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呼呼的,温度骤降,气象台发出低温预警信号,秦绵暗自庆幸今天穿了件很厚实的大衣。
才走到二楼,楼道的灯闪了一下就熄灭,漆黑让秦绵蹙眉。这是老旧小区常有的事,物业管理也就这样了。
她顿了几下脚,楼道依旧黑暗,看来灯确实坏了。
她打开手机电筒,借着光上楼。
还有半层就到四楼,秦绵隐约看到个人影,就站在她的门口。
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恐惧由脚底往上升。
没有任何思索,她立即关了手电筒往下跑。
身后的人也迅速紧跟她往下跑。
交替的脚步声在这种残旧的楼里响起,无疑是种大阵仗。
三楼的住户骂骂咧咧,更有人打开了门,想出来找那扰民的王八蛋。
秦绵就怕没人。只要有人她就安全。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身后那人一声“秦绵”,让她陷入更恐惧的处境。
是盛西泽。
他怎么敢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秦绵,你再跑试试。”盛西泽的喊话,尽显他的怒意与阴沉。
秦绵很想装作没听见,但盛西泽现在几乎引起整栋楼的注意。
而她没有犯众怒的嗜好,她暂时也不想搬。
秦绵不跑了,却也没有上楼。
盛西泽走下来。
两人就在刚进楼梯走道的地方,像对峙又非对峙。
这里是有灯光的,但昏昏黄黄的跟没有差不多。
盛西泽一眼掠过手表。他等了她几个小时,就在这破楼里。
他眸光沉沉地盯着秦绵,声音很冷,“你跑什么?”他是鬼吗?
秦绵不说话。
盛西泽突然伸手去攥她的手,秦绵第一反应是甩开。
盛西泽的眼里就要喷出火来。
他不由分说,又一次去攥秦绵的手,甚至加重了力道。
这次秦绵没能甩开,但她的眼里盛满了愤懑。
盛西泽才不管她生气。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生气?
最好她跟他一样生气。
他似笑非笑地说:“没想过我在这里?我说了,你不过去,我就过来。”
秦绵一个音节都不想发。
对这样的疯子,越搭理,他越来劲。
盛西泽回头看了眼楼道,“带我上去。”
秦绵没动,周身的气息都是抗拒。
盛西泽气极反笑,他都到这里了,就在她家门前,她觉得她还跑得掉?
“不愿意?但我就是要看你家里藏了什么。”
秦绵冷笑,“你觉得会有什么?”
盛西泽:“男人?”他不自觉捏紧她的手。
秦绵就说:“既然你猜到了,何必上去失礼?”
盛西泽怒视她,“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的?”
秦绵的火气也被他激出来,“你找上门不就为了听这个?我还能给你说更多,你要听吗?”
盛西泽的暴躁已达顶点,“你说,我听着。”
秦绵连犹豫都没有,果真说:“我男人细心、温柔、脾气好,”
她的话像点着了引子,盛西泽的脑子里“砰”的一声,炸出难看的火花。他下意识就去捏她下巴,不让她继续说。
什么叫“我男人”?她真敢说,好像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怎么可能。
盛西泽低头看她,发出最后通牒:“不要再惹我,秦绵。不上去也行,我们就在这儿,看谁耗得过谁。”
夜越黑,风越急,刮得秦绵的脸生疼。
盛西泽站着一动不动。
他大概一米八五,秦绵一米六出头,她觉得眼前有座山,随时会倒下来,压死她。
事实上,情况也差不多。
盛西泽突然往她面前倒,要不是手臂搭在她肩上支撑了一下,他真的就栽下去。
一米八五的人这个倒法,重量几乎都压在秦绵身上,说是山也不为过。
秦绵才发现盛西泽好像不对劲。
这样近的距离,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是滚烫的。
再一看,他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只穿着黑色衬衣。
活该。
真是连天都看不过眼。
秦绵撑着他大半个身子,她也有点懵,现在怎么整?
盛西泽这疯子都这样了,还跟她叫嚣:“你耗不过我的。”
秦绵很淡定地告诉他:“如果我跑了,你就只能晕在这里,第二天才被扫垃圾的发现。”
盛西泽难受得紧,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但嘴还是饶人,“那你就跑……”
渐渐地,没声音了。
秦绵想,也好,疯子早该闭嘴了。
现在要找人把他抬上去吗?没有电梯挺麻烦的。最主要是她家里的常备药用完了,她还没买。
她给保安亭打电话,让大叔给她找个车进来。
盛西泽被弄上去,直接拉到附近的二院。
秦绵坏心地想,是不是哪天送到某精神医三院更好。
到了医院,一阵忙乎,盛西泽被安置在急诊室挂点滴。
医生还说她,这什么天气,让他多穿一件会死啊。
秦绵不想背锅,她说:“不熟,路边捡的。”
盛西泽一时半会儿挂不完这些点滴,看来今晚是要在医院过了。
秦绵就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疯子,一开始没病,非要作死把自己搞病。
这下好了,求仁得仁。
她也算不负盛伯母的重托了。
她拍了张盛西泽昏睡着挂点滴的照片发给他妈。
当妈的再嘴硬也撑不过孩子病,盛伯母的视频通话立即打过来。
秦绵接了,把镜头对着盛西泽,让他妈能好好看看。
盛伯母:“他到底在搞什么?”
