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瞧一瞧看一看咧，历时书肆三日后焕新开张。”
小德声音极具穿透力，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
“历时书肆购物袋免费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咧！”
历时书肆最近可以说是小有名气，其中买即赠的购物袋也是令人津津乐道。
如此材质的结实纸袋，自是有不少人想要。
不少人见过历时书肆的购物袋，认出他们手中确是那材质特殊的纸袋后，纷纷围了过来。
“历时书肆，可是卖炭笔橡皮那家？”
“近两日怎的不见开张？”
“这‘购物袋’免费送，当真......”
姜将：“正是书行里头的历时书肆，线装笔记本、炭笔、橡皮......独家售卖，只此一家。”
小安：“我家书肆这几日装修，三日后再重新开张。”
星月：“购物袋是给各位装些小物件的......”
小德：“没错各位客官，我们历时书肆进了不少新货，到时候都来看看啊！”
看着人们渐渐围过来，他一步两步慢慢后退，最后站在‘广告墙’下。
“历时书肆开业当日，全场九折！”眼看着来问人群被吸引，再无人注意身后在墙上张贴的纸榜子，小德吆喝得更是来劲。
他声情并茂地喊着姜将教授的台词，“一件九折、两件八折、三件七折，买得越多省得越多！”
姜将他们所在的出入口，是离书行最近的一个。
从这里进出的百姓，多多少少都听过历时书肆的名头。
除了笔记本，姜将在新手期售卖的商品，为了前期宣传都定价较低，因此也打出了些名头。
再加上牛皮纸购物袋实在精巧，买些小物件时装起来提着也方便，围过来领的人是越来越多。
免费的东西，上头写几个字又如何？不要白不要！
不过你还别说，上头这字，写得还挺好，颇具风骨。
我瞧瞧写的什么：
‘历时书肆，三月十一焕新开张，全场最低九折，两件八折，三件7折。’
哟，这么便宜！
转到另一面，看看都卖些什么东西。
‘长安城独家出售，只此一家：线装笔记本、炭笔、橡皮、墨袋......‘灞桥套餐’送礼必备......’
这不是这几天流行的那什么...可擦炭笔吗，我可得去瞧瞧！
炭笔橡皮肯定要买的，三件七折，我想想......那就再买本线装笔记本吧，听说其他书肆的笔记本都不如历时书肆的耐用。
七折，这也太赚了！
我可以结了账再买一回，凑三样又能便宜许多......
“购物袋给我一个！”
“也给我一个，届时我一定上门。”
“......”
小德龇着大牙直乐，“各位别急，都有都有。”
“往后凡上门买物件，都能有这么厚实的购物袋！”
“来来来，给您，这是您的......”
小德慢慢后退，几乎要站到‘广告店’门前，吸引走了店铺周围所有的客流量。
‘广告店’掌柜站在门前瞧着，面色不善。
偏他心中理亏，再加上一旁姜二若有若无的视线，掌柜最终选择忍气吞声。
他无视小德隐隐挑衅的眼神，挥袖转身大踏步走回铺内。
“哼！眼不见为净！”
姜将这边广告打得火热，气闷的不止‘广告店’一家。
文轩书肆地理位置优越，虽不是入口第一家，也离得不远。
文轩书肆的伙计出了门，走过几个商铺，就到了出入口。
那伙计蹲在墙角，把他们的吆喝宣传囫囵听了几回，就赶紧回去禀报。
“......如今从书行出去的百姓都知道他们三日后开张，效果比纸榜子更佳，掌柜的，这可如何是好？”
掌柜手拿账本站在结账柜台前，眉头不甘蹙着，“效果真那么好？”
伙计：“千真万确！听说有免费东西送，大伙都围了上去，没抢到购物袋的也在打听，来往的人就都知道了。”
“如此材质的购物袋，竟就这么送了......”掌柜‘啪’的合上手中账本。
“随他们去，历时书肆嚣张不了几天了。”他把账本恨恨扔回柜台，转身离去。
‘啪嗒——’账本擦过柜台，掉落在地。
伙计赶紧蹲下身去捡。
另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比他更快，抓住书脊轻轻拾起。
“孙账房。”伙计尴尬收回手，打声招呼后离去。
孙账房独来独往、沉默寡言，长久下来，伙计们也不愿与他来往。
孙账房似浑然不觉，另一只手曲起，用手背抚了抚账本沾上的浮尘。
——
购物袋广告的效果超乎想象，次日姜将他们又做了许多，赶在开市时发放。
“咚！咚！咚！”
击鼓开市。
随着大门打开，早早等候在外的百姓鱼贯而入。
小德：“来瞧一瞧看一看咧！历时书肆两日后焕新开张，购物纸袋免费送！”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小德身前围满了人，他见状故技重施，想同昨日那般挪到‘广告店’门前。
较之昨日，今日围观询问的百姓多了一倍不止。
小德心花怒放，一时没控制住速度，快步退了几步，不小心撞上身后经过的一行人。
“滚开！”
被撞的护卫狠狠推了他一把。
小德被大力推倒，手中广告购物袋散落在地。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推倒小德后，那护卫仍不停手，抬脚踹了下来。
“不长眼的狗东西！”
“竟敢冲撞我们公子！”
“......”
