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盛嘉鱼带着男人去了她最后一次见到雪狐的那间竹屋附近。

一路上她的话音没停过,喋喋不休地询问着关于雪狐及男人的各种事情,而男人一直冷冷的,看上去似乎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不过好在盛嘉鱼的问题他都会礼貌性地点头或者摇头回答一下,盛嘉鱼也因此能够掌握大概的情况。

幼幼在几天前失踪了。男人叫卫绥之,是平日里负责照顾雪狐的人,他曾经见过盛嘉鱼同雪狐一起出现过,便寻了过来,希望能够得到更多信息找到幼幼。

“照这么说,幼幼从那天和我分开之后,回去就一直心情不好,然后几天前就突然失踪了?”盛嘉鱼有些感到内疚,声音显得格外沮丧,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闻言顿了片刻,然后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对盛嘉鱼的回答。

两人谈话间就已经到达了竹屋,竹屋和盛嘉鱼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依旧是那个陈旧腐朽的样子,给人感觉灰霾霾的,小狐狸并不在这里。

而他们沿途一路过来其实也没有停止寻找,但是一点狐狸影子都没能看到,甚至往日里在山林里能够看到的其他小动物也都销声匿迹了。

盛嘉鱼觉得他们所到之处仿佛和外界隔了一层膜似的,让其他东西难以靠近,她摇了摇头,把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按下去,接着转头看向身边的雪衣男人,希望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幼幼,我是说,小雪狐,它是有主人吗?因为你说你只是负责照顾它的人,那它应该就是有主人的,那它原本叫什么名字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觉得如果能知道的更多一点,可能对找到它有帮助。”盛嘉鱼真诚的发问道。

从银白色的面具里隐约可以看到男人湛蓝色的眼睛闪了闪,而后男人开了口,依旧和之前一样声音清冷,但一字一顿:“他没有主人,也,没有名字。”

盛嘉鱼心里有了一丝疑虑与不安,她消化片刻又问道:“如果它没有主人的话,那又是谁派你照顾它的呢?”

男人这下子的回答倒是格外爽快:“魔尊。”

“魔尊?”盛嘉鱼几乎是半惊叫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而面具下的男人观察着她的反应,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迎着她的目光再次果断地开口:“是的,魔尊。”

盛嘉鱼觉得自己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了什么,像是可以串联起来,又像是串联不上,她开始回忆起了这段时间与小雪狐点点滴滴的相处。

看上去温软可爱却又会护食嗜杀,明明都被魔尊派人照顾了却又没有主人与名字,再加上那个腐朽的竹屋和坏了的竹窝,雨天被雨淋得湿透了的可怜小狐狸,盛嘉鱼脑海里霎时间浮现起一幕幕场景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脑补出了真相。

狐狸被收养之后却又惨遭弃养,只有前主人曾经安排的照顾它的人才会时不时看看它,前主人包括其他人早已经把它给抛在了九霄云外,而按照小狐狸的通灵程度,它对一切一定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它却又无能为力。

太虐了太虐了,简直就是盛嘉鱼看过的话本情节了,盛嘉鱼对魔尊的印象变得更差了,养了又不闻不问弃养的简直是最不是东西的东西。

她在心里不住地腹诽,而身边的男人见她久久不出声,神色闪过一丝犹豫,男人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盛嘉鱼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内疚的先开了口:“我知道幼幼是怎么回事了,我不该那么对它的。”

男人眨了眨眼睛,冷峻的脸上竟然透出了一丝呆萌,似乎是对眼前的局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而盛嘉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紧接着又振奋精神地开口道:“不过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会找到幼幼的,你在这里等着,看它会不会回来吧,我再去附近找找。”

盛嘉鱼话音一落,她就说风就是雨的又一头钻进了林子里去寻找雪狐了,而被留在原地的男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最终他带着笑意摇了摇头,走进了树下的阴影里,不多久男人的身形就渐渐隐在了一片浓雾里。

待到浓雾散去,男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灰黑色的小狐狸,小狐狸大摇大摆地朝着盛嘉鱼离去的方向走去。

盛嘉鱼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悠,她越想越觉得小狐狸明明好不容易对自己敞开了心扉,抓鸡也是为了自己才去抓的,而自己却连谈都不愿和它谈就躲着它,这实在太伤人了。

“嗷”身后传来了叫声,盛嘉鱼没意识到继续朝前走,过了一会身后又传来了两声“嗷嗷”的狐狸叫,已经带了几丝的不耐烦,盛嘉鱼这才像大梦初醒一般回过了头。

不远处小雪狐正站在一块平坦的空地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段时日没见,已经入了夏,雪狐的毛色已经由白色完全褪成了灰黑色,白色的毛茸茸变成了灰黑色的毛茸茸,还是可爱的,但是盛嘉鱼还是有些想笑,她忍住笑意朝雪狐挥了挥手,大喊道:“幼幼!

