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等那人迟疑地走近,卫琦拿出钱包,数出两张钱狠狠砸他脸上:“来,两千。跪吧,成为你父亲的骄傲。”
顾忌其他人的目光,那人半天没动。
“嫌少?”卫琦上下打量他:“就你这样,去外面卖,两百都没人买。”
那人顿时一脸尴尬愤怒,被人羞辱得脸都红了,一抬手,真解开了扣子。其他人看了更是大声起哄,为即将要看到的舐鞋而兴奋。
见那人竟然真要趴下去,卫琦将皮鞋抬高一些,避开了他。
“鞋底。”
那人望着那黑漆漆的鞋底,彻底愣住了。
卫琦居高临下,轻蔑地望着他:“是你说的。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怎么轮到你,就忍不了呢?快点。”
那人凑近了又凑近,终于忍无可忍,猛然别开了:“你要是给我两百万,我立刻就舐。就你那两千……”
“你也知道!”卫琦一脚将他踹开,站了起来:“就你那两千,还想为所欲为!”她将合同狠摔他脸上。“再敢找她一次,我让你知道什么是为所欲为。”
住户们疯狂拍掌:“好!走吧!滚吧!”
那人狼狈地抱头走了。
陈舞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半天都没了声音。
卫琦一把拽着陈舞走了。
到了楼下巷子,陈舞拼命挣扎,卫琦才松开她:“看见了吗?你要了那两千。你就会被人这样践踏。我刚才那嘴脸,真的不可怕吗?”
陈舞沉默半天。
卫琦:“我问你,我的钱跟他的钱有区别吗?”
陈舞沉默了下:“没有。”
“那我先付钱的,先到先得。”卫琦将单据递给她:“你看下时间。”
陈舞捡起地上的单据,不敢相信地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抬头。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两千块,不是小数目。
她都没跟这女人签约,这女人就先替她付了两千块……
她终于第一次仔细地看眼前女人。
女人的脸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陈舞在脑子里搜肠刮肚,终于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卫琦!
陈舞猛然抬头,眼里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一个经常出现在报纸杂志上的名媛千金,竟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想到卫琦那些传闻,她又难以抑制厌恶和失望。什么唱片公司,都是一丘之貉!
她因为失望和厌恶生出绝望,越发怒气冲冲:“我真不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拿别人的梦想来当诱饵?看我们被逗来逗去的,很好玩是吗?还不如直接点,拿钱侮辱我得了。反正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卫琦望着她发怒的脸,平静地说:“我们不谈梦想,谈钱。你欠我两千,你要怎么还给我?”
陈舞一怔,低头看着地上,自暴自弃地说:“那你要我怎么样?也要给你舐鞋吗?”
卫琦环顾四周,站在这条脏水横流的小巷子里,却要谈影响别人一生命运的经纪合约。
“先吃个饭吧。”
胖女人说陈舞这些天为了省钱,连面包都舍不得买,全靠她接济。不知这句话有几分真实性,反正卫琦领着她去了茶餐厅。
陈舞一看到菜单上的价格,就赶紧放下:“我不吃。”
卫琦淡漠地看她一眼:“那就饿着吧。”说着,点了满满一桌子。
陈舞看饿了,胃里更馋了,却又没办法,只好拼命喝白开水。
卫琦也没心思吃东西,飞快将经纪合约递给陈舞。
陈舞一脸迟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琦:“你不会以为一顿饭值两千吧?你第一个任务就是看合约。”
陈舞纠结了下,终于还是接过了合约。
翻到最后,见到上面写期限是五年,比例是三七分。
陈舞立刻吃惊地抬头:“这没弄错吗?”她的手指顿了顿,又继续翻到签约金那一栏,她更疑惑了:“怎么是空白的?”
卫琦把钢笔递给她:“来,填你想要的钱。”
陈舞咬牙:“我要好多好多钱,你给不起!”
卫琦催促:“快写,发挥你的想象力。”
陈舞没接钢笔,又抬头:“你信不信我写一百万!”
卫琦抢过笔,直接帮她写下一百万,不顾陈舞的愕然,卫琦沉着地将合约一推:“签吧。你值一百万。”卫琦仿佛替她惋惜一般,感慨摇头:“你要是真想拒绝我,你就应该写1.5亿。”
陈舞难以置信,指尖在那些零上一点点数过去。真是一百万!她蓦然抬头:“你这一百万要丢进咸水海的!”
卫琦听得嘴唇轻轻一勾,并不为所动:“那是我的事,签吧。”
陈舞仍不签,沉默一会才开口:“那人给我10万,提成10%的合约,就要我唱歌,还得陪一个富商上游艇。那你呢?”
她的嘴唇因为恐惧而颤了:“我得做些什么才能拿到这些一百万呢?”
卫琦面容平静:“你说得不错。我不是慈善家。我付出十倍的价格,就要拿回百倍千倍的回报。我的要求,会比那人更可怕,更严苛。”
陈舞这下连手都抖了:“什么要求?”
见陈舞害怕了,卫琦便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别紧张。我只是要你成为香港最红的歌星之一,这要求不过分吧?比陪富商好吧?”
谁知,陈舞还是瞳孔紧缩,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看疯子似的看卫琦。
“我?”
卫琦不太理解陈舞在自卑些什么,但她看得出陈舞在恐惧之下的强烈渴望。
她又继续形容在四面台唱歌的感受。“你知道在红馆唱歌有多爽吗?”
陈舞一怔。
“你可以实现你所有的奇思妙想,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没有任何一个歌舞厅能收获这么巨大的反馈。你抬头,四面八方,都是为你而来的观众。黑暗里都是为你亮起的荧光棒,为你狂欢的尖叫声。你只管做自己,就会被爱包围。”
陈舞猛地闭了眼睛,受不了诱惑似的,捂住耳朵:“你别说了。”
卫琦一把将她的手拿下来:“你喜欢王璐,我就让她当你的演唱嘉宾。你尽管做梦,我让它成真。”
即使陈舞还是死死闭着眼,卫琦都能看见她脸上的剧烈挣扎。
谁知她一睁开眼,却说:“我不行。”
卫琦有了一丝轻微的恼意,更为坚定地说:“你行!”
“行什么行啊!”陈舞突然站了起来,脸因激动而发红:“我唱不了!”还顺势合同一推:“我也不能签。你找别人吧!”
卫琦惊愕得都愣住了,其他人见了这动静,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陈舞一下子静了,被人看得难堪,咬着下唇就要走。
卫琦一把拉住她:“你说唱不了是什么意思?”
“我唱不了。”她崩溃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绝望地捧着脸:“我上不了台。”
陈舞烦恼地抓着她那一头乱发:“我不知道为什么,歌舞厅不让我请假去见我爸最后一面,我又要上台,谁知喉咙就发不出声音了……”
她抽了抽鼻子,终于冷静了一些:“你说我要做歌手……”她自嘲一笑:“你见过哪个歌手是不会唱歌呢?”
卫琦望着她白色T恤下瘦弱的肩胛骨,轻声说:“我见过。”
陈舞蓦然抬头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