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诗会

宋月娇三人是苏清被关进考场的第二天到的府城,他们去府衙门口时,那边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苏二哥,我们先去安顿下来,再来打听消息。”

宋父拉住还想往人群里面挤的苏父,回到马车在的地方,留在这也无用。

“好,我就是担心清儿啊,他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苏父朝着府衙的方向望了许久,才跟着宋父走了。

宋月娇刚才被留在了马车上,两位父亲怕人群冲撞到她。宋月娇打开马车的帷幔,朝外面瞧了一会,府城果然不同。

几人来到了宋父表舅家,门房的人不认识他们,在门外等了一会才进了门。

不太凑巧的是宋父表舅不在家,表舅妈宋王氏接待了他们。宋王氏生的富态,笑起来十分亲切,热情地给几人安排了住处。

“你们就安心住下,只是不巧了,你表舅前几日出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宋王氏笑呵呵地和几人说话,此话不知真假,神情倒是真诚,不过绝口不问几人的来意。

“麻烦表舅妈,好些年没来府城了,带了些庆平县的土仪,表舅妈别嫌弃。”

宋父一看表舅妈的态度就已经知道,他们不准备帮忙了,现下只能靠自己奔走了。不过宋父还是恭恭敬敬地送上礼物,连声道谢。

三人在府城住下后,宋父和苏父就出门打听情况去了。

此时宋府内,那个出了远门的表舅,正躺在椅子上由丫鬟伺候着吃东西。

宋王氏进来后,面上不悦,把丫鬟赶走了。

“你那表外甥的未来女婿,好歹是个案首,就这么晾着他们?”

宋表舅不耐烦地抬起头,随意地说:“连个秀才都不是,有什么的,不值当为了他们卷进去。府城的水深着呢。”

“上头的大人们都通了气的,这亏本的买卖谁爱做谁做。”

宋王氏看丈夫心中已有决断,便不再说了,只当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亲戚。且刚才看送来的土仪,也都值不少钱。

别给自家惹上麻烦就行,这些小地方的亲戚就是麻烦。

这边宋月娇也没闲着,虽然她很想去府城逛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清的事情要紧,她想到了一个人,府衙通判的儿子成各行。

成各行因为父亲的关系,在府衙谋了一个闲职,但是他消息灵通,府衙的人都愿意卖他个面子。

只要有钱,就能请动他办事,而且此人最喜欢附庸风雅,常在读书人聚焦的地方出现。

宋父和苏父打听了一圈回来后,只知道学子们都被关在了考场里面,现在还是安全的。

“爹,我今日让小花出去打听了一圈,有个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随后宋月娇把成各行的情况和宋父说了,宋父随半信半疑,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立即又出门了。

这次宋父再回来,脸上多了些笑意,应该是事情办成了。

“苏二哥!苏清在里面没事,府衙的人没用刑,过几日应该就能出来了。”

宋父迫不及待地和苏父分享消息,好让他也放心一些。刚才他在聚贤楼找到了成各行,花了五十两让他去考场看下苏清。

带回来的消息自然是好的,苏清人没事,就是暂时不能出来罢了。看宋父给的钱多,成各行还给了他额外的消息,学子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没遭罪就好。真是祖先保佑啊。”苏父这几天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要等看到了儿子才行。

宋月娇这几日也对影响全府的案子有了点了解,程习墨她没听过,书中未曾提及此人。可能原来他没死,更可能是死的无声无息的,没有人注意到。

不过终究是为他感到惋惜,程习墨农家子出生,能考上县案首,是有真才实学的。

三日后,苏清他们果然被放了出来。

去接苏清的时候,看见宋月娇也在,苏清的表情比以往丰富了些。

“宋小姐,你怎么也来了。”苏清望向宋月娇的眼神,意味不明,但语气却失了平静。

“还不是某人,买的话本子不全,我只要自己来府城买了。”宋月娇自然不会告诉他,是担心他挂了才来了。

“劳烦宋小姐担心苏某了。”苏清轻笑,眼神中却多了些许无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去好好睡一觉。”苏父拉着儿子上下打量,身上没伤脸色也还行,这才安心。

回去的马车上路过了府衙门口,程家的族人还在静坐,年纪大些的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宋月娇和苏清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帷幔,实在是于心不忍。

苏清出来后,几人本想马上离开府城这是非之地,但却意外收到了诗会的邀请函。

若是一般的诗会,定是推拒了,现在谁有那心思参加什么诗会。但是主办的是通判,名义上说是安抚学子,让人无法拒绝。

“清儿,这些官老爷这么多事啊。”

苏父现在对府衙的人,没有半点好印象,儿子又被他们邀请走,自然是放心不下。

“爹,没事的,所有学子都在。”苏清思索通判此举是含义。

宴会就在学子们被释放的第二日晚上,全部被关的学子都被邀请了。

既然走不了了,苏清一早就带宋月娇去逛府城,带她去买话本子。

书肆没到,却先碰见了程家族人买棺材。现下老人大多都会提前打好棺材,但是像程习墨这样突然死亡的,只能买现成的薄棺材。

“苏清,程习墨白死了吗?”宋月娇看着府城百姓欢声笑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为程习墨伤心。

程习墨的死风一样消散了,除了他的族人在乎,那么无关紧要。但那也是一条人命,他还有报效国家,反哺家乡的志向未完成。

每一个秉烛夜读的夜晚,每一份用心抄录的书籍,都在见证一个少年人的不屈抗争。

“他不会白死。”苏清的话清晰而笃定。

“苏清,等到你站的高了,你还能记得初心吗?”

