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能不能别乱跑?”盛嘉鱼还没有质问卫绥之为什么没有好好跟着她,卫绥之就先训起来了她。

“谁乱跑了?明明是你没有好好跟着我。”盛嘉鱼忍不住反驳。

卫绥之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颇有一种她是在强词夺理的感觉,但是卫绥之没再和她争辩,盛嘉鱼也不愿意主动服软,两人沉默着往前走。

入了夜的云渺依旧热闹非凡,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亮了飘渺剑宗的山脚,灯火不是一般的灯火,而是灵石散发出的莹白色的光,衬托得整座小城颇有点仙境的意思了。

关于云渺的照明灵石柱还有个有意思的小故事,盛嘉鱼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灵石柱的光亮有些走神。

因为云渺直接由剑宗管辖,照明灵石柱是曾经剑宗的老宗主所安置的,他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白天聚光晚上散光的灵石,镶嵌在了云渺的大街小巷上充当照明,据云渺的居民及老宗主所说,他特地找来这种灵石,就是为了让云渺作为剑宗的必经之路显出剑宗的气派来。

但是实际上盛嘉鱼得知的内幕是,老宗主费了许多功夫兴师动众,他以为挖到的是一洞可以用来炼剑的灵石,但没想到只是用来聚光的所谓废料。

老宗主在受到其他宗门的嘲笑后,他打肿脸冲胖子,嘴硬地称他就是为了装点剑宗的门面,特地为云渺去寻的聚光灵石,紧接着就把灵石给安在了云渺的大街小巷上,这才有了云渺这番独特的光景。

世上的许多事似乎都是这样,人总是在阴差阳错之下会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成果,一些技巧不精的陶艺初学者学,原本要捏一个茶壶,但是可能却捏成了花瓶,茶壶很好,但是花瓶也不错,毕竟物和人一样,大多数时候都讲究随遇而安。

不过这倒是便宜了他们,遍布云渺的灵石灯柱,像是一颗颗坠落的星星在黑暗中发着光。

盛嘉鱼从这些“星星”中穿梭而过,只觉得宁静,是一种真的回到了家的感觉,虽然回来要面临的一切很辛苦,但是同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密的幸福感。

她的左手还牢牢被卫绥之牵在手里,云渺的临河堤岸四下无人,静谧地很。

盛嘉鱼甩了甩左手,不出意料并没能把握着她的那只手甩开,她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苦涩与甜蜜并行,她顿了顿随后如同下定决心一样开了口:“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吧?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卫绥之没有作声,周遭只有蝉鸣声和潺潺的流水声。

“你不应该跟着我来这里。”是残忍的话,但是盛嘉鱼说得却出奇的温柔。

“是你带我来的。”卫绥之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声音里只有冷。

“所以不能继续下去了啊,我们不是能够一起走下去的关系不是吗?”盛嘉鱼的声音依旧温柔,就像是从堤岸边流经的水,但是这水气在卫绥之的身边却又好像即刻被冻成了冰,进而凝结在了他的嗓音里:“我们的……关系?”

他顿了顿又开口:“那重要吗?所以你要用这个毫无意义的借口,让我走?”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出来呢?主人?宠物?认识的人?还是朋友?你把我当作什么呢?”盛嘉鱼说着说着笑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笑,是她一贯灿烂的笑容,但是话语却是步步紧逼的质问。

她的左手和卫绥之的右手依旧紧紧握在一起,而卫绥之从刚才起就已经加大了握着她手的力度,盛嘉鱼已经能够感觉到痛了,这个没轻没重的臭狐狸,她甩了甩手又继续开口道:“可能有些事对你来说不重要,毫无意义,但是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你能明白吗?”

月光下卫绥之少年气的脸漂亮精致,像是被人细心雕琢又小心呵护过的玉石,而握着她的手又紧得仿佛要把她的手骨捏断。

盛嘉鱼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个拥抱,从背后而来的,温暖的,粘稠的,像是没有经过稀释的糖浆一样的拥抱。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卫绥之没有作答,但是也没有放手,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像被蒙上了一层灰,其实不单单是眼睛里,他整个人身上都似乎被蒙了一层灰,显然他陷落在自己的思绪里。

而他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暴躁,但是从暴躁背后,盛嘉鱼却看出了一丝脆弱,像是坚不可摧的城堡露出了一丝缝隙,其实无人知晓的地方全是柔软,盛嘉鱼觉得很奇怪,她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了一点,发酸发涨。

这叫什么事儿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倒像是她做错了,也许的确是她做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盛嘉鱼咬了咬牙,索性一口气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她深呼吸呼出了一口气,像是释然,又像是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心:“问题不在你,在我。”

卫绥之昳丽的脸上写着的仍然是不解,而盛嘉鱼已经朝他贴了过去,在他疑惑的目光里,盛嘉鱼伸出右手抚上了卫绥之的脸,紧接着下一瞬,她踮起脚又微微昂起了头,她的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卫绥之的唇,只是一下,很快就分开了。

卫绥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盛嘉鱼看着他呆滞的样子,却忍不住得逞地笑出了声:“是不是觉得很讨厌?谁让你之前老是做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你要是不走的话,我会变成这样讨厌的人的。”

