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良和均言历练三个月后回到天极派。
宁清知道这消息时正在玉竹峰和白尘枫比剑,闻言立刻丢下白尘枫,往拂云峰的方向御剑飞去。
只是她回到拂云峰时,却感到气氛略显怪异。
均言一动不动地站在木屋前,神情严肃地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宁清看了看他,又扫了一下周围,发现附近只有均言一人。
她当下疑惑出声:“均言师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怀良师兄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均言回头看她,面色凝重,宁清还是第一次见均言脸上露出这副神色,不安感油然而生。
均言指了下木屋里面,沉声道:“良子被妖怪伤了,容长老正在给他医治。”
宁清面色一惊,担忧地说:“我去找医堂的长老来。”说完她立刻转身,就要往医堂的方向御剑而去。
均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语气急促:“不可!”
宁清见均言一脸着急地拦住她,一时不解:“为何?”
天极派设有专门的医堂,给受伤的弟子疗伤治病。医堂的姚长老医术高明,让她来给怀良师兄治伤是最好的选择。
宁清满脸疑惑,她不理解均言为何要拦着她去医堂。
均言深吸一口气,心乱如麻,但还是开口说道:“容长老已经在里面给良子疗伤了,良子是他的徒弟,容长老不会让他有事的。”
宁清便没再坚持去医堂,而是和均言一起在外等候。
中途均言和她说怀良是为了救他,才会被那妖怪击中胸口,说这话时均言一脸自责。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良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均言见怀良受伤后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他赶回天极派,回来的过程中也避开了其他天极弟子,容隐长老看到重伤的怀良后,二话不说就将怀良扶进木屋,还叮嘱均言此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均言师兄,这不怪你,怀良师兄会好起来的。”宁清轻声安慰他,只是看着大门紧闭的木屋,内心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容隐在木屋内呆了两天后才出来,均言和宁清已在外等候多时,一看到木屋门开了之后立马迎上去。
“容长老,良子怎么样了?”
“师父,师兄的伤严重吗?”
容隐脸上透露出一丝疲惫,几缕发丝落在他的眉间,略显凌乱。他看了看两人着急的神情,道:“我已帮他将伤口处理了,已无大碍,接下来好好休养一个月就好了。”
宁清和均言心里悬了两天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阿宁,你进去照顾一下你师兄吧。”容隐吩咐宁清,宁清早已按捺不住,往木屋内奔去。
容隐又看了看在一旁站着的均言,开口道:“均言,你跟我来一下。”
均言点点头,跟容隐一起往旁边走去。
宁清进入木屋时,怀良正躺在床榻上,他脸色苍白,隐隐透出一抹青色。
怀良看到宁清进来后,慢慢撑起身子坐在床榻上,一头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他冲着宁清笑了笑,语气虚弱:“阿宁,好久不见。”
宁清心疼地看了看师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师兄这么虚弱的样子,看上去伤得不轻。
她颤抖出声:“师兄…你疼吗?”
怀良看眼前少女眼圈微红,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他轻轻勾了勾唇角,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宁清不说话,她瘪瘪嘴,一脸委屈地看着怀良。
怀良指了指床榻旁的柜子,道:“阿宁,你帮我把柜子上的东西拿过来。”
宁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柜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盒子。她动手将盒子拿下来,正要递给怀良,怀良却让她自己打开。
盒子由檀木制成,带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木盒上面雕刻着几朵精致的花纹图案,看上去美观大方。
宁清打开木盒,低头定睛一看,里面是一支蝴蝶流苏发簪。簪子通体金黄,簪身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簪头垂着流苏,精致又好看。
她捧着木盒,忍不住轻叹出声。
“好好看的发簪!”
怀良淡淡道:“补你的生辰礼,喜欢吗?”
宁清将发簪从木盒中拿出来,爱不释手,她激动地点头道:“喜欢喜欢,谢谢怀良师兄!”
