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深吸一口气，悄悄拍了下蓝牙的手臂，向前猛冲一大步，然后转身看向背后。
空无一物！
倏地，有什么东西搭上了林姝的左肩，她耳边感受到一阵阴风。
“你踩着我了……”
！
林姝倒吸一口凉气，不受控地转头，说话的那东西离得极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背，下巴还搭在了她的肩上。
林姝无法形容这副场景，明明一片漆黑，却可以很清晰地看清祂的样貌。那鬼生前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脸颊处深深凹陷，嘴巴好似被针线缝起过，又被生生撕开，碎裂的皮肉耷拉着。
“你踩着我了……”祂的嘴张张合合，重复道。
林姝透过那像帘子一样覆盖在嘴唇上的肉条，注意到祂的舌头有些异样，连牙齿也缺了好几个。
“……抱歉，我马上挪脚。”林姝心如擂鼓，闭上眼顺了几口气，强撑着往井壁方向挪步。
她不知道这里是否和自己的原世界一样有禁忌，不能询问厉鬼的死因，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等离得远些了，林姝才看清祂的全貌，除了面容可怖以外，祂手臂摆放的弧度也十分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扭成了麻花，下半身被砸成了肉泥状，整个身体怎一个惨字了得。
与见到祂惨状的震惊相比，那点见鬼的恐惧完全被压了下去。
林姝心底泛起细微的心疼，不自觉地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那鬼似乎有些惊讶，祂没有回答林姝的话，反而对着蓝牙说道：“带着你的主人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蓝牙“嗷”了一声，看向林姝。
再待下去恐怕祂会翻脸。
林姝无奈地叹了口气，临走前留了句话，“若有需要，呼唤我，我会来的。”就像当时受伤的蓝牙一样。
刚出井，季晟立刻迎了上来，眼睛上下扫视了林姝几遍，见她没事松开了微蹙的眉头。
“怎么样？”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散漫。
“下边那个是副本BOSS之一。”
“没伤着吧？”
林姝摇摇头，“没有。”
季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脸上带着新奇，“我怎么觉得你的buff不是预知，反倒像是招惹BOSS喜欢什么的。”
上个本的狼人也就算了，主动招惹才会对玩家出手；这个本的BOSS可是凶得很，从杀人手法是可见一斑。但是这个人进了人家的地盘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当真稀奇。
林姝面不改色地撒谎，“可能我就是招BOSS喜欢吧。说回正事，还是得先查清楚村民和盗墓贼的事情。”
转移话题的手法并不高超，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上局苏渝会这么针对她。季晟挑眉，也没再追问，很配合地点点头。
“说起来，这石板是玩家的任务，那符箓和鸡血，应该是村民自己弄的吧。”
“这可说不准。”季晟眼睛眯了眯，“不要太看得起那几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甚发达的蠢货。”
“啊？”林姝茫然，“不轻易碰这种和鬼有关的东西难道不是常识吗？何况还是在副本里。”
这些人刚进本的时候连进个房子都扭扭捏捏的，怎么会碰上这种一看就不对劲的东西就毫无顾忌了？
“危险未知时，他们会心怀恐惧；危险已知时，就难免贪婪了。”季晟轻笑，继续道：“进二星半的本，身上总归有点保命的手段，知道祂怎么杀人了，都会防着点。呵，蠢货。”
“保命手段？特殊卡吗？这不是靠机缘吗，怎么会烂大街？”
能做出这种惹怒厉鬼的事的玩家，很显然不该是卡的选择对象。
“除了靠机缘，还有一种办法。”季晟垂眸，“拿实力强大的特殊卡……胁迫副本里稍弱一些的鬼变成特殊卡。理论上，靠这种方法，一个有强大特殊卡的人可以建立一整个拥有特殊卡的组织。”
林姝瞳孔一缩，呆愣在原地，沉默半天后道，“会被反噬的。”
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这么做的人，终会在某一次副本中，自食恶果。
游戏从来就不是可以任人放肆的地方，副本生灵更不可能随意由玩家摆布。
这话换别人说，季晟可能会当成愤青无意义的诅咒，但放在藏着很多秘密的林姝身上，他倒也信了几分。
“走吧，找村民问问清楚盗墓贼的事儿。”季晟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回村里。
他趁着四下无人，翻进了一个院子里。林姝站在围墙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利落的动作。
她的主角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怎么看上去那么熟练？
没一会儿，他打开了正门，朝林姝招了招手，等人进去之后扫视一圈，确定没人看见后又悄悄关上了门。
他食指放在嘴唇上，右眼眨了眨，朝林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引着她走进偏房。里面，一个中年男人被绑在椅子上，眼睛上蒙了块布。
“盗墓贼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晟捏着嗓子问道，声音和平时区别很大，听上去尖锐了不少。
“我不知道你在说点什么。”男人还在嘴硬。