秦绵:“刚降温,没注意保暖。”
盛伯母:“他只穿个衬衣?他是不是脑袋有坑。”
秦绵心说,他何止脑袋有坑。
盛伯母又拜托她帮忙盯一下盛西泽,“绵绵,麻烦你了,我等会儿就去溢市。”
秦绵哪好意思。盛伯母帮了她家里这么多,她帮这点忙算什么。
她跟盛伯母说,盛西泽等会儿就能退烧,医生交代吃了药休息好就没大碍。
盛伯母这才放下心来。
挂了电话后,盛伯母又发来一张蛋糕的照片,“绵绵,我学会做黑森林了,你回望城我做给你吃。”
秦绵心里有些内疚。她喜欢吃的,盛伯母都记得。但她要怎么告诉盛伯母,她现在一心只想逃离,逃离这张有盛西泽的巨网。
盛西泽的温度恢复正常,似乎睡得也舒服多了,不再拧着眉。
反正离天亮也没几小时了,秦绵打算在医院将就一下,天亮了直接去上班。
盛西泽醒了,感觉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身上还出了很多汗。
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秦绵把他送到医院,那现在她人呢?
他要打电话找她,才发现手机昨晚扔在酒店,根本没带在身上。
旁边有张便签,秦绵留的:要是没事了,就回去休息。粥是早上买的,醒了就趁热喝。
盛西泽果然看到打包好的粥。
伸手去摸,还温热着。秦绵应该走没多久。
她就不能等他醒了再走?
算了。看在粥的份上,晚点再说。
盛西泽揭开包装盖,喝了一口。
一点也不好喝,跟家里阿姨煮的差远了。
他又在想,秦绵会不会煮粥?应该不会。
她不喜欢喝粥,也不喜欢进厨房,嫌油烟多。
盛西泽把粥喝完,精神和力气好像都回来了。
他回酒店去,洗澡换衣服,这次记得穿外套了。
把手机捡起来,他看到里面很多未接来电,最多的是他母上打来的。
盛西泽拨回去:“妈。”
他妈“呵”了一声,“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不接,现在是活过来了?你现在是三岁吗?冷和热你都不知道?”
盛西泽任由他妈骂他,“我有急事赶着出去,忘了穿外套。”
他妈听了更火大:“你有什么急事能把衣服忘了穿?你怎么不把裤子忘了?”
盛西泽心里应了一句,秦绵要是再激怒他,没准真的裤子也忘了。
可哪怕是这样,她也没让他进她家门,守得够紧的。
他还记得她故意说给他听的那句“我男人细心、温柔、脾气好”,别说她生气说反话,哪怕真有这样的,说好听是温柔型,说直接点就是小男人,这样的能有什么大作为?她确定她真的看得上?
盛西泽的思绪一打岔,他母上就在电话那头不停唤他:“盛西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个没用的家伙。”
他回过神来,“妈你刚说什么?”
他妈又冲他一顿骂,“我说你自己作死,就别拖累人家秦绵。又要照顾你又要上班,你的心是黑心棉做的吧?就没有一点表示?”
盛西泽语气有点蔫儿,“我要有什么表示?”他人都过去了,她当见了鬼一样,不是跑就是躲,他总不能一直在溢市不管不顾望城那边吧。
他妈真恨不得拿个大锤敲他,“你就不能让秦绵回望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把秦绵调到溢市去,自己另有盘算?你别不信,时间久了,又隔着距离,早晚会玩完。谁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了?秦绵那性子,哪个男人不喜欢?”
盛西泽的眉头越锁越紧。
知冷知热?听起来有点刺耳。
似乎跟秦绵说的“细心温柔脾气好”相互呼应。
盛西泽突然喊:“妈。”
他妈被吓到:“你干嘛那么大声。”
盛西泽揉着太阳穴,“是不是女人都喜欢细心温柔的?”
他妈连迟疑都没有,“那当然,谁要找那些高傲自大的,这不是自虐吗?”
等等。他妈突然反应过来,这说的,好像是她的儿子!!
盛西泽虽然不想承认,但有被内涵和冒犯到。
所以秦绵,是真的有看上的人了?
他觉得有什么在渐渐脱离正轨,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盛狗有病了吧,哈哈哈。
有宝子问男主是谁,男主就是盛狗哈。
绵绵她男朋友是第一章末尾出现的那个“无脸男”,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