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余梓秋转过头去，只见余云阳穿着一身烟蓝对襟长裙，外罩薄雾流光挽纱，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
反观余梓秋，一身短打轻便装束，四肢绑带，头发以马尾束在脑后。
两人对立看着，反倒有一种千金小姐对打手的感觉，莫名有些滑稽。
余梓秋拍了拍手，走上前道：“这后花园可是你一个人的？我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莫管是贵族把戏还是乡野游戏，我乐意就成，妹妹，难道这个你也要管不成？”
这一顶高帽子瞬间压在余云阳头上，先别说她们两人一个亲生女一个养女，就算轮大小，也是余梓秋要大些。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方才也是没瞧清楚，我以为是不知体统的下人在玩什么不入流玩意呢，弄坏了母亲的园子可不好。”
余梓秋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她听见她这样阴阳怪气又夹枪带棒的话，实在不想多搭话，只丢了一句：“妹妹要是嫌碍眼，尽可站远些。”
说完，余梓秋小跑着回去，继续与丫鬟小厮一起踢球。
好久没有踢球，感受到球在足下时，余梓秋那颗属于足球的灵魂瞬间被点燃，她动作敏捷快速，脚下生风。
虽然这具身体的素质没有余梓秋本身的身体素质强，可也胜在轻盈灵活。
不一会儿，余梓秋就带着球连续过了两个人，临近门框时，来上一记完美射门。
当球进框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似乎都被感染了，纷纷欢呼雀跃。
“大小姐好厉害！！”
“哇！！”
余梓秋看着被感染的人，心里想着，这就是足球的魅力！
余云阳看着余梓秋表演，非常不屑，只小声嘟囔：“乡野把戏，上不得台面。”
说完，余云阳带着丫鬟离开了后花园。余云阳走后，余梓秋继续带着小厮们玩了好一阵儿。
他们也渐渐从不熟悉到被足球吸引，每个人都越来越投入。
因为足球竞技本就带着一定观赏性和调动情绪性，所以不一会儿也吸引了很多忙完手中活儿的小厮丫鬟围观。
传球，带球，过人，射门，似乎在球场上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动人的情绪。
就连老管家都忍不住在余梓秋再进球后，暗暗叫了一声“好！”
玩了一个多时辰，余梓秋实在累的不行，坐下来休息，星月急忙递上清水：“大小姐，快喝口水。”
余梓秋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酣畅淋漓，拿起水壶，差点像以前一样往自己头上浇，当动作举到一半，她意识到这是古代，而且自己也不再是短发，这头发湿了可着实不好打理。
于是，她又将水壶放到嘴边，很是豪放的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水。
“大小姐，这个游戏太有意思了，叫什么名字啊？是你以前在乡野经常玩的吗？”
余梓秋：“这个游戏叫蹴鞠，是小时候一个番人游历到村子里，教会我们这些小孩的，听说那是他们国家最受欢迎的游戏。”
星月两眼放光：“这游戏跟马球有的一比，太精彩好玩了。”
余梓秋笑笑：“下次换你上场。”
这几日下人们只要将手中的工作完成了，立刻就要到后花园报道，去的早就能组上队跟大小姐一起玩一把蹴鞠。
去的晚了组不上队，那就只能在一旁看。
余夫人今儿下午午休起身，突然想着吃一碗子冰酸梅汤，于是派了贴身丫鬟去吩咐厨子。
谁想，这下午时分，厨子们想着左右无事便跑去跟余梓秋玩蹴鞠了。
余云阳来跟余夫人请安时，刚巧碰到从厨房扑空回来的林姑姑。
“林姑姑，母亲起身了吗？”
林姑姑作为余夫人陪嫁，已经服侍了余夫人几十年，见着余云阳也算亲切。
“二小姐安，夫人起身了。”
“那姑姑这是从哪来？怎么不在屋子里服侍母亲？”
林姑姑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随意道：“夫人今儿想吃碗酸梅汤，我说去厨房安排人做呢，厨房却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余云阳一听，那她可太知道了。
