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一世外祖母便是因着这件事情郁结于心,身子愈发变得不好。皇舅舅见状,也愈发得寸进尺,姜妧便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一世,她既重生归来,那绝对不会让皇舅舅得逞的。
可到底该怎么才能拦了皇舅舅呢?没等姜妧想出主意,却见宫女进来回禀:“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过来给您请安了。”
陈皇后是承乾帝的嫡妻,只那个时候承乾帝虽记在外祖母名下养着,却因着到底是宫女所出,不得先帝爷喜欢,所以当年给尚是皇子的承乾帝选妃时,选了平阳侯府的嫡女陈皇后。
承乾帝还未登基时,待陈皇后倒也不差。可等到他荣登大宝,陈皇后虽入主中宫,他却偏宠起了自己母家的表妹淑贵妃,等到淑贵妃诞下三皇子后,承乾帝更是动了心思想加封淑贵妃为皇贵妃,陈皇后不敢拦着承乾帝,暗地里却在外祖母跟前哭哭啼啼的,最终还是外祖母发话,说皇家未有封皇贵妃的先例,所以此事才不了了之的。
也因着此事,淑贵妃和外祖母之间的嫌隙是愈发深了。
而承乾帝想必也对此事耿耿于怀,否则也不会想借着这次寿辰,挪了他那生母往帝陵去,和百年后的外祖母同享荣宠。
思绪回转间,陈皇后和太子已经走了进来。
或许是重生一世的缘故,此刻的姜妧见着陈皇后时,她在外祖母面前的恭顺和端庄不过是假象罢了。实际上,她的阴狠歹毒,心思之深沉,绝对是姜妧难以想象的。
陈皇后并不知姜妧的异常,等她给太后恭敬的请过安后,她便笑着对姜妧友善的开口道:“妧姐儿出落的是愈发出众了,这放眼整个京城的贵女们,可没一个能比得上妧姐儿的。”
这些年,陈皇后一直有心思想让姜妧嫁给太子。
她一直想拉拢外祖母,拉拢安国公府,依着她的心思,若让安国公府真的支持太子,那淑贵妃哪里还有得意的份儿。
可她也知道,安国公府功高震主,又因着一桩桩事情皇上早就和太后生了嫌隙,便是说句母子离心也不差的。
所以,她便转而把主意打到了姜妧的身上。
甚至在她看来,姜妧比起安国公府的姑娘才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太后更加偏宠她,只冲着这点,她便可以捉了太后的软肋。
可偏偏,她不管怎么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示好,太后娘娘都装作不懂的样子。
这让她可没少发愁。
所以她左思右想,便只能让儿子时常在姜妧面前晃悠了,这两人是自幼的情分,若儿子能得了姜妧的眼,太后便是再不愿意姜妧留在宫里,也只能点头了。
听着陈皇后的意有所指,姜妧却觉着恶心极了。
太后这个时候适时转开话题对着陈皇后道:“几日后便是皇帝的生辰,诸位藩王也已入京数日,颐春园那边,禁军和护卫,断不可出什么岔子。”
李太后虽说和承乾帝母子离心,可面儿上也得表现出些母子情深的。
陈皇后忙道:“太后娘娘无需担心,禁军和守卫一定会护着皇上安全的。而且,安国公和世子三日后该也赶回京城了,娘娘您就更无需担心了。”
安国公和世子李珣已在北方征战两年,此番终于战事平息,借着承乾帝的寿辰回京,李太后心里也是颇为激动的。
可一旁的姜妧,却是陡然想到了什么,上一世若她没有记错,表舅舅和表哥并未在寿辰当日赶回京城,听说是在驿站时饮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因着未能及时回京,承乾帝才敢那样逼外祖母,才敢那样有恃无恐。
上一世,并未有人疑心这事儿有什么肮脏在里面,可重生一世的姜妧却猛地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皇舅舅比她想象的要狠毒呢,上一世让外祖母和表舅舅吃了那样的哑巴亏不说,还因着表舅舅未及时赶回京城,没有参加寿宴,被御史弹劾安国公功高震主,目无尊上。
想到这些,接下来的时间里,姜妧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等到陈皇后和太子离开,李太后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游离,只没等她开口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姜妧便红着眼睛和李太后道:“外祖母,妧儿有件事情不知该怎么和您说……”
姜妧自不会和外祖母提及上一世的事情,所以只满目的不安和惶恐道:“外祖母,妧儿昨晚做梦了,梦到表舅和表哥在驿站被人算计,未能及时赶回参加皇舅舅的寿辰。”
李太后原先提着的心在听到她这话之后,不由轻笑出声:“你呀,哀家还当你今日怎么神游九霄的,原来是做了这样荒唐的梦。”
一边说着,她一边安抚的摸、着姜妧的头,慈爱道:“这定是你太牵挂你表舅和表哥了,没什么的。你表舅和表哥连那么难打的战都能打赢,还能栽在别的事情上不成?”
