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燕信任和期待的目光中，苏辞晚放下了心底的戒备，说出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听到汪雨珊的胳膊上有烟头戳出来的伤疤时，陈燕眸光一凝，握住了汪雨珊的手臂。
“我看看。”
汪雨珊低着头，把袖子掀开，视线触及那道尚未完全痊愈的烫伤，陈燕拧紧了眉，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这帮人真是反了天了！”
周莎是第一次看到汪雨珊手上的伤疤，眼眶当即就红了，又开始掉眼泪。
“你傻呀，怎么不早点告诉老师呢？”陈燕握着汪雨珊纤瘦的胳膊，格外心疼。
汪雨珊垂着睫毛，语调哽咽，“我怕您知道我谈恋爱的事会叫家长，而且我害怕方婷的威胁……陈老师，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还害了苏辞晚。”
陈燕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你能来主动跟我坦白，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件事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放心，我一定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听到陈燕的话，苏辞晚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实处。她们三个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等眼睛没那么红肿后，陈燕才让她们回了教室。
一下课，刘铮便好奇地凑了过来，盯着苏辞晚和周莎。
“你们俩去办公室干嘛了？被燕姐批了啊？”
苏辞晚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干嘛？我看燕姐挺严肃的，我还以为是最近那些谣言——”
“谣言而已，怎么可能影响到陈老师的心肝宝贝呢。”一个略带讽刺的声音忽地响起。
是付蔓，她抱着手臂懒散地站在一边。
她很清楚那些流言是方婷传出来的，也乐见其成。她早就看不惯苏辞晚多管闲事的样子，正好让她尝尝教训。
“你也知道那是谣言啊，我还以为你分不清是非呢。”
周莎不忿地开口，知道付蔓的所作所为后，周莎对她最后的一丝好感都没了。虽然付蔓没动手打过汪雨珊，但她冷眼旁观的行为也是为虎作伥，跟方婷本质上没任何区别。
付蔓冷笑一声，“你人长得不怎么样，嘴巴倒挺会说啊。”
“小胖妞。”
听到“小胖妞”三个字，周莎整个人都炸毛了，她差点控制不住要跟付蔓动手时，窗边突地出现陈燕的脸。
“付蔓，来我办公室。”女人的语调格外威严。
付蔓神情一变，狠狠剜了周莎一眼，从后门出了教室。
汪雨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用力咬紧了下唇。
正忐忑时，眼前忽地多了一瓶牛奶。苏辞晚微笑的脸映入她的视野，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放心吧，有燕姐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汪雨珊看着她的笑脸，感觉心里暖暖的，轻嗯了声。
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付蔓都没回来。周莎最爱打听八卦，借口抱作业去高一办公室转了一圈，回来便眉飞色舞地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付蔓的家长来了！！哈哈哈哈她脸色那叫一个臭，都快哭了！！”
“只有她的家长吗？”苏辞晚表示好奇。
“怎么可能，我又去教导处溜了一圈，你猜我看到了谁？”
不等苏辞晚开口，她就急道：“方婷，还有她妈！还有学校的领导都在，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她妈骂人的声音，太解气了哈哈哈哈！”
“燕姐的行动力太强了。”
苏辞晚忍不住感慨，又看了汪雨珊一眼。
“雨珊，你觉得方婷她们会有什么下场？”
汪雨珊脸上难得露了些喜色，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应该会被好好教育一顿，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事。”
苏辞晚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止，方婷做了这么恶劣的事，肯定会被开除的。”
“开除……”想到方婷的家世背景，汪雨珊有些迟疑，“有可能吗？”
其实苏辞晚也不敢确定，她之前听说，方婷的父母有亲戚在教育局任职，如果真的是那样……
她没再想下去，而是握住汪雨珊的手，目光坚定，“反正我相信，恶有恶报。她们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从被叫去谈话开始，付蔓就没再回过教室。隔天她也没来上课，她那个小团体也偃旗息鼓，整个教室都安静不少。
