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不知道为什么,祁溪总觉得师祖靠着她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五个字:“你这个笨蛋”。

柴道人看有人替自己说话,倒是开心的不行,在一旁摸着胡子“就是就是”的附和。

祁溪也是今日才知道,柴道人的胡子竟然是一件法器,这件法器的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不断再生胡子,据他说,已经被祝时喻不知道割过多少茬儿了。

也难怪他心态能恢复得这么快,合着隔几天就要闹一次,早就习惯了。

祝时喻换了个话题:“你该把花搬出来晒太阳了。”

祁溪:“……”

完蛋,更心虚了,她练剑练得太用心,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花匠的事情,早上好像还忘记给花浇水了。

好在祝时喻今日心情好像还不错,似乎并没有追究祁溪疏忽浇花的意思。

祁溪松一口气,麻溜回到房间,把花搬出来,给她搬了个稍微不那么晒的地方。

柴道人瞪大眼睛盯着那个花盆,由于太过诧异甚至把胡子不小心揪下来几根,他心疼地收起来,转头看向祝时喻:“你这次,挺大方啊……”

祝时喻装没听到,看都没看他一眼,指着广场中间阳光最晒的地方,对祁溪说话:“放那里。”

祁溪满头问号:“师祖,不是说不能太晒吗?”

祝时喻完全忘了自己昨天晚上交代的养花守则,一脸肯定:“不,它可以。”

行吧,祁溪听话地又去搬花,反正这个广场这么大,师祖又是个不喜欢动的,她和柴道人练剑的时候离得远一点也不会碰到它。

柴道人半天没回过神,凑到祝时喻身边,试图摸他脑门儿却被避开,只能悻悻道:“你还记得那个花很重要吧……?”

祝时喻眼睛没离开祁溪,小小地嗯了一声。

柴道人,狐疑地看着祝时喻:“说起来……你为什么把这个小丫头带回来,而且还把花给她?”

“只是暂时放她那里养一下。”

柴道人翻个白眼,切一声。

得了吧,他天天扫地,祝时喻碰都不让他碰那花一样,护的跟命根子一样。

现在那小丫头还没开始扫,他就开始双标,看他那模样,恨不得让那小丫头一直养着那宝贝花呢。

祝时喻给自己找理由:“她长得顺眼。”

柴道人迷惑:“她哪里顺眼了?”

那丫头整天不打扮,更别提刚带回来时那样子,又脏又臭,说实话,连脸都看不清。

这祖宗觉得顺眼?这合理吗?

祝时喻仔细一想,觉得祁溪好像哪里都挺顺眼的……他看向柴道人,满脸不赞同:

“你怎么这么没眼光?”

柴道人:“……”

祝时喻总结一句:“反正,她和我一样好看!”

柴道人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位祖宗非常自傲于自己的颜值,但到这种程度也是罕见。

“不说,这小丫头确实还不错……”柴道人暗自点头。

最起码,心性不错,是个习剑的好苗子。

……

祁溪搬完花回过头来,就见到祝时喻坐阴凉处的长椅上十分慵懒,甚至眯起了眼睛,柴道人在一旁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

“你做的不错!”还很好脾气地一边玩手指,一边关心她的生活状况:“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祁溪老老实实回答:“弟子在这里很好,柴先生剑法高明,我亦学到了很多。”而且……“这里灵气充足,我休息仅仅一个时辰,就已经恢复完好!”

柴道人神情复杂,碎碎念:“有这花摆在房间,当然恢复的快。”

祁溪若有所悟,一拍手:“小红居然如此厉害!”

怪不得师祖说给她的是一件宝物。

祝时喻扭头,一字一顿:“小……红?”

柴道人跟着扭头:“小红是谁?”

祁溪指着远处:“就是师祖给我的花,师祖忘了它的名字,我就随便起了一个……”

柴道人满地打滚儿:“噗哈哈哈哈哈哈……小红哈哈哈哈哈……妙啊!”