盛嘉鱼松快地呼出一口气,当一切被说出口,纠缠在她心里的那片乱麻总算是被解开了,她其实很早就知道她对眼前的这个少年有着不同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幻境里的那个拥抱,或许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等待着她的那个身影,又或许只是因为在他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不用怕被讨厌地做自己。

总之盛嘉鱼说不出来,但是她知道。可显然卫绥之对此一无所知,她煎熬了好几天,此刻只觉得轻松。

盛嘉鱼放下抚着卫绥之脸的手,亦抽出她被握着的手,轻快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可还不等她从卫绥之面前退开,她就被眼前的人拥进了怀里,卫绥之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他低下头来,学着她刚才所做的,用他微凉的唇碰触着盛嘉鱼的唇瓣,盛嘉鱼僵住了,她没动,卫绥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两人只是这样呆立着,一个再纯洁不过的吻。

盛嘉鱼终于弄清楚卫绥之身上草木香的具体味道了,怎么说呢,像是雨后的雪松,又像是清晨的小苍兰。她一时心跳如鼓,两人许久没有动作,等到盛嘉鱼平复了她的心跳后,她慢慢挪开了身子,往后退了一些。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盛嘉鱼盯着卫绥之的脸开口,卫绥之的耳根泛起了薄薄的红,不仔细看的话几乎发现不了,他微微撇开头回应道:“这样不讨厌……我其实讨厌很多人很多事情,但是我不讨厌你,也不讨厌你做的事。”

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但是盛嘉鱼盯着卫绥之不愿移开视线。

显然这样说话对卫绥之来说不适应,在盛嘉鱼灼灼的目光之下,卫绥之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才继续开口。

“我觉得你很有意思,虽然修为差得不能看,有时候还很蠢,妖修和普通的灵宠都分不出来,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卫绥之清冷的声音里有着从前没听到过的东西,像是无措,又像是不安。

“你对我好……温暖。”卫绥之顿了顿,最终说出了这个词,温暖。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不知道我把你当作什么,我刚才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现在也还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会跟着你。”

“是因为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沉默,盛嘉鱼只能听见风声,她的心跳声,还有眼睛上传来的温热。

冤家,冤家易结不易解,她算是懂了。

盛嘉鱼没法再说出来什么其他别的话了,她移开放在她眼睛上的手,从堤岸旁往云渺的街市走,走了两步,身后的人依旧停在原地没动。

她叉着腰凶巴巴地催促道:“快点过来,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卫绥之呆立着没有动作,盛嘉鱼回过身去拉上了他,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星星点点的光点中……

隔天,纵使盛嘉鱼千万个不愿意,她还是站在了剑宗的山门前,怀里还抱着她的拖油瓶。

“小师妹回来啦!不愧是小师妹,出去历练一趟修为又涨了。”

“小师妹,你从外面带回来的灵宠,额……还挺有特色的。”

“宗主和长老们一直都念叨着你呢!你总算回来啦。”

盛嘉鱼维持着她的形象一边和路上见到的师兄弟姐妹们打招呼,一边安抚着怀里的狐狸。

夏天还没过去,卫绥之的毛还没换完,所以他现在仍然是只灰黑色的狐狸,本来他对这件事就不开心,回来路上遇到的同门们还老拿这件事调侃,盛嘉鱼只得小声安抚道:“是他们没有见识,别和他们计较。你可是答应了我的,我把你带回剑宗,你只能用狐狸的样子出门,人前是千万不能够被人发现你妖修的身份的!”

兜兜转转,盛嘉鱼总算是回到了她熟悉的剑宗房间里,她关上房间的门,松了一大口气。

卫绥之化为了人型,正在对房间里的陈设挑挑拣拣,又是床太硬了,又是房间太热了的,盛嘉鱼听着他的挑剔,只觉得自己迎回来的是个烫手山芋,连什么时候有人靠近了她都不知道。

房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与此同时传来的是剑宗宗主浑厚的声音:“嘉鱼,你总算回来了,入魔的弟子们现在情况很不好,师尊实在是分身乏术。你大师兄昨晚历练回来了,我才能歇一歇。不过现在宗门的当务之急是……”

剑宗宗主的声音,在他看到盛嘉鱼房间内出现的陌生男人的瞬间,戛然而止了。盛嘉鱼也呆了,但她马上站起来,试图调动自己的所有说瞎话技能,去蒙混过关,可是她看着她师尊铁青着的脸,嗫嚅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师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没多久,应该是从我说床太硬了的时候。”卫绥之接上了话,“你怎么知道?不对,你知道怎么还不告诉我!”这简直不可思议,盛嘉鱼无语了。

“嘉鱼,这是……”没给她喘息的时间,剑宗宗主又稳住心神重新开了口:“没听说你带朋友回来了啊?而且朋友也不应该待在你的厢房吧,这不是我们剑宗的待客之礼啊。这位小友?不知怎么称呼?是我们招待不周了,马上就给你安排客房。”

“不用了,我就要住在这里。”卫绥之理所应当的模样。

“小友说笑了,就算是道侣同居一室这也是不一定的……”盛嘉鱼看着她师尊的脸已经僵了,但还在尽力保持着他的礼数。

“嗯,那我就是她的道侣。”卫绥之轻描淡写地又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剑宗宗主闻言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当然,同时被雷劈了的,还有拼命扯着卫绥之袖子,但是却还是没能拦住他说话的盛嘉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真的作者有话要说,唔其实不太会说话,但是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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