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斐出去以后,绿朱和绿拂进来伺候她穿衣。
又提到萧斐出门的时候问她们要了一件披风,因着以往也有过这种情况,便直接叫人去拿了。
卫芜音想到萧斐出去时穿的那身素色流云纹襌衣,好看是好看,但与他来时那身衣裳天差地别,想来他也不想顶着底下人看他时异样的目光,干脆要了件披风挡住。
绿拂口快,出外间时顺嘴接着刚刚披风的话头儿说,“方才外头递进来消息,秦国公趁夜去了摄政王府,说不得已经等了许久,摄政王这会儿回去,怕是还要连夜更衣见客。”
京中官员私下里常会因政事互相拜访商谈,大多都是为自己争取些利益的,公主府这边轻易无人登门,但萧斐那边却是常有人来往。
有时碰上事情紧急的,那边府上还会急匆匆派人来催,而到这时,萧斐都会匆匆告退。
每到这种时候,卫芜音都会想起前世:
萧斐拿着奏疏到小院找她,打着担心她无聊的名头,问她的看法,却从不把自己的观点告诉她,与她商讨。
她倒是也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反馈,碰上想说的事了,也会耐心说上一说。
有时候恰逢官员来访,青梧在外面叩一叩门,萧斐就止了她的声,头也不回的出去。
她的这些看法有时候会被搁置,有时候他在接见过同僚之后,还会回来接着听她说。
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以至于她发现自己重生回来那天,最先冒出的想法,就是让萧斐也尝一尝她那时候的处境。
说来也巧,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正是她和萧斐各自开始议亲不久,温卿予在一次偶然之下与秦嫣看对了眼,双双私奔时。
但是也不太巧,那两人私奔那天,她父皇正在举行一次祭天祈福礼,地点选在如今清修的行宫,宗室、朝中重臣以及部分官眷都在祈福之列,其中就包括她、萧斐、温卿予和秦嫣。
那场声势浩大的祭天祈福礼一直进行了七日整,当晚父皇表示大家祈福有功,特赐了大家行宫汤泉,众人也因此在行宫留宿一晚,温卿予和秦嫣也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皇帝和祈福礼上时,悄然离宫夜奔。
临走时还摆了她和萧斐一道,把他们俩一起拉下了水。
他们各自被温卿予和秦嫣的人引到一座僻静的偏殿里,屋子里事先被人做了手脚,燃了催情的香。
那香极为霸道,人一进去,不多时就中了招。
她意识到自己重生回来时,第一眼对上的,正是事后满地的凌乱。
前世这件事发生以后,他们都很乱,他们才刚刚被推上权力的峰巅不久,根基不稳,最是不能出差错,于是既恨自己着了道,又怕被人撞见,有嘴说不清。
那是个无从对峙的哑巴亏,他们最后是在匆忙间销毁所有证据,彼此心照不宣的遗忘这件事,假装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如今重来一回,她什么都不怕了。
她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平静的收拾好狼藉,之后命绿朱查出当晚为温卿予办事的人,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祭天祈福结束以后,她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约萧斐在城外的玉清观见面。
她亲手为他温一壶酒,心平气和的请他坐下。
时隔多日,他们再见面时,萧斐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淡然模样。
他看着面前倒满酒的蓬莱盏,面色如常的问她,“武举主考官的人选还不曾定下,殿下手中的胜算还有几分,如今邀臣来此,这是在向我求和?”
“今日不谈朝政,本宫也不是专门叫你来这里吵架,而是有件事打算和你商量。”
萧斐这时才端起蓬莱盏,饮罢酒,道,“愿闻其详。”
“我看上你了。”她这话说得毫无铺垫,且异常直白。
不出所料,就看到萧斐的手一滑,蓬莱盏险些从他手中滑出去。
卫芜音等看着他稳住蓬莱盏,继续说,“想你给我当三年情郎,这三年之中,你我各取所需,如何?”
问出这句话,她就坐在对面饶有兴致的观察萧斐的反应。
最初萧斐应该是震惊的,连一惯维持的风轻云淡都消失了,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那些笑意重新回到了他的眉眼间。
他执壶分别为他们倒满酒,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蓬莱盏,对她说,“好。”
那天她趁热打铁,与萧斐商定,人前他们还保持互不对付的态度,私下里则结为盟友,她要兵权,他要稳居百官之首。
双方所需并不冲突,当即一拍即合。
自那以后,他们互相借力,但又彼此防备,除了帐内的一点温情,两人之间再无其它。
当然,她不忘报前世被困深院的“仇”,在萧斐按照约定扮着她的情郎时,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
从浴房回寝殿时,外面又飘起了细雨。
寝殿里原本开了窗,这会儿又重新被严严实实的阖上。
卫芜音靠在潇湘竹榻上,等着宫人为她擦拭湿发,心中暗哂,今夜之后,秦家对萧斐的态度,与之前相比,怕是要差之千里了吧?
此时在摄政王府的正堂里,秦晌已经连着喝了三盏茶。
雨声沙沙的落在外面,秦晌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沉。
但他还是和缓着语气问王府里的下人,“烦请再去里面通报一声,老夫有要事与王爷相商,绝不多耽搁王爷的时间。”
下人施了一礼,将这话往后面传去。
萧斐换了一身见客穿的衣服,出门看到管事撑着伞等在外面,心中了然,“又来催了?”
管事躬身答道,“正是,前面已经按着王爷的吩咐备足了茶点,另准备了些紫苏饮,保准消渴去躁。”
再好的紫苏饮也消解不了等待催生的焦急,今晚能惊动了秦晌来访,自然是为着福临殿中的事。
大概是太后不死心,又让秦晌出面来游说他了。
但秦晌来时并未说明来意,既然秦晌不说,他就只当一无所知。
走过一道门,想了想,还是问起青桐,“之前让你盯着的人,你可盯住了?”
青桐连忙回道,“公子放心,盯得紧紧的!公子就算现在要这人,属下也能立刻到他家去,把他从被窝里提过来。”
萧斐点点头,“那就去把人提来,带去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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