“你站在上位者的立场,还觉得程习墨的死是值得深究的吗?”

宋月娇看着眼前的少年,很难想象他以后的权倾朝野的样子,一旦享受了权力带来的特权,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不敢忘。”

“若是忘了,娇娇时刻敲打我便是。”

苏清的话,招来了宋月娇的白眼,和他说正经的,净回答些有的没的。海王无疑了。

随后两人去书肆买了话本子,也没那闲心闲逛就回去了。

下午苏清就出门去赴宴了,和另一个同窗一起,相互间也有个照料。

诗会的地点是在府学,进了门就有专人指引过去。

“苏兄,我听说这次不简单,能不说话就不说,怕是会惹祸上身。”

之前一起的王学子凑到耳边,和苏清低声说,这位王学子消息最是灵通。

“嗯,王兄,我们一会不出头就是。”

“只当今日来吃席了。”

苏清轻声回应,他目前不想掺和进府城这摊子事情里面。

学子们都就坐后,成通判和文同知也到了。

苏清选了离主位稍远的位子就坐。只看见主位上两位大人举着酒杯起身,所有的学子也站了起来。

“齐南府的众学子,今日府衙设宴,一是为前几日的事情表达府衙歉意,再者也是欣赏各位的风采。”成通判笑吟吟的朝众人说着。

“谢大人!”

“谢大人!”

......

总学子纷纷回道。成通判示意噤声后,下面的话却像是平地惊雷。

“本次诗会的主题便是:过刚易折。“

成通判说完,底下一片鸦雀无声,能通过县试的,自然都不是蠢人。

苏清心中一怔,这不是要公开批判知府的作为吗。府衙内部的不合都已经摆上明面了,知府也没有阻止这种行为。

好半晌都没有学子要出来,大家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成通判和文同知脸色已然不太好,两人商议了一会。

“不如先让府试案首起个头。”

文同知这话直接把苏清推了出来。他听闻苏清此人才貌双全,若是个上道的,提前定下儿女婚事,也是极好的。

苏清闻言心中暗骂文同知,但也无可奈何。

思索了片刻,苏清从后排往前,对着两位大人行完礼便开口。

“春风过江岸,肠断孤桥畔。萧瑟悲秋月,凄凉忆故人。”

这诗只能说是普通,而且苏清讨了个巧,没有直接写过刚易折,而是侧面描写了结果。

两位大人的本意是让学子批判知府的行为,结果到了苏清这,头没起好。

文同知听罢,也没说什么,就让苏清退下了。后面整场诗会都没有再点苏清,应该是苏清中立的态度让两位大人不满了。

苏清倒是乐的清净,正好不用掺和到府衙内部的斗争中了,这浑水他不想去趟。

“苏兄,怕是两位大人已然对你不满了。”王学子一脸烦忧地和苏清说。

“王兄,不必担忧,你且看后面吧。”苏清安抚同窗,他虽然没有直接骂知府,也没有夸他,所以他是安全的。

后面果然出现了牛脾气的学子,当众写诗斥责成通判等人的行为,当下两位大人也没有表态,只让人记下了名字。

也有写到两位大人心里去的,当场奖励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些珍贵的砚台和笔。

奖励一出,自然也有眼热的,跟风做诗。等到了诗会的下半场,大半学子都已经喝半醉,还有人直接在诗会骂知府的。

“我就觉得,这次的无妄之灾,都是因为知府大人固执己见。”

“刘兄,你说的极是,为一人劳民伤财。那程习墨不是知府大人亲戚吧。”

“谁知道呢,我爹说了,以后知府大人说的话,不一定对,也不一定要听。”

……

不出所料,这场诗会就是用来散播舆论的工具,今夜过后齐南府的文人,大多数都会对知府存疑,甚至是厌恶。

写诗骂知府或者当场骂的,每人都得到了奖励,一场下来竟有大半学子都拿到了。

苏清自然没有,他望向两位大人的眼神冰冷。

“王兄,一会我们结伴同行,小心些。怕是不止这么简单。”

苏清观察着席间的众人,有巡视的人,应当是打算秋后算账的。

“苏兄,我听你的。”

王学子也是个惜命的,现在更是一口酒一口菜都不敢进了,怕被人下药。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文采不够,诗是瞎凑的,看看就行。缝缝补补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