她的生辰是在两个月前。以往在草堂村时,爷爷每年都会在她生辰当日给她煮长寿面吃,祝贺他的小阿宁又长大一岁。老爷子并不知道阿宁的生辰具体是哪天,便将第一天抱她回家的日子当作她的生辰,每年都会给她庆生。
来到天极派后,温零露也会在宁清生辰那天拉着她去望秋城庆祝,然后给她送上生辰礼,怀良和均言也会送上自己的礼物。
只是今年生辰之时,怀良和均言刚好外出历练去了,便只有温零露和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天极派弟子给她送礼。宁清也没想到师兄竟然还记得她的生辰,并给她补送生辰礼。
宁清对着桌案上的铜镜,将发簪戴到自己的发髻上,然后转头冲着怀良问:“师兄,你快看一下好不好看?”
一抹阳光刚好透过门口打在少女身上,怀良看着少女逆光回头向他看来,两人的目光相撞,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少女挽起的螺髻上插着一只蝴蝶发簪,上面垂着流苏,说话时流苏摇曳,星眸闪烁,煞是美丽。
半晌,他眯了眯眼,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好看。”
阳光洒进木屋里,温暖而舒服。
怀良的伤势在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后慢慢恢复,这其中多亏了宁清每天都叮嘱他按时吃药和换绷带。
宁清忙着照顾师兄,也没空搭理自己的师父,容隐倒因此乐得自在,这下他不用担心自己这徒弟天天变着法来捉弄他了。
怀良外出历练的三个月里,宁清在拂云峰觉得枯燥无味,调皮捣蛋的本性也没收敛,容隐有时修炼完会发现,自己的徒弟早已将屋里弄得一团乱,不是把油墨倒在椅子上,就是将他的茶具藏在床底下,让他一通好找。
容隐每次出言告诫宁清时,她都点头应好,但第二天却将他说过的话当耳旁风,照样捣乱。他每次开口,想要像惩戒怀良一样惩罚她时,宁清都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容隐看到又觉得不忍。
唉,不过是少女贪玩罢了,算不得什么。
宁清便仗着师父不舍得惩罚她,愈发变本加厉,容隐无奈只能自己收拾烂摊子,心里也在想,自己这收多个徒弟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这一个月里,均言偶尔也会来找怀良,他刚来找怀良的时候,两人一起在木屋里单独呆了一段时间,没让宁清进去。宁清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讲了什么,但看两人出来时跟往日一样说说笑笑,她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怀良伤势恢复后,身体状况与之前无异,灵力也经过这次重伤之后,成功从筑基期突破到金丹期,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又开始与宁清练剑喂招,两人偶尔也会一起捉弄师父,看着师父捉狂后又悄悄躲在一旁偷笑。
怀良宠溺地看着对面的少女蹲下身偷笑,眼神温柔而又炙热。
这天宁清拿着自己编织而成的剑穗跑去弟子学堂找怀良。
怀良今天要给内门弟子们上课,便没有和她一起练剑,宁清在拂云峰将编织了几日的剑穗完工后,就跑来弟子学堂找怀良。
这会离下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宁清猜到弟子们会在课后问怀良问题,便推迟了些时间再过来。
现在过去大家应该已经问完问题了。宁清边走边想。
宁清拐过墙角,就要到达弟子学堂,却听到学堂内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宁清听清楚在说什么后,便没有再上前。
她靠在门口往学堂内悄悄看去,看到怀良正站在教案边,桌面上摊着一本书,旁边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似乎犹豫了很久,半晌,她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冲着怀良大声说道:“怀良师兄,我喜欢你!”
怀良怔了怔,神情有些许无奈,他看向对面的少女,她此时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爱恋之意。
怀良思考片刻后开口回应,说出来的话温柔而坚决:“多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对我来说你只是师妹。”
“我相信未来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人。”怀良委婉地拒绝道。
少女红着脸,小声地冲怀良说了声再见,然后便小跑着离开。
怀良安静地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气。
宁清站在门外,猝不及防和跑出来的少女对上目光,她看到少女的眼眶隐隐含着泪水,当下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也没想到门外还有人,她内心无比尴尬,也没仔细看宁清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宁清呆滞地站在门口,刚刚那一幕还在脑海中回放。她知道怀良师兄在女弟子中很受欢迎,但这还是第一次目睹师兄被女弟子告白的场景,她来的似乎很不是时候。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悄悄溜走,现在这个时候好像并不适合留下来。
怀良却在此刻走出弟子学堂,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宁清,顿了几秒后朝她走来,开口问道:“阿宁,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