季晟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粗暴地往他嘴里塞了块布，然后抓起他的手臂往后一折，“咔”一声，就听见了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他脸色煞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再给你一次机会。”季晟威胁道，“当然，你可以反抗。猜猜，是你喊人的速度快，还是我让你永远闭嘴的速度快？”
男人拼命摇头，喉咙里一直发出“唔唔”的声音。见状，季晟拿掉了他嘴里的布。
“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男人缓了口气，“这事儿算是村子里的忌讳，之前我们这儿来了波人，说是来旅游的，结果呢，把我们老祖宗的坟给掘了，还带出了好些个宝物想占为己有。”
“村子里的人一看，这不就急眼了吗，这祖坟都让人给掘了，就把那群盗墓贼给绑了。”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满脸纠结，支支吾吾的。
“继续。”季晟手上拿起刚从厨房顺来的刀，刀背在男人的脖子上划过，冰凉的触感引起了一阵颤栗。
“哎！”男人一个激灵，忙出声道：“你们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这事儿要被村长知道了……”
他还想继续唠叨些什么，季晟不耐烦地抬手，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我说，我继续说还不行吗……当时村子里的人全都出动了，花了好几天才把躲在林子里的那仨盗墓贼抓到。我们这儿信风水，他们破了我们的祖宗坟，就得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所以村长就做主，把他们打了一顿，然后就扔在后山自生自灭。这没成想啊这群盗墓贼竟然回来了。”说到这儿，男人身子瑟缩了一下，声音开始发抖。
“他们已经死了，不可能回来的！可王二看到了，他晚上路过后山，看到了其中一个，站在林子里头阴森森地看着他……王二吓得跑到了村长家，可那时我们都不信，这死人哪有复活的，结果第二天他就死了。你们也见过的，那种死法邪门的尸体。”
林姝看向季晟，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听够了，走出房间，开始四处查看男人的房子。
他的房子整体布局和玩家暂住的屋子一样，院子中间没有种树，晒了些谷子玉米之类的作物。房子看样子是一个人住，估计是个老光棍或者鳏夫。
林姝走进旁边开着门的厨房，里面很杂乱，干柴堆了一地，灶上还放着已经冷掉了的饭菜。
烧灰的角落里，几个瓷罐引起了林姝的注意。那罐子上布满了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图案，但它本身圆润流畅的身形就与这个破乱的地方格格不入。
林姝拿起其中一个罐子，用手擦掉灰尘，看到了底下精美的彩绘。她又看了眼罐底，有个印章，虽然没看懂年号，但她也认得官窑二字。
墓里头的古董拿回家放柴火堆里落灰，看来这位村民也没像自己说的那样敬爱老祖宗啊。林姝略有些讽刺地想着，把罐子放了回去，站起身，出了厨房。
“走吧。”季晟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恢复了本来说话的语调。
“那人呢？”
“打晕了。”
这人会被季晟选中，也只能怪他房子的位子实在太方便下手，在村子角落里不说，旁边还都是田地，就一条小路连着村里的主干道。
两人看四下无人，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走了出来。
“你怎么看？”季晟抬手挡了下西斜的日光，随口问道。
“厨房里有古董瓷器，要真像他说的那么尊重老祖宗，也该自裁谢罪了。”
“有道理。”季晟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走吧，回去讹那几个蠢货下墓。”
林姝突然发现了季晟身上另一个她很喜欢的点，上一个是他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个是不用长篇大论去解释什么，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他就懂了。
“季晟，井底那个鬼，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绝对不止打一顿那么简单。”林姝说着，比划了一下井底厉鬼身上的伤势。
“按你的说法，祂的死因应该是饥饿加上伤口发炎、失血过多之类的。”季晟冷笑，“呵，难怪要用那种方法杀人。”
“还有些疑点，可惜了，井底的厉鬼不欢迎我，没问出点什么来。”林姝惋惜地叹了口气。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还伴随着一声浅笑，“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哄小孩呢？这关系乱了啊，明明她才是当妈的那个。林姝瞳孔地震，呆滞地转过头，愣愣地看向季晟。
“嘿嘿，两位感情可真好。”旁边突兀地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林姝：感人母子情？
季晟：……
这个副本过后我想适当增加一点女主和主角团的日常，想问问宝子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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