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爷爷去世也是那边村里人通知她男人的。

她记得她男人当时魂不守舍了许久,晚上一个人坐院子里喂蚊子。

他应该想回去的。

结婚后,她并不是没见过阿宁的爸妈,他爸妈不是好东西,弟弟妹妹更不是好东西,居然想吸血,被她骂走了。

要钱?行啊,你儿子吃我的住我的,先把欠我的还我!

有些人真的不能讲道理,人家听不懂,就得比横,他爸妈来过的事,她晚上和他讲了,也没挑明,但他自己能明白,她是不想和那边来往。

她问了周程宁,知道他存钱没和父母说过,所以她就贬了一把自家男人倒插门,骂着让他们还钱,把他们骂走了。

骂走之后再没敢来,他们意思是让老大养爸妈爷爷,然后还得出钱供弟弟妹妹读书。

读个屁书!别以为她不知道,个个游手好闲的,还想要大哥的钱,做梦!

钱没有!没让你们给彩礼钱就好了,还厚着脸皮过来,滚犊子!

徐香娟被叫泼妇,也不是空有虚名。

想来这家人不让他男人待在华都,是觉得华都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无法控制。

也还好他男人有点心眼,还存着钱,被家里吸血的窝囊废,她才不要。

知道华大的意义,徐香娟在别的妇女夸她儿子女儿有出息的时候,她都会很隐晦地吹一下自家男人,“没有没有,孩子们去了的爸爸还是华大毕业的,孩子们比不得爸爸。”

妇女们的吹捧她可都接着呢,虽然不是夸她,但夸她老公女儿儿子的,也能让她飘飘然。

瓜瓜回来里间,在徐香娟的帮助下爬到床上,“爸问我,好妈妈要去哪。”

“你怎么说?”

“我说好妈妈要去城里,带瓜瓜去城里买车车。”

女儿从会说话开始就很多话,她也没觉得哪里古怪,“瓜瓜赶紧睡觉,牛牛都睡了。”

不知道女儿的小间谍属性,周程宁洗好回到里间,魂不守舍。

“这张纸你明天带给陈木匠,问问他能不能做出来,做出来得多少钱一张。”

陈木匠在镇上还挺出名的,也算有良心的实在人,不会给你偷工减料。

接过爱人递来的纸放好,周程宁欲言又止,但还是先爬上床。

他睡最里边的,爱人嫌他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就让他睡里头,别妨碍她照顾娃娃。

徐香娟把大团结都捆好封在陶罐里,陶罐都放地洞的,散钱小钱会包在手帕里。

比如每个月男人三十七元工资,她会七元另外放着花用,三十就封在陶罐里,藏得很隐秘,家里就她知道。

虽然有个说法,男人有钱就变坏,但穷嗖嗖,叮当响都没有,也不大好。

从包散钱的手帕里拿出两张一元的纸币,徐香娟递给自家男人。

周程宁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接过来,“明天要带酱油盐吗?”

平时真的只有拿工资碰到钱,别的时候都给爱人管着,之前连打酱油都没打过,爱人不放心他打,觉得他老实人会被坑。

“给你的零用,一个月两块,等以后工资涨了,你的零用也会相对涨点,在家里有吃有喝的,两块够平时花用,以后有什么花钱的地方,说清楚理由,合情合理的话,我也会给你。”

周程宁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被零用给惊到,面色发白,“娟,我想我们晚上好好谈谈。”

“谈什么?”夫妻谈话不在饭桌上就是在被窝里,徐香娟把头发用木梳梳通了就先钻进周程宁的被窝,轻声问着。

不能大声了,女儿睡着没事,醒着听到话,可是会学舌的。

她男人身高腿长,她身高也才到男人肩膀的位置,大的被子自然就给她男人,等冬天给他换上大棉被,大棉被给家里四口人一起盖就小了,但一个人是够的。

她男人身上没有臭味,每天都会把自己收拾得齐整,进被窝就闻到干净的男性气息,她想知道他有什么要说的。

“娟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才对我那么好?我不要零用,你别对我好了,我以后也少吃点,不浪费家里粮食。”夫妻被窝话都很小声的,周程宁把妻子抱在怀里,又闷又小声。

连零用都有了,周程宁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徐香娟哭笑不得,她家男人这时候可比小孩还小孩了。

不过她突然这样,也不怪男人惶恐,连她妈下午都悄悄问她,是不是买自行车准备跑路。

跑什么路啊,一个一个都不相信她能当好人了是吧?

“没有不要你,你以后想吃就敞开吃,别饿着自己,我是昨天下午做了个梦,梦见财神爷让我对你好,说对你好,我以后就有好日子过,我为了好日子,就对你好点。”

说梦还比较靠谱,容易让人相信,而且还得说个“自私”的梦。

果然,周程宁信了,“梦都不是真的…我以后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那你为什么要去城里?”

“买自行车啊,不过得再等等。”她明天才写信寄给大哥,这拿到票怎么也要到月末下月初了。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我抱着瓜瓜。”周程宁为了显示自己还有用,带出瓜瓜来。

“嗯,好,还有什么事吗?”

“我不用零花,家里有饭给我吃。”

还真是稀奇了,原来她男人是给钱都不要的人。

“给你钱花你还不乐意?我给瓜瓜一分钱她都能屁颠屁颠去买糖吃,以后孩子大了,瓜瓜牛牛问我要钱我不给,你可以给他们,但你得知道了,不能什么都给,特别瓜瓜,她想吃糖你半个月只能给一分钱去买糖。”

牛牛长大后和他爸一个性子,都安安静静的,不像她女儿,小时候小喇叭,长大点小炮仗,再长大点……不说了不说了。

徐香娟这话打开了周程宁的新思路,收下两元钱。

“阿宁,你是我男人,是孩子爸,以后别觉得我对你好是有坏心思,你身子不舒服难受了都得和我说,别给我瞒着,瞒成大病花大钱我是不会饶过你的。”

“我知道…娟一直对我很好。”

“别忘记跟陈木匠说打床的事。”

“不会忘的。”

见没什么事了,徐香娟推了推还一直搭在她背上的胳膊,“我去睡觉了。”

周程宁才反应过来放开徐香娟,“哦哦,好。”

...

夫妻俩昨晚交心了,周程宁早上带着馒头和昨晚的辣子鸡回学校,也不和同事们解释,中午吃饭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馒头。

“兔子馒头是我女儿塞给我的,我就不分你们了。”周程宁说完,把兔头咬掉。

爱人早上给他装馒头,干脆装了一个包裹,里面还塞了根黄瓜让他啃,兔子馒头的确是瓜瓜让爸爸带上的,最后一只兔兔,给爸爸了。

今天给馒头就不给肉了,他昨晚吃了不少,今天也不多了。

馒头是冷的,如果是没加糖或者只加了一点糖,尝不出甜味的馒头,冷的也只能当填肚子,这一吃就能觉着甜的馒头,冷了也是美味。

三个老师看着周老师吃盒里的肉,都觉得肯定好吃,油辣辣的,让人有食欲。

虽然黄瓜和辣椒颜色一晚上下来都暗沉了,色香味,色虽然不怎么样,但香味是俱在,瞧周老师吃的,嘴唇都红艳艳的了,还是停不住筷子,肯定好吃。

不管周老师爱人怎么了,不得不说,周老师最近过得很滋润。

连续两顿都有肉,还有白米饭甜馒头,周老师的老婆算是有点良心,没有黑透,就看能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