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烧脑查案

马车内,香炉生烟,凉竹垫底,清凉又舒适。空间也够大,装下两人丝毫不挤。

不多会儿便来到驿站。即是大理寺传唤而来,路上皆由官府送行,此刻门口还守着一位衙门官兵。

死者杜正家属共有三人,杜父、杜母和他的妻子,未有儿女,也就是之前那小女孩的舅舅一家。

三人被带到一间屋子,十分忐忑。见到房中立有两人,下意识忽略于清浅,向气质卓然的太子跪拜。

杜父屠户出身,此刻却消磨一身凶气,显得卑微怯懦:“大人,不知何事传小老儿一家来京?”

太子指向于清浅:“你们诉告的案子移交大理寺了,主理此案的于大人有些问题,这是于大人家的千金,代为询问。”

三名家眷于是看向于清浅。

太子注意到死者妻子跪拜时扶了扶肚子。

于清浅拿出手札,只扶了死者妻子起身,随后公事公办问话:“你们状告童大兰用鼠药毒杀杜正,再说一下案发经过。”

杜父连忙点头:“是是,这位娘子。那日小老儿和我儿在市集卖猪肉,老妻和儿媳在一旁卖豆腐;我那两个外甥女则在家中做饭。

许久没卖完,我儿便打算如往常一般回去取饭食,不料这一走,直到我们收摊也未回来。等小老儿三人再回去,就看到,就看到……”

说道最后,他捂着脸泣不成声。

死者妻子哭道:“民妇看到夫君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桌上还摆着装好的饭食,唯独夫君手中有一个未吃完的馒头。是童大兰下毒害死我夫君啊!”

“嗯,还有什么?”于清浅一脸冷漠地奋笔疾书。

死者妻子脸上未施粉黛,哭得很是难看:“那童氏平日就心肠毒辣,民妇好几次看到她带三兰去河边玩,当初二兰就是掉进河里的,说不定也是她害死的。”

“她想害三兰没得逞,后来买鼠药定是想害我全家,只是没想到当天民妇夫君先吃了一个馒头,就先我们一步被害死了!”

于清浅的簪花小楷写得飞快:“平日你们对她如何,为何要害你全家?”

杜父摇了摇头:“小老儿怜她姐妹几个父母双亡,又是亲外甥女,接过来后无有不妥,尤其我老妻对她们甚是疼爱,犹如亲女。实不知她为何如此。”

他闭了闭眼、似有不忍,又好似有些心虚:“定是生性残暴,养不熟的白眼狼。”

死者妻子怨恨道:“她就是这般毒辣之人,民妇曾经产有一子,交予她照看,不料还未足月就没了。说不得也是她将我儿害死的。”

杜母始终一言未发,想说什么又咬紧了牙口。

“嗯。”于清浅未发表什么意见,将他们所说记录下来后,阖上手札便要离开。

太子疑惑:“这就完了?”

于清浅朝他浅笑:“是,殿下。臣女已将他们的陈述详细记录,只待交给爹爹。”

太子:“……”

看一眼似有秘密的死者家眷,显然这案子还有隐情。尤其是死者妻子一直护着肚子。

走了几步,她回头疑惑:“殿下,可有什么遗落?”

太子见她真没有细查的意思,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什么想法。于是跟着她一起出门。

待行至无人,太子忽然问道:“方才,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于清浅一脸无辜:“无有不妥呀。臣女愚昧,还请殿下解惑。”

太子见她假作无知,偏不如她意,于是引导:“方才那位死者妻子,孤觉得有些异常,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于清浅心知肚明那人其实怀孕了,但并不想说出来让人知道,于是故意把注意点聚焦在闺阁女子才会关心的脂粉上:“臣女见她未施粉黛,小娘子哪有不爱俏的,想来思及亡夫,都无暇顾及容貌了。”

却见太子一脸恍然大悟:“是极,女子怎会不爱俏,她必是怀孕了,施粉有碍胎儿。”

于清浅:“……”

不施粉黛……就是怀孕,怎么得出这个牵强结论的?死者母亲不也素面朝天?

然而对方还真就怀孕了。

太子自顾自地感叹,一口大锅成功扣下:“娘子观察入微,孤自愧弗如。”

“……”

“死者妻子怀有遗腹子却不说,必有隐情,说不得顾及腹中胎儿,隐瞒了他人的存在。我们再去问一次,必能问出真相。多亏娘子心细。”

于清浅一言难尽。

无法,她只好跟着太子再次进去。

杜家三人见他们又来,忙不迭起身迎接。

“这位娘子,可还有事?”

于清浅看了太子一眼,却见太子一脸鼓励。

她不情不愿地指着死者妻子“……夫人可是怀孕了?”

!!!

听闻此言,三人脸色大变。

杜父被戳中软肋,一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跪下祈求:“求娘子不要伤害我孙子,你们让干什么小老儿一家都照做了啊!”

杜母和儿媳也跪下来:“求大人们发发慈悲,让我们说大兰杀了我儿杜正,我们也一直照做。这是老杜家仅剩的独苗苗,求你们留他一命吧!”

