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桑在山上木屋里等你。
此刻晨光熹微，她的身影在黑暗与微光的交织处，看着你向她一步步走来。
“四月一日大人。”桑向你问好。
你站在门口，挡住光，与无惨那次不同，你的身影很好的遮蔽了初生的太阳。你把特质的木箱子从背上放下来，“进来吧，桑。”
这是你让匠人特制的能有效防光的木箱，背瘦瘦小小的桑绰绰有余。
桑没有犹豫，直接把自己团进箱子里，“四月一日大人，我好了。”
你揉了揉桑的发顶，环视屋内一圈没有看到继国缘一，你有些遗憾，“继国缘一不在吗？”
你还是想看看天花板的。
“……”桑看起来不太高兴，很不愿提继国缘一的样子，“他一早就下山去帮农户务农了。”
你告诉桑你提继国缘一的理由，“那很好啊，他跟这里融入的好，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
继国缘一注定和你和桑没有联系，你告诉桑这一点。
桑高兴了一点，“是这样吗？”
“当然。”你对养孩子没兴趣，也没有养成挂壁的兴致，“我只是来接你回家。”
“那我们回家吧。”桑在你起身前抱住了你，就像树袋熊一样。你发现桑似乎很喜欢和你贴贴，你从前问她时，她说你炙热的体温能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
你回抱住桑，拍了拍她，“我们回家。”
“大人，真的很符合妈妈这个身份。”桑阖着眼，往你怀里缩，“要是大人是我的妈妈就好了，我一直没有被妈妈这样抱过呢。”
你：“……”
因为尊重他人隐私，你只略略了解鬼的血鬼术和长处，除非需要攻心的，你一般不会去窥视鬼们的过去。
桑的话信息量极大，她好像借此解释了什么，又好像仅仅只是一句呢喃。
你和桑结束拥抱，桑回到木箱，你把木箱背起，“我走了。”
你轻轻的说。
桑无意间的肺腑之言让你回忆起了你的过去。
拥抱，是一个简单又困难的动作。
下山之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畅快。
你下山时，天已破晓，旭日东升，粮食鬼和聪明鬼惧光，听从你的安排早早离开了。这一块是人类大名与鬼暗中勾I结盘下的地方，人少林多，山间多是聪明鬼说的流民在开垦。
不知道是不是聪明鬼提前发话，流民们看到你时并未像看猴子一样把视线投过来，他们各自干各自的事，劳动素质极高。
你此番前来没有提前预告，聪明鬼应付抽查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他的本事。你在山间观望了一会，决定这次秋收一过，就让聪明鬼主管粮食赚钱这一块。
你只负责给他核心人员，其余的细枝末节就交给聪明鬼去解决吧。
酒吞童子尚未破除封印，你目前目光虽不在他，但还是派了一个鬼专门盯梢这件事。鬼怪异闻与动漫结合，酒吞童子能耐几何，能不能当你的免费劳动力，是你最关心他的一点。
这可是免费的劳动力！
“你是谁？你要把桑带到哪里去？”
你想得正好，冷不丁背后传来一个小男孩沉稳的奶音。
你：“……”
以你现在的感知力，能在你不发现的情况下来到你的身边的人，只能是挂壁继国缘一了吧。
因为对方五岁砍鬼的事例太过逆天，你对他还是有吃瓜群众的好奇心理，你整顿一番心情，梳理了咒力和灵力，转过头，做好了继国缘一暴起不被他打到丢大脸的准备。
“我是四月一日，我要带桑回家。”你亲切又落落大方的介绍，对小孩子来说，你这番举动本该提升好感度的。
可惜继国缘一不是普通小孩子，他本就一脸凝重的面瘫脸在看到你转过身后，更加凝重了。
继国缘一虽小，但不难看出以后是个池面，面瘫的池面。继国缘一的呼吸极轻，又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神奇力量，在你的感知里近乎隐身，要不是他开口，你可能发现不了他在暗中跟着你。
“你不是桑的家人。”继国缘一的凝重是一瞬的，你发现他的情绪极淡，转而即逝，就像有感情障碍一样。
你觉得继国缘一的话很有意思，“我不是桑的家人，你有证据吗？”
继国缘一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还能测血缘不成。
“你是两面四首的怪物，桑是鬼。”继国缘一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在说话了。
你等了一会，发现继国缘一就只说这个后，不太理解，“我是怪物桑是鬼，和我们是家人又不冲突。”
猫和人都能成为家人，怪物和鬼为什么不能。
“……”
继国缘一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你，说实话，要是不知道继国缘一是个挂壁，你绝对把他当可怜的感情不正常的有缺陷的小孩来看。
继国缘一没有说话，你就当他被你忽悠了，转身直接开走。
你没走成，因为继国缘一拉住了你。小小的孩子手上还是农作的泥土，这一抓，你的衣袖就脏了。
远处在观望的流民立刻就冲了上来，他们应该是缘一帮忙务农的人，一发现缘一疑似得罪了你，就躲也不躲的冲了出来。
运气真好啊，继国缘一。
你心想，他遇到的是不是烂人，而是一群经过疾苦尚有良心的人。
“大人，请宽恕这个孩子吧，他不是故意的。”为首的流民跪在你面前，他很惧怕你这种看起来身份尊贵喜怒无常的人，所以哪怕你看起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让他哆嗦的选择跪下。
后面十几个人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很快，一堆人里站着的只有你和继国缘一了。
继国缘一看着这些为他而跪的人，好似没有回过神似的，他下意识松开你的衣袖，看着周围的人有一瞬站不稳，好像做错事又不会反应的小孩一样。
……不对，他就是小孩啊。
你把继国缘一是挂壁就不需要在乎年龄的想法甩出去。
“起来吧，我不在意。”你没有接近流民，也没有试图把他们扶起来，那场景太过诡异了，别说你，流民第一个接受不了这种冲击。
“这个孩子很好，你们好好对他吧。”
为首的流民明显知道些什么，他听了你的话，神色愈发恭敬，“当然，大人，我们都很喜欢缘一，他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你朝继国缘一点点头。
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你对他做口型，你和他们都很安全。
你和流民相互需要，身为现代人，你最看重的就是人的价值，一个人的价值或许很少，但一万人、万万人的价值，却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