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卢幼菱回房间换了衣服,便往萧朝的房间而去。

到了才发现那里布了结界,上面有师尊蔺修远的气息,卢幼菱眼眸一垂,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环形法器。

这是之前师尊给的。

因为她有一次受伤,想去找他帮忙,却被结界拦在外面,后来,蔺修远便特意找人炼制了这个法器给她,用它可以穿过他布下的结界。

看着这件法器,卢幼菱微微笑了笑,觉得心中安稳了许多,师尊待她一向是极好的。

她慢慢走近,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半魔之体,还敢孤身到堕魔崖一天一夜,现下魔性压制不住,若被宗门那边的人知道……”蔺修远声音虽然和往日一样清冷,但却掩不住担忧。

卢幼菱没听到萧朝的回应。

片刻后蔺修远叹息一声:“总之你自己想清楚,以前还有祁溪可以帮你遮掩,如今……”说到一半却又顿住,惊喝一声:“谁?”

卢幼菱慌忙后退,甚至用上了她以前从秘境中得来的加速法宝。

……

房间内的萧朝泡在一个盛满深褐色液体的木桶中,散发着浓郁的药味,黑色魔纹从他的脖颈处一直遍布到侧脸,时隐时现。

他全身青筋迸发,咬着牙似乎是痛苦至极,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但像是回答蔺修远的话,又像是喃喃自语:“纵如此……弟子无悔。”

这日和祁溪比完剑之后,柴道人趁着他休息的时间,围过去把祁溪的脸看了个仔仔细细。

他的视线实在是过于明显,祁溪抬头:“柴先生,怎么了?”

柴道人摸着胡子,摇头喃喃自语:“不像,一点都不像……”

祁溪:“什么意思?”

柴道人努着嘴看向祝时喻的房间:“他说是因为你和他长得像才对你这么好的……”

至于祝时喻的原话,像他一样好看,柴道人实在是说不出口。

祁溪跟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可能是由于今日太晒了,祝时喻并没有出来,而是一直待在里面。

但她隔着半支起的窗户,祁溪还是看到了祝时喻的半个脑袋,刚刚柴道人盯着他看的时候,他还没反应,但祁溪一看过去,他就突然把头缩了回去,还一挥手把窗户落了下来。

祁溪:“??”

她实在摸不清头脑,于是又看向柴道人:“师祖怎么了?”

柴道人压根没当回事,摆手:“他可能又去睡觉了呗!”

柴道人不是一个话少的人,与此相反,他是个话唠。

但此前紫云峰上除了他,也就祝时喻长了一张嘴。

和祝时喻说话还不如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经常被下禁言术。

所以柴道人大多数时候是自言自语,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在祁溪说话也挺气人,但也比祝时喻强太多了。

他在四周布了一隔音的结界,然后看向祁溪:“你理解一下,他毕竟年龄大了,又自己住在这里,难免会有点孤独……”

祁溪不明所以:“然后呢?”

柴道人顶着一张五十岁的脸形容祝时喻:“人上了年纪之后,总喜欢看到鲜活的年轻人……”

祁溪满脸难以置信:“你是说师祖他……?”

柴道人十分确定地点头:“我听说,修真界的那些老祖宗,还有凡世的那些老头子都对小辈都溺爱地不行。”

祁溪若有所思:“……”

真的是这样吗?

她虽然没感受到祝时喻溺爱她,但他对自己不错倒是真的。

柴道人摆摆手,撤掉隔音法阵:“算了不提这个……那你现在是只会乾明剑宗的入门剑法吗?”

祁溪点头。

柴道人:“拔剑!”

……

房间内的祝时喻看向外面的两个人,这个窗户可以阻挡外面的视线,却拦不住里面的祝时喻。

他还在皱眉纠结一个问题,祁溪为什么突然看自己,他睡醒还没来得及整理头发呢。

而且刚刚他们两个在说什么,那个结界太远了,他撤不掉。

好烦。

祝时喻整理好头发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也没有出房间,而且把窗户又支起来一点,找了个椅子坐下,一直远远看着练剑的祁溪。

她除了精心照顾花之外,一共往他这边看了五次。

祝时喻觉得耳朵热热的。

她又看过来了,祝时喻看不懂她的眼神,却能够看清楚她眼中的热切。

她怎么一点都不独立,好像离了他一刻就……

祝时喻这么想着,一边又眼巴巴地看过去。

当天晚上,祁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想起来柴道人的话。

她今天在练剑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柴道人的话乍一听离谱,仔细想想却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要说谁最了解祝时喻,那必定是和他待的时间最久的柴道人。

而且师祖喜欢养花,睡觉,乘凉,偶尔晒太阳,唯一娱乐活动就是在门前散步,不喜欢打打杀杀,没有年轻人的积极进取……

这么一想,确实像个老年人。

再加一条喜欢抱孙子,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才对她这么好。

祁溪再次看向镜子,其实仔细看起来,说他们二人长得像也并非没有道理。

祝时喻长得太过好看,因此她几乎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用心一想,他的脸便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脑子里。

包括他眉尾的小痣。

祁溪看了眼镜子。

她也有一个。

这么一猜想,先入为主,祁溪觉得二人处处都相像起来。

虽然祝时喻长相太出色,这么说像登月碰瓷。

但除了小痣之外,他们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身材也都纤细修长。

应该也算……吧?

入夜之后。

祝时喻难得没有睡意,他还在想祁溪今天看了自己六次的事情——

最后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次。

所以在听到叩门声的时候,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祝时喻坐起来,轻咳一声:“进来!”

祁溪拎着一壶灵酒,捧着小红,进了房间,然后拿出一个杯子,把酒倒在杯子里,看向祝时喻,直入主题。

“师祖,麻烦您出来一下可以吗?”

祝时喻面上别别扭扭,但双脚却很真诚地跟着来到房间外面的空地上,祁溪把酒和小红摆好。

花前。

月下。

正好是十五,月亮很圆。

祁溪直接跪在地上,祝时喻站在她身边。

微风拂过二人的衣角,杯子中的酒香和浅浅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微醺。

祁溪很满意,她对着月亮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朗声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祁溪!”

然后转头看向祝时喻:“师祖,到你了。”

祝时喻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着她满满都是鼓励的眼神,不再多想,顺着她的话茬:“我,祝时喻……”

祁溪继续接上:“我二人,结为祖孙,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完把杯中的酒豪放地洒在地上。

空气中的酒香愈发浓郁了,祝时喻怀疑自己被熏醉了才听到她说“祖孙”。

祁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跪在地上看向祝时喻,孺慕与敬重并存。

“太太太……太爷爷!“

“曾孙儿这厢有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时喻:明明是夫妻相,可她却说是爷孙相。

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