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贬谪

宁州一处无名的山谷中,花虞在山门口等师姐司徒伊。

花虞师父,随性至极,连住处也是不固定,山谷中至少有几十处屋子。

而且他们师门几人,都不知道师父姓甚名谁,只让他们喊师父,生气的时候喊老祖宗。每次花虞都十分无语,她师父看着比她都年轻,却喜欢人家叫她祖宗。

“师妹,随我走,还有云厉…”

师姐司徒伊眼神扫过云厉,欲言又止,想起师父说的话,只希望云厉真的能办到吧。

所有的随从都被留在了山谷之外,不允许进去,这也是师父的规矩。若是不能自己走到或是爬到她眼前,她绝不会治。

三人在山林中穿行了半个时辰,云厉已经冷汗直冒,面色惨白,终于到了一处竹屋。

花虞伸手想去扶他,被云厉笑着拒绝了,那笑不比哭好看到哪去。

“一会见到我师父,别说话。”花虞最后嘱咐了一句,司徒伊听到也没表态,把两人带到了门口。

“师父,师妹他们到了。”

许久屋里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一声轻柔的嗓音响起:“进来。”

五月的天气,山中还十分寒冷,屋内的女子却只穿了身纱质的白色春裳。屋内也没有点炭火,窗户都大开着。

“京城云家人,二房长子。”

女子靠在椅子上,柔若无骨,眼睛却盯着来人。

“正是小子,您认识我家长辈?”云厉朝着女子行礼,以前听花虞说过她师父,这次是第一次见面。

“不认识,只是你云家还欠了我一些东西罢了,这次便一并拿回来吧。”

“花虞过来。”

随后她朝花虞摆了摆手,花虞听话地走到师父身边,在她身前坐下。

女子伸出手,捏了捏花虞的脸,神情十分愉悦。

“师父~”花虞一直觉得师父会收她为徒,是看中了她的长相。因为她的天赋不算突出,在师门里也排不上号。

“瘦了,走的时候,把师父给你留得肉脯带上。”

师父看花虞的眼神里是慈爱,还有些许悲伤。至于原因,没有人知晓,就像他们不知师父是何人从哪里来的。

“谢谢师父,徒儿不是怕辱没了师父的声名,这才担忧瘦了。”

花虞朝着师父撒娇,挤眉弄眼,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师父别太为难云厉。

“敢多说一句,我直接把他丢出去。”

师父神情不变,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却让花虞不敢再开口,她师父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去北疆,把葛余量的人头带回来。”

“这药够你两个月,若是两个月回不来,直接打副棺材。”

司徒伊把一个瓷瓶子递给云厉,就送云厉出去了。过了一会花虞拎着一包肉脯还有果脯,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师父已然做了决定,不会再做更改,师姐也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葛余量是驻守北疆的正四品忠武将军,在北疆已有十余年,战功赫赫。

且不说云厉是否能够越过他的兵卫杀掉葛余亮,若是葛余量真的死了,也会带来北疆的动荡。

“别皱眉,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厉拉着花虞,安抚着她的情绪,又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但是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允许。

“或许我们可以去找我师兄…”花虞没说完自己就停下了,师父不愿救的人,师兄怎么可能会救。

随后两人离开了山谷,花虞师父和师姐在屋前看着两人远去。

“师父,为何不告诉云厉。”司徒伊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有些真相,不撕开口子,是不会水落石出的。”

女子留下一句话就转身进了竹屋,司徒伊没有跟进去,而且去了山上,今日还未采药。

庆平县,最近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异常,特别是县衙的人。

这边解决完了宋家的事情,苏清前几日就已回到庆山书院了。

这日下了课陈江安和王学子两人一起来找苏清,神神秘秘地,十分谨慎地把苏清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陈兄,王兄,有何事?”苏清理了理被拽乱的衣服,同二人说话。

“苏兄,近日你可有得到什么消息。”

陈江安观察四下确实无人,才开口问道。他在家养了月余,脚不太利索,但已经能走路了。

苏清一听就明了,是京城的消息。前几日他已经接到京城来的信件,知晓京城将有一场巨变。

“不知,发生何事了?”