这天下午有篮球赛，好巧不巧，二班对上的正是十班。
听到要和十班打的消息，汪雨珊当下脸就白了几分。她正犹豫要不要去看时，周莎已经塞了两颗棒棒糖在她手里。
“走吧，给刘铮他们加油去。”
苏辞晚也挽着她的胳膊，笑容轻松，“待会儿我们一定要喊得比十班的声音大。”
汪雨珊看着两人，忽然就笑了，她重重点了点头，“好。”
到了球场，两边的队员正在进行赛前热身。
汪雨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背影，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那张脸，如今褪去了所有虚假的光环，变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面目可憎。
汪雨珊忍不住开始反思，当初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苏辞晚没见到方婷和她的小团体出现，心头一松。估计她们跟付蔓一样，也被家长带回家教育了。
她们总算能轻轻松松地看一场球赛。
只是苏辞晚刚走到球场的白线外，就听到十班的男生群里传来一堆起哄声，还有一个男生大声道：“滔哥，你的头号粉丝来了！”
正在投球的张滔动作一顿，他视线扫过苏辞晚，看到她身边的汪雨珊，神情一时有些复杂。
那些男生还以为他这副表情是对苏辞晚有意思，顿时开始吹口哨和怪笑。
“你们没毛病吧？”
周莎挡在苏辞晚面前，直接骂了回去。
刘铮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把球扔给队员，走向张滔，脸上没什么表情。
“差不多行了吧，你们班男的有完没完。”
张滔没说话，他身边的男生先开了口，“开个玩笑而已，你当真干嘛？再说了，这可是你们班的女生先倒贴的！”
“放你妈的屁！”刘铮瞬间怒了，上前就揪住那人的衣领。场外当裁判的体育老师见势不对，急忙走过来分开两人。
“干什么呢，比赛还没开始火气就这么重！不想打了是吧？”
苏辞晚她们站在场外，并没听清刘铮和他们都说了什么，只看到刘铮忽然就气得要动手，顿时替他捏了把汗。
“不想打就给我滚回教室，都不用上场了！”
裁判一通怒骂，刘铮悻悻地收回手，不爽地瞪了对面一眼。
男生不甘示弱地回了个中指。
“妈的……”
刘铮回到二班的场地，白皙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我非削死这帮孙子不可！”
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看着刘铮一身怒气地抱着球横冲直撞，苏辞晚忍不住有些担心。
“刘铮这个状态，是不是不太对……”
“咱们班要是这场能赢，就能出线了，就是这个状态才对！”周莎焦灼地盯着球场，见刘铮抛出去的球被截断，顿时哀叹一声。
“靠，这也太不公平了，十班五个队员四个是体育生，咱们班怎么可能干得过呀。”
作为B组最强的队伍，十班迄今为止保持着不败的记录，四场连胜，积分在B组排名第一，出线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他们班赢两场负一场，能不能出线就取决于这关键的第四场。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想打赢10班太难了。二班的队员都是临时凑起来的，磨合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月，怎么比得上这些常年训练的体育生。
“别想那么多，我们加油就行，要相信咱们班的队员。”
苏辞晚鼓起勇气，小声喊了句“二班加油”，周莎反应过来，很快跟上，其他同学也跟着高声喊起了二班加油。
尽管二班的队员传出去的球一次次被截断，在篮筐下一次次被盖帽，但场外二班的加油声依然震耳欲聋，在整个篮球场回荡。
刘铮作为主力球员，被十班下了死手跟防，防他的队员甚至屡次犯规都要截掉他的机会。到下半场，刘铮四处受制，几乎没有拿球攻入篮下的机会，气得脏话都飚出来了。
看着两个班的比分差距越来越大，周莎只扫了计分板一眼，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汪雨珊也面露忧虑之色。
“还没结束呢，我们不能先在气势上输给人家。”
苏辞晚嗓子都喊哑了，还是坚定地握着拳，看着场上挥洒汗水的队员，“来，继续，二班加油！”
周莎和汪雨珊也被她感染，跟着喊了起来。
最后一分钟，刘铮拼尽全力从对方的防守中突围，艰难地拿到了两分。长哨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全身是汗地跌坐在地上。
十班的人欢呼雀跃，二班这边则是死寂般的沉默。苏辞晚看着坐在球场上状态颓唐的刘铮，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安慰他，一个高挑的身影忽然从场外走了过来。
“输了11分，不算太惨。”
卓亦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他在场外看了多久。
他穿着浅色T恤，深色牛仔裤，肩上背着篮球包，清俊的眉眼罕见地有一丝凌厉。
“你状态不对，太过冒进，如果稳扎稳打，重视团队配合，或许结果会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