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难民劫匪

油灯下,一盆带着冰的水放在凳子上。陈清澹用毛巾搅动着冰水,拧干净毛巾上的水,对着铜镜擦拭着自己的脖颈。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睛压制不住的外溢着恨意。

前世的冤死没有人能够释怀,重生的这些天他已经把这些恨压抑得很好了,不曾想今日轻松被几个混混破功。

毛巾拂过伤口,伤口并不算严重,只是被小混混的指甲给划出了一道血痕。却能轻易让陈清澹失态。

陈清澹轻吸一口气,扔掉手里的毛巾,回身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忍”字。他日后一定要克制住自己,既然已经为科举和官路铺垫了这么久,他这个“好邻居、好少年、真君子”的人设就要稳住,不然白白和其他人交好。

检讨了一下自己,陈清澹才将那张写着“忍”字的纸折叠起来,压在书下面。

次日一大早,陈家的大门被敲响。陈清澹刚一开门,就见吴宽双目通红地扑上来,他下意识一脚踢过去,直接把吴宽给踢飞了。

吴宽捂着肚子□□。

“吴兄。”陈清澹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你这一大清早,我还以为是什么歹人。”

吴宽没有生气,他拉着陈清澹的袖子哇哇大哭。

大门口人来人往,陈清澹拉着他进屋,“吴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吴宽气愤地点着桌子,“我庶兄要害死我,我回家告诉我爹,他非但不相信我,还把我给罚了一顿。”

清官难断家务事,陈清澹沉默着听他抱怨,半晌后问道:“所以吴兄这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吴宽一拍桌子,“我再也不回去了!”

和气头上的人说不出来什么,陈清澹道:“吴兄若不嫌弃,可以在我这里小住几日。”

吴宽闻言心情竟好了起来,这陈清澹果然够兄弟义气,不像其他人只知道劝他回去认错,明明他没有错,需要认什么?

“多谢陈兄,我不在你这住了。我听闻杨大人已经快到平州了,咱们今天就去平州城吧。”

陈清澹失笑道:“怎么也得准备准备。这里离平州城也有四五日脚程。”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吴宽拿出手帕擦了擦脸,“而且我还雇了几个保镖,听说他们以前都是大镖局的,一定可以安全护送咱们到平州城。”

陈清澹见他心意已决,又准备得如此齐全,便收拾收拾了两件衣服和纸墨笔砚,一起同吴宽出门。

二人行至城门口,才看见吴宽买的新马车。马车前站着四个人,看到那四个人,陈清澹眉毛一挑。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围堵陈清澹的小混混,三个小混混加一个瘦瘦巴巴的呆子。

“这就是你请得保镖?”

吴宽点头,“他们可厉害了。”

陈清澹无语道:“你看不见他们脸上的伤吗?”

吴宽道:“那不是伤,那是他们荣誉的勋章,是他们护镖的战果。”

“......”

那四人也看见了陈清澹,三个小混混转身就要跑,扔下那个不明情况的呆子茫然地看着陈清澹。

吴宽紧张地拉着陈清澹的袖子,“陈兄,是不是有贼人?”

陈清澹嘴角微抽,呵斥一声,“站住。”

小混混脚下一滑,三人摔成了一团。

陈清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似笑非笑道:“你们就是护镖很厉害的镖师?”

混混老大尴尬地搓着手,“过奖过奖,只是吹牛厉害而已。”

吴宽锤了一下他,“哈哈哈,陈老大,你也太谦虚了!陈兄,这位镖师叫陈田,和你一个姓呢。”

看着陈清澹眸光微沉,混混老大,也就是陈田都快哭了,他不就是想骗两个钱吗?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到这灾星。

陈清澹收回目光,“吴兄,我见他们几人身体瘦弱,似乎并不能很好保护我们。不如再考虑考虑?”

吴宽不赞同道:“想不到陈兄也是以貌取人的俗人。”

这几个小混混到底跟吴宽吹了多少的牛?

一直一动不动的呆子径直走过来,他抬手握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弓,“别赶我,我能打。”

陈清澹抬手扒拉他一下,呆子一头栽在了地上。

陈田挣扎着爬过去,护在呆子身前,怕陈清澹突然一脚踩过来,“您别跟他生气,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爹是村子里的猎户,上山狩猎的时候被老虎给咬死了。他又自小没有娘,是跟着我一起混到大的。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我养不教,我之过。”

吴宽惊讶道:“陈老大,你真厉害,能文能武,还会背三字经呢。”

“......”您能别拱火了吗?陈田幽怨地看向吴宽。

呆子推开吴宽,从地上爬起来,又把手上的弓往陈清澹面前递。

陈清澹道:“护镖的钱可不好赚,搞不好就要丢了命。”

“我不怕。”呆子顿了顿道,“陈大娘生病要钱治病。”

陈田愣了下,显然没有想过呆子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才罕见地跟他出来骗人。

陈清澹看向陈田,“陈大娘是你娘?”

陈田心中有些难过,“也是这呆子的干娘。”

呆子皱眉道:“我不是呆子,我叫韩山。”

吴宽在旁边听得涕泪俱下,“怎么别人的爹娘就那么好?你们放心,这趟镖你们走定了。陈兄,上车吧!”

陈清澹没再说什么,跟在吴宽后面上了马车。片刻后,他掀开车帘,“陈田,好好走镖。”

“好,好,好。”陈田乐呵呵地扒拉一下旁边的韩山。

马车摇摇晃晃,吴宽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上午的话,慢慢地也被马车给摇晕了,脑袋磕在车厢上嘭嘭嘭作响。

陈清澹胃部有些不适,他皱着眉头,正打算让陈田先停车休息,突然马车急刹,差点把吴宽给甩出去。

“怎么了?”吴宽慌慌张张地扒拉开车帘,只见前方挡着五六个男人,他们衣衫褴褛,手里握着一把砍柴刀,看样子是拦路的歹人。

吴宽磕磕巴巴道:“这路我走过很多回了,怎么会有劫匪?”

陈清澹打量着他们,“看样子是难民,应该是地震后流落在外的难民。”

陈田赔笑道:“各位大爷,我们就是过个路,给您点买路钱,您看行嘛?”

那几个歹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狞笑道:“兄弟们,上。把这几个废物解决了,他们的衣服也拿回去分了。”

陈田等人脸色一白,吴宽紧紧地抓着车帘。

就在这时,韩山站起来,手持弓箭,一支箭射中了其中一个歹人。

他这行为震慑了其他人,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小子只有三支箭,不要怕,我们上!今天抢到了肥羊,晚上老婆孩子就有饭吃了!”

韩山抿着嘴唇,双箭上弓齐发,又射中了两人。但剩下三个人却已经冲到了马车前,眼看着砍柴刀就要砍过来。

陈清澹若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车帘一掀,陈清澹一脚踢开扑上来的歹人,他目光微寒,“吴兄,请回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