旁边其他的护卫也加入其中，一人一脚踩向小德及他护着的购物袋。
小德不敌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蜷在地上无法起身，落在身上的力道一脚比一脚重，让他难以出声。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写着广告语的购物袋被一脚脚踩烂。
他伸出双手，想护住书肆众人齐心做出的购物袋。
“狗东西！”
看小德竟还敢妄图护着，侍卫们下手更重，狠狠踩在他伸出的手上。
“啊！”
十指连心，小德惨叫出声。
历时书肆主仆五人原相距不远，因小德渐渐脱离，事发之时就隔得远了些。
这边动静之大，终于引起了姜将的注意。
“小德出事了！”
姜二耳朵微动，过滤身边的嘈杂，捕捉到了小德的惨叫声。
他快速拨开人群，来到小德面前。
“住手。”
姜二杀意毕现，一人一脚将人踹开。
姜二下脚狠厉，那被踹的俩人控制不住身体连连后退，差点撞上身后的主子。
被护在中间的紫衣公子眼都不眨，淡定自若。
“公子小心！”
紫衣公子身旁，看着等级更高的护卫闪身上前。
他抬手，一手一人稳稳接下两个倒退的护卫。
接下人后，那高等护卫脚步不停，手刀砍向姜二。
“嘭！”
姜二双臂交叉，毫不费力的接下这道攻击。
护卫眼中闪过明晃晃的惊讶。
此人竟能如此轻松接下我的攻击！
他手下暗暗加力，姜二也不甘示弱。
在人群密集的东市，俩人出于各自的原因，默契的没有放开拳脚打斗。
一时之间，就这样僵持住了。
俩人互相架着胳膊施力，对视的眼中火光噼里啪啦。
“小德！”
稍晚几步，姜将带着伙计们也挤了进来。
“你怎么样？”姜将和小安小心扶起小德。
“店家我没事。”小德哭丧着脸，“就是购物袋被踩烂了些。”
他满是愧疚，说着就要弯腰捡起地上的购物袋。
“没关系。”姜将强硬的制止他的动作，“星月，捡起来。”
星月：“好的店家。”
小德仍盯着坏掉的购物袋，满眼心疼，“是我没护好，店家扣我月钱吧。”
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要问历时书肆的伙计中，谁的心态最差，那一定是小德。
他勤快有余，踏实不足。
会因纸榜子被拒愧疚、记恨掌柜，会因购物袋广告有效而得以忘形。
大起大落之下，如今他又深深陷入了自责的怪圈。
被痛打一顿，终是控制不住情绪。
他这副把几个购物袋看得比自己身体还重要的样子，看得姜将心酸。
明明自己鼻青脸肿，手指红肿渗血。
“真的没关系，几个纸袋不值什么钱。”姜将放软语气，无奈又温柔。
早知封建社会人如草芥，可真当相处融洽的身边人自贱，她的心中仍会很不是滋味。
“下回再碰到这种情况，先护好自己，人比死物金贵。”
姜将的轻声低语，如清泉温水。
不仅温暖浸润了小德，也清晰传到紫衣公子的耳中。
奴隶的身体比主家物件金贵？
此女音色悦耳，说的话也十分好听。
哪怕一会儿没能力讨个公道，那被打的奴隶也怕是再无怨言，反倒对没护好物件更加愧疚。
好一个御下之术。
紫衣公子心中嗤笑，视线懒洋洋的滑向姜将。
透过身前自家护卫们的缝隙，他只看到了说话人的一双眼睛。
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那双眼中并无虚假关心，更无一丝精明算计。
她细眉轻蹙，眸中含一汪清澈湖水。
那眼中有真诚，有心疼，还有悲悯。
如同天外之人，对红尘凡人的悲悯。
这种眼神竟出现在一普通女子身上，真是有趣。
“回来。”
紫衣公子出声唤回护卫，一刻不离地盯着姜将，眼中满是探究兴味。
那护卫双臂聚力一推，挣脱姜二的钳制，闪身回到紫衣公子身边。
护卫：“六公子可有受惊？”
姜将安抚好小德转过身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