雪狐停在原地没动,矜低着头贵地用前爪抓了抓地,一副耳观鼻鼻关心的模样,盛嘉鱼失笑,小傲娇,她主动快步走上前一把抱过了雪狐,而小狐狸在她看不见的位置,眼睛里满是狡黠……

夏日里的魔宗暑气熏蒸,盛嘉鱼早早地洒扫完寂岭石阶就跑来了竹屋,因为她最近发现这里的这片竹林格外枝繁叶茂,阴凉就不说了,还清净。

她从未在这片误入的山林里遇见过其他魔修,许是这里的地界太偏僻了,总之这里被盛嘉鱼当成了极佳的偷闲场所。

虽然这儿的竹屋是不能住人,但是盛嘉鱼为了自己的幸福躺平生涯,给自己编了一把藤椅,就放在竹屋附近的树荫下。她可以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呆一天颐养天年。

给幼幼做的新窝也被她挪了过来,小狐狸有时和她一起躺一会,有时把窝叼到她身边来就不见了踪影,因为小狐狸对于她能够从早到晚躺着一动不动的行为也感到嫌弃,虽然幼幼说不出来,但是从它眼睛里,盛嘉鱼可以看出来。

盛嘉鱼躺在藤椅上,她眼睛上盖着话本用来遮光了,嘴和手却是也没闲下来,正常嘎蹦嘎嘣地吃着自己炒的椒盐瓜子,她一边悠哉悠哉,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算算日子,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修炼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剑宗里宗门小考的时间了,她不用去参加真是太好了。

“好吃吗?”冷不丁身旁传来一个男声吓了盛嘉鱼一个激灵,她眼睛上盖着的话本也随之脱离,刺眼的日光让她控制不住地捂住了眼睛,而这个略带清冷的声音有些熟悉,是负责照顾幼幼的那个男人卫绥之。

盛嘉鱼等到眼睛能够适应光之后,慢慢将手从眼睛上挪开,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她一时间呆住了。

卫绥之依旧穿了一身雪衣,但是这次他没带面具,他明明是个成年男子的身形,颀长挺拔,虽然稍微瘦削了些,所以盛嘉鱼此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成年男子,但是加上他的一张脸,盛嘉鱼就有些不敢肯定了。

卫绥之的脸太少年气了,容貌昳丽,俊秀干净,再加上和小雪狐一样清澈的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只让盛嘉鱼觉得哪个仙门藏在家里不让见人的隐世弟子,怎么想也不会猜到这样的人在魔宗里被分来养小宠。

盛嘉鱼被狠狠惊艳的同时,又一下子知道那天卫绥之为什么要在外面戴面具了,按照魔宗的审美,他在魔宗里的日子应当很不好过吧。

不过那天找到幼幼后,等她再绕回竹屋的时候,卫绥之已经消失了,所以有的事情,她也还没来得及问他,现在倒是个好机会,盛嘉鱼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之前宗里有过一个弟子入魔,当时有一个人救了我,那个人是你吗?”

卫绥之瞥了她一眼才开口道:“是我先问你话的吧。”

盛嘉鱼反应了片刻,连忙将手里的瓜子递了出去:“还行,就是有点咸。”

卫绥之从她的手心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最终拿过一颗瓜子,放进嘴里不过一刹,他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变得沉了些,盛嘉鱼歪头问道:“怎么样?”

卫绥之没有说话,从刚才他拿的那颗瓜子旁边又拿起来了一颗,盛嘉鱼刚想得意自己瓜子炒的不错,卫绥之就突然伸手把瓜子递到了她的嘴边,眼前的男人又或者是少年离得太近了,盛嘉鱼似乎都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草木香。

盛嘉鱼没有动作,而卫绥之也举着瓜子不动,僵持片刻,盛嘉鱼小心翼翼地将瓜子叼了过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碰到了卫绥之的手,可能魔宗不这么讲究男女大防吧,盛嘉鱼默默地想着。

但紧接着浓烈的咸味顺着她的舌尖传遍了她的整个味蕾,咸到发苦,盛嘉鱼觉得自己不是在吃瓜子,而是在啃盐巴,她忙不迭地呸呸几声,将嘴里的瓜子吐了出来,怒气冲冲地看向身旁的罪魁祸首。

卫绥之神色如常,眼睛里却有着若有似乎的笑意,他状似无辜地开口:“不是你问我味道怎么样的吗?我觉得你自己试试会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盛嘉鱼的躺平日记:

如果你有过躺着一天什么都不做的经历的话,你就会知道,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