知道外祖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姜妧索性只能耍赖起来,缠着李太后道:“外祖母,您便派了侍卫和御医火速往京外去看看表舅嘛,否则妧儿怕是这几日都睡不好觉的。”
被姜妧缠的没办法了,李太后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
等姜妧从太后屋里出来,没等豆蔻说谢什么,她便吩咐豆蔻道:“去叫了潘轶来。”
这潘轶是慈宁宫侍卫统领,李太后便是派他和太医院医正去接安国公父子的。
豆蔻却不知自家郡主怎么会想要见潘统领了。
可也没敢多问,急忙就去找人了。
潘轶很快就来了,只是他心中也疑惑极了,毕竟郡主在他眼中,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可等的他见到郡主,看着姜妧眼神郑重的塞了一封信笺在他手中,并一字一顿盯着他的眼睛吩咐道:“八百里加急,一定要亲手交到表舅手中!”
见郡主严肃而又沉重的样子,潘轶心中虽还有疑惑,可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不敢多问,转身就出宫了。
一旁豆蔻也诧异极了。
可没等她开口问,却见太子周炽大步走了进来,豆蔻也未想到他不经人通传就进来,忙上前请安:“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看着太子这样闯进来,姜妧却气的指尖都在颤、抖,可她也知道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能这个时候把周炽彻底得罪了,所以只扭转头,给他一副冷漠的面容。
周炽只当她耍性子,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是自顾自开口道:“妧儿,方才在祖母屋里,你怎么不理我呢?”
姜妧终于回头直直的看向他,可此刻她眼中的周炽却成了上一世那个冷漠无情,薄情寡义,阴狠毒辣的新帝。
让她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太子被她这样直勾勾盯着,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也没再追究她方才怎么没理自己,反正在他眼中,姜妧被皇祖母给宠坏了,喜怒无常也是有的。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他包容包容她也没什么。
所以,他直接又道:“你说你,整日待在屋里做什么,靖北王,辽东王,西南王世子们约了明日在小汤山射箭,诸位世家公子和贵女们也会去,你要不要也出去散散心啊。”
听周炽提及诸位藩王,姜妧气的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这一刻陡然清醒过来,看着周炽道:“那谢家人也一同入京来了?”
姜妧所说的谢家人便是如今才初显风头的甘肃总兵谢家。
这同在西北,有靖北王,有西北总督府,这甘肃总兵谢家确实算不得什么。
可姜妧重生一世却是知道的,上一世靖北王因着有不臣之心被削藩,满门获罪,而西北总督府也牵扯其中,反而让原先不怎么彰显的谢家得了势。
而后这谢家更是被封了异姓王,颇得承乾帝重用,毕竟承乾帝也想有自己的兵马,不至于处处受制于外祖母和安国公府。
重生之后,姜妧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解决上一世的困境。
可若是把谢家收为己用呢?这个变数,若好好利用,未必不能救下自己和安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