祝时喻给他甩了一个禁言术,柴道人瞬间像个被掐了嗓子的鸡,即使如此发不出声音,还是在笑着捶地。

祝时喻的不高兴实在是太过明显,祁溪看着长势还不错的花,试探道:“……那……大红?”

她是真的不会起名字。

祝时喻浑身上下都写着萎靡:“……我睡觉去了。”

走到半路,又回过头来非常有胜负欲地指着柴道人来了一句:“我的剑法,比他厉害!”

祝时喻的剑法厉害不厉害,祁溪始终没有见识到。

她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一直和柴道人对战练剑,进步极快,中途还有过一次入定。

而花的名字,也就那样被仓促的定了下来。

因为他们虽然嫌弃,但祁溪却发现这二人的起名水平比她还差,比如柴道人,看着绕着剑鞘生长的花,一拍脑门儿:“铁柱!”

祝时喻嫌弃地看着他,然后在二人期待的视线下,盯着绿叶红花,想了半天缓缓吐出两个字:“翠花。”

“……”

祁溪优中选优,当场拍板:“还是小红吧。”

不同于紫云峰的和睦,自从祁溪跳下堕魔崖后,赤练山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凝重。

以前没人觉得那个只知道修炼,还喜欢怼人的祁溪有多重要,但这几日,蔺修远本就清冷的性格更加突出,如同积年不化的雪,让人看着就不敢靠近。

脾气一向温和至极的大师兄昝和风也少有笑起来的模样。

本来何无极在化成人形之后,除非支撑不住的时候,在人前几乎不会用原形出现,但这两日,总是能看到它用原形,也就是一只乌鸡黑漆漆地坐在角落里的模样。

至于萧朝。

已经闭门不出好几日了。

发生变化的地方太多,卢幼菱靠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床头的桌子上摆着的药已经凉透,她却恍若未觉。

与她交好的绿萝峰弟子余兰涵看着她发白的脸庞觉得有些心疼,宽慰道:“你别难过,祁溪毕竟来宗门十五年了,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纵然她是自作自受,但你师尊他们难免惋惜,过几日就好了。”

那日,蔺修远一身冷厉地从堕魔崖底带了一堆骸骨回来,虽然没有具体说,但所有人都猜测那就是祁溪的骸骨。

再到昝和风特意去灯楼看了祁溪的命灯,之后心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差。

第二日,就有消息传来,祁溪的命灯灭了。

卢幼菱哪里不知道这些,但她还是觉得没来由的慌乱。

余兰涵继续道:“而且,萧师兄那日回来后不是第一时间来安慰你了吗?这几日许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卢幼菱僵硬的笑了笑,脸色看起来更白了,她的手指不自觉捏住被角。

那天卢幼菱从堕魔崖回来前脚回到房间,后脚萧朝就跟了上来,她本以为他是关心她的伤势,却没想到萧朝直接问问:“师妹,你的那件驱魔的法宝呢?”

一直到离开,萧朝都没有关心过她半句。

她一直想着他一定会再过来,却没想到,他再没出现过,就连师尊和大师兄也只不过来过一次罢了,而且没有说任何宽慰她的话。

如果是以前,他们不会这样的。

似乎自从祁溪死后,一切就变了。

余兰涵没有多留,宽慰了几句后,看她的伤势没有大碍就离开了。

……

卢幼菱在睡梦中被吵醒。

她不自觉涌起几分烦躁,眸色暗沉下来,这些人总是这样,仗着她脾气好,以为她永远不会生气,总是不顾及她的感受,明明知道她受伤了要休息的。

若是有人看到,一定会发现她这副模样和平日里的甜美乖巧大为不同,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熟悉的笑意又挂回到她的脸上,卢幼菱起身,缓缓地下床推开门。

外面的人看到卢幼菱突然出现,意识到什么,有人道:“幼菱师妹,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没有,怎么会呢……”卢幼菱笑的轻轻浅浅,重伤未愈毫无血色的苍白愈发惹人心疼。

那人稍微松口气,对着卢幼菱道:“我们正在说,这段时间,赤练山实在是不顺,祁溪师姐跳崖,师妹你受伤,如今,就连萧朝师兄好像也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