“和路戎?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吧,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这是不知道情况的,知道情况的,都在好奇他们感情什么时候发展得这么快了。

“半年都不到呢,怎么这么快就订婚了?”

“周知青,你怎么想的呀?甘心为路戎留在白云村呀?你以后回城怎么办?不回去了?”

在大多数村里人眼里,从城里来的不论男知青女知青,时间到了都是会回城的,他们是不会长久的。

“你们为什么一定认为周知青会留在白云村?周知青是城里人,以后或许会带着路戎一起回去呢?这样想,路戎能娶到周知青,简直是撞大运了!”

“周知青,佩服你呀,处个对象,竟然结婚了!”

“……”

周雯对着他们的好奇和打探,只是抱以微笑,她知道说得越多,村里人反而更加激动更加好奇。

周雯这边是这样,路戎那边同样,不管村里人怎么好奇怎么打探消息,反正9月30日是如期而至了。

这回路家也请了全村人吃饭,连做菜的师傅都是请的镇上新华饭店的大厨掌勺。

订婚搞得跟结婚一样热闹。八样菜除了一道凉菜一道粉丝,剩下六道都是肉菜。

大家都吃得很高兴,结婚先订婚,农村人很少讲究这些,如果是自由恋爱,那就男女双方见父母时,就顺道把婚订了,不会再请亲戚朋友,一般是男女方两家人吃个饭。相亲就更快速了,商量好直接结婚了。

总之是订婚大操大办的很少。不过大家也能理解,路大队长家毕竟只有一个儿子,大办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忍不住开始期待正式办酒那天,菜式应该也是这么丰盛的。

“何婶,周知青和路戎什么时候领证呀?正式办酒是哪天?”

这个何平兰还真不知道,突然意识到儿子和知青的这个婚事,还有这茬事忘了,没人问她还真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已经提前替他们找好了好日子,她打算等晚上再问两人,其他人打个哈哈就敷衍过去了。

订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订婚并不是结婚,宴席结束周雯洗洗手打算回去,但是被路戎叫住了。

他突然走过来抱住她手臂,不由分说拉着她坐下抬手赏月亮,“小宝,谢谢你,我今天感觉就像梦一样!”

周雯想站起来,但被路戎牢牢按住。

“……”

鼻间闻到的都是路戎身上的酒味,今天订婚,有很多人给两人敬酒,周雯喝了一口,剩下的喝的全是茶水,她的酒被路戎给包了。

“你高兴吗?”路戎的声音响在耳侧。

周雯耳朵都被酒气给熏红了,继续听着路戎诉说他的衷肠。

“我第一次见到你,像见到了仙女一样,好白好高好……现在我竟然和仙女订婚了,我以后一定多做好事……”

“……”

“你还没告诉我你高兴吗?今天你高兴吗?”路戎突然托起她的脸,非要听一个答案。

“我高兴!嘿嘿!”

“……”周雯现在满脑子都是“你高兴吗?”这句话。

“你喝醉了!”周雯拧了拧他胳膊一脚,让他醒醒酒。

路戎脸色痛苦面具,放开了她,脑子算是清醒了些。

……

两人互相胶着间,突然听到何平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两个在这里啊,都过来看看,我给你们选了几个日子,你们看什么时候办酒合适。”

何平兰递给他们一张纸,上面是找好的办酒日子。

“下个月很多好日子,你看你喜欢月中还是月末。”

周雯看向何平兰递过来的纸,纸上写着她让人挑出来的好日子。

光是10月的就有好多可选择的日期。10月1日,10月2日,10月15日,10月18日,10月24日……

不过周雯不会考虑10月的,她才不想和狗男女同一个月办酒。她嫌晦气。

11月和10月比起来,可选的日期少了很多。只有11月5日和11月8日。

路戎头有些晕,靠在周雯肩膀上和她一起看。

他还记得系统这号人物,在心里呼叫很久没出过声的系统,“系统你觉得选哪天好一点?”

系统:“选11月的,10月的日子周雯嫌晦气。”

“……”

“选11月的吧。”他出声。

然后紧张地看着周雯娇艳的侧脸,等着她的答复,今日化了妆的她,就像在脸上披了一层朦胧的轻纱,美得不真实。他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

他已经开始期待两人的婚后生活了。虽然是假结婚,但他想,这应该就像婚后谈恋爱一样,婚姻是假的,但结婚证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