苏清面上不显,毫不知情似的,反问了陈江安。

“苏兄,太子和二皇子对当今圣上…然后圣上下令废黜了两人,贬为平民囚禁在护国寺了。”

“与两位皇子走的近的官员也是诛九族,贬谪,发配,京城已经风声鹤唳。”

陈江安面色凝重,情绪也十分低落。他今日刚从爷爷那得到消息,近期不要与官场中人有任何接触,明哲保身为好。

陈江安有位年少的好友,在京城留任的,这次也被牵连,虽未累及家人,他本人却丢了性命。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三人相对无言,此处也不是交谈的好地方。

“陈兄,苏兄,不如去我宅子如何,我宅子中无人。”

王学子对两人说道,他常年带着小厮居住在自己的宅子中,平日里家中也不会来人。

三人随后去了王学子的私宅,王学子拿出了私藏的梅子酒,三人畅谈了一夜。

关于接下去的形势,和他们的仕途,原本的人脉全被推翻,以后怕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兄,现下倒是羡慕你,没有家中人在官场,倒是避开了这次的灾祸。”

陈江安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他想起今日爷爷与他说的,让他近几年不要上京。只因他家中此次也有涉及的旁系,人头落地。

“未可知啊,陈兄。”

苏清望着天空,不知思虑着何事,眼神却渐渐深邃。自古权力二字都是染了鲜血了,千百年来不曾改变,接下去又是谁要登场了。

京中的巨变,宋月娇并未想到或者说注意到,现下京城离她实在有些远,很难与她扯上干系。

书中也提了一句这场夺权,但也只是略几句话带过,宋月娇也不过有些印象。

只是书中的一句,于现实中,却是血流成河,朝堂震荡,带来了一场权力的洗牌。

然而宋月娇这也并不平静,因为有人给她递了信,要她去取存在镇上一处仓库的东西。

而且只让她一人前往,与信一起递来的还有一支步摇,宋月娇认得,是她母亲陪嫁的首饰。

因上面有颗宝石不见了,是被幼时的宋月娇玩掉的,宋月娇不由得心惊。

但她还是不想以身犯险,这一身的伤才养好没几日呢。她可不想再受伤了,惜命不是说着玩的。

“小花,你去问问刘姑姑,母亲起来没,我一会去见她。”

宋月娇需要先搞明白这根步摇是怎么回事,再做下一步打算。暗中的人既然拿了此物,必定是以家人作为威胁了。

“好的,小姐,我现在就去。”

小花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好快的速度。”

宋月娇这么久了还是不能适应,小花这跑步的速度,放在现代,妥妥的田径运动员啊,说不定还能拿个金牌啥的。

没一会小花回来了,说母亲已经起了,宋月娇就直接去了母亲的院子。

宋月娇十分委婉地同母亲唠家常,随后提到了出嫁准备嫁妆的事情。

“娇娇这是急着嫁人了?前一阵还说不想嫁苏清,女儿家的话可真真是不可信啊。”

宋刘氏说着调笑起女儿来,苏清确实靠这次力挽狂澜,在未来岳母面前挽回了几分好印象。

“娘,娇娇没有…不是苏清我也可以嫁别人啊,我看四季楼的少掌柜就挺好。”

宋月娇羞恼,她才没有要急着嫁苏清。到时候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她可没那肚量。

“口是心非,好了好了,娇娇的嫁妆娘都准备好了,从你刚出生娘就开始准备了。要让我们娇娇嫁给谁都一生无忧才好呀。”

宋刘氏抚摸着宋月娇脑袋,满眼笑意,她的女儿转眼间就长大了,还真是舍不得呢。

“娘,当初祖母也是这样给您准备嫁妆吗?”

宋月娇把话题拉回到母亲的陪嫁上,她总得问出点东西来。

“是啊,你祖母给我陪嫁的收拾,都收在库房中,钥匙只有一把,在娘的首饰匣里。说起来也有一年多未曾整理了。”

“等娇娇出嫁,到时候开了给你随便挑,喜欢什么拿什么。”

宋刘氏在说着宋月娇出嫁的光景,宋月娇却已经走了神。

家里有内鬼,而且是很亲近的人,不然拿不到钥匙,也不会知道这是娘的陪嫁。

母亲身边目前最亲近的就是刘姑姑,会是她吗,但是刘姑姑是母亲的陪嫁丫鬟,按理说不应该。

宋月娇魂不守舍地离开了母亲的院子,随后又收到了一封信,就在她房间的桌子上。

顿时宋月娇警铃大作,太危险了!可以随意出入她的家中,她不安全了!

“小花!小花,我要去找苏清,快给我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