太子凝目,看了于清浅一眼,却见她面无表情。

发现自己在看她,这才樱唇微张,兰指捏住帕子捂嘴,好似有几分惊诧。

太子:“……”

眼看太子在场,死者家眷又说到这份上,她只好顺着问下去:“谁用杜正遗腹子威胁你们,让你们说童大兰杀了杜正?”

杜父却闭口不言,这段时间的苦难似乎让他老了几十岁,只留下花白的头发和深深的皱纹。

“不敢说,不敢说呐……若说了,你们自己官官相护,倒害苦小老儿唯一的孙子了。”

这时太子插了一句:“于娘子的父亲于大人为官清正,专为天下人谋不平。

你们只管说出幕后主使,哪怕他是一县之长、一州刺史、京中王公贵族,在于大人面前也不过尔尔。”

三人被镇住了。

于清浅也被镇住了。

刺史、王公贵族在她爹面前不过尔尔。

天拉撸,她自己都不敢替亲爹这么吹!

下一秒,只见三束看到巍峨大山一般的激动目光射向她。

杜父没想到这位娘子竟然身份如此高贵,想要上前,又怕身上气味熏着她。

“于大人真如此厉害?”

于清浅:“……”

她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不是她爹厉害,是太子厉害。

却见一直沉默的杜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大人,求你救救大兰,为大兰和我儿伸冤啊!”

有了“于大人”作保,确认幕后凶手不会暗害杜家仅存的遗腹子,三人倒豆子一样吐出真相。

杜母泣不成声:“那日,我们在市集卖猪肉和豆腐,我儿回家取食,不料许久未归。等我们回去,看到的却不是我儿拿着馒头倒地,而是浑身青肿。

我儿……我儿,是被人生生打死的!”

杜父:“三兰出去看杂耍了,大兰在家,那闺女衣衫破碎,被人生生糟蹋了啊!想来我儿为了保护她,被那恶贼打死。”

太子问道:“是谁?”

“大兰认识那恶贼,正是药房的东家范成武。那段时间三兰偶感风寒,大兰去药房为三兰求药,想来就这样被东家看上了。”

杜母声泪俱下:“我们告上官府,不料药房东家买通县令,竟然反过来诬陷大兰下毒暗害我儿!

现在大兰屈打成招,我们也被威胁作伪证,否则就要除了我未出世的孙子。求大人为我儿和大兰伸冤啊!”

太子沉吟片刻。

“你们放心,若所言不假,于娘子定会为你们做主、上报于大人,将贼人和县令捉拿归案。”

杜父等人激动地朝于清浅道谢:“多谢娘子!!”

一言未发的于清浅:“……”

总觉得自己被裹挟着。

……

回去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于清浅难得清闲,除了发现自己脸变丑之外。

脸上的小雀斑已经完全消失,鼻子似乎比以前更挺立,毛孔细腻很多。

虽然她很喜欢现在这个样貌,但土著肯定觉得她变丑了。现在出门围观人群大批减少就是证据。

闭上眼内视,之前那颗小数点已经长大,重新变成了芝麻大小的漩涡,一根金丝头儿从漩涡中探出头来,跃跃欲试,吓得于清浅连忙退出内视。她可不想再臭一次。

悠闲地日子持续到这日午时,于爹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于爹心虚片刻:“人犯和嫌犯已经收押大理寺了,既然这事是你发现的,你便一同观审吧。”

于清浅:“……”

无言片刻:“爹,您是认真的吗?”

这合理吗?让一个大家闺秀帮大理寺查案已经够离谱了,现在还要去牢里观审?

于爹早已练就醇厚脸皮,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于清浅:“…………”

这段时间的离谱事太多,她的十六年闺秀仪态岌岌可危。

默念十遍“我是温顺听话的大家闺秀”,于清浅重新端起一个含蓄的柔笑:“全凭爹爹做主。”

两人坐马车赶往大理寺。

路上,再次遇到那顶金雕楠木、低调奢华的马车。

“于娘子留步,这是去往何处?”

于清浅简单说明来意后,与之前如出一辙的对话出现。

太子义愤填膺:“于大人,牢房这等阴暗之地,怎好让娘子这样的柔弱女郎进入,也不怕吓着娘子。”

于爹呆住,不是殿下让他做的吗?

于清浅目露感动,总算有人知道这很离谱了,她感激道:“臣女也是如此作想,还请殿下让爹爹收回……”

“既如此,孤便陪娘子一道!”

于清浅:“……”

听着这熟悉的配方,她怀疑地看了看太子,又看向车内的于爹。

脑内电视开始搜索,然而并没有搜到他们一起谋划的视频。

果然是她想多了,太子怎么可能和她爹一起谋划怎么套路她哈哈哈。

于清浅并不知道,因为事涉“电视”,相关视频已经被世界规则隐去。

太子这是为了试探不外放电视、让她帮助案件真相大白,还能否出现金光,因此也就与“电视”相关。而且太子见她无知的模样,也逐渐摸出这点规律。

只见他收起核桃,含笑吐出某句耳熟得可疑的话:“娘子乃孤的未来太子妃,孤自当保护娘子的安全。”

于清浅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亲觉得案件就这么简单,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是一个狼人杀故事,每一个人都不同于表面那么简单,真相大白之时就能理解女主的总总作为或不作为了,女主性格中的另一面也会由此揭露。

下章也不是真相哦,家人们耐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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