她立刻拉着林姑姑加快脚步往余夫人房里走，待接近时，特意将声音略微抬高。
“我知道哪些厨子去哪了，姑姑可莫跟母亲说，若是母亲听到了只怕不高兴，这些下人也着实没规矩。”
这话非常“巧”的就让余夫人听到了，余夫人从里屋出来，声音略显慵懒。
“什么我不高兴的，怎的话说一半。”
余云阳一见余夫人出来，马上佯装自己说漏嘴，一脸懊恼的模样。
“你尽管说，我听听。”余夫人不紧不慢道。
余云阳这几日每日都悻悻的模样，余夫人想着未必有令她不悦的事情，倒是有余云阳不高兴的事情。
余云阳再次听到余夫人开口要听，方才急声道来：“是姐姐近日组织下人们玩什么叫蹴鞠的，小厮丫鬟全叫去后花园，府上连个煮饭热水的都没有。我只想着这是姐姐的事情紧要，不能耽误，所以近日便让自己房里的丫鬟替厨房的帮我热水以供沐浴，可毕竟房中丫鬟的事务本就多，这几日都累倒了。今日母亲恰好听着，烦请母亲去说一声，将下人们叫回几个来做事。”
余云阳这话在来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编排过好几次，说的虽急切但条理清晰，毫不磕绊。
她话语间是在体谅余梓秋，但话外之音便是余梓秋没规矩，不为别人考虑。
余夫人一听蹙起眉头，倒不是因为余梓秋耽误了下人做事，于她而言，只要余梓秋高兴多买几个仆役回来陪她玩又何妨？再说，这关起门来的玩乐，余梓秋开心就好，谁又能听去半分。
她恼的是余梓秋做事没有分寸，莫管男的女的，全弄在一块，她一个金枝玉叶，若是伤了碰了怎好，或有那不安分的起了贼心与丫鬟苟合，甚至肖想于千金，闹的乌烟瘴气，又如何是好？
故而余夫人听罢，便往后花园里去。
余云阳见法子得逞，便也跟着余夫人往后花园里赶。
路上，余夫人气恼，便将气使在余云阳身上：“我平日不往后花园里去，你既看见了，怎么不劝劝你姐姐。”
余云阳故作委屈，“姐姐的事情我怎好插手，实在是人手不够，吃用不便，这才想让林姑姑管管那些下人。”
“都是你姐姐的吩咐，那些下人怎敢不听，管束下人有什么用。”余夫人疾步向前走着。
“是。”余云阳暗露窃喜，只等着余夫人一会狠狠训斥余梓秋。
说话间，两人同林姑姑便到了后花园。
余梓秋正在场上同丫鬟们打得火热，纵是这些仆役做惯粗活身体素质更好，也难以招架训练有素的余梓秋，但就在余梓秋准备射门时，她忽而看见了面露不满的余夫人，愣神瞬间，球被另一队的人抢走。
离开时那人还不慎碰撞了余梓秋的肩膀，余梓秋一下重心不稳，“扑通”坐在地上。
“梓秋。”因为余梓秋摔得这一屁股蹲，余夫人面上的怒色瞬间化解，转而换上心疼的模样。
与余夫人同样紧张的还有撞倒余梓秋的丫鬟，她当时搀扶也不是，求饶也不是，只好鞠躬道歉。
这是余梓秋教她的规矩，撞到人要鞠躬道歉。
余梓秋毫不在意，运动嘛，总会受伤。她起身拍拍屁股，大大咧咧地朝着余夫人走去，到后花园拱门时，她笑笑：“娘，你怎么来了。”
余夫人嗔怪道：“你叫他们玩与你看就行了，怎么亲自上场，都摔了，娘心疼。”
余云阳：？？？
苦肉计，一定是苦肉计！
余梓秋咧嘴笑，方才一番肆意，让她暂时忘了自己应该是是举止端庄的千金，“蹴鞠正如马球，亲自上场才有趣味。”
但在看到余云阳的瞬间，余梓秋笑容缓慢收起。
余云阳同余夫人来定然没好事。
“你瞧你……”余夫人拍拍余梓秋的短衣，“身上全是土印子，定是没少摔，你说你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娘不反对，可也要仔细身子啊。磕了碰了，娘会心疼。”
“无妨的，娘，这蹴鞠着实有趣，本来我就想训练好了就邀请娘来观看，赶巧娘来了，便在偏处瞧一局。”
余夫人目光扫遍整个场地。
所有人都在看到余夫人瞬间保持了恭敬，肃然站成一排，男是男，女是女，两性泾渭分明。余夫人想着刚才踢球的时候他们好像也以男女区分，并不像男男女女都混在一起没有界限的样子。
她本来还担心余梓秋太没架子，让仆役们胡作非为，如今看他们规规矩矩的样子倒也放心许多。
但余云阳却不好受，脸快垮到了脖子上，她要的是余夫人训斥余梓秋，不是让她们在自己面前上演母女情深。
她添油加醋地说道：“姐姐，方才林姑姑去厨房都没瞧见人，姐姐可否放几个厨娘回去给娘做吃食。”
余梓秋一愣，她只是叫后厨里的不忙的时候来踢蹴鞠，而且全凭自愿来不来，有人叫的话一定会放他们回去忙。
怎么余云阳说的好像是她霸道，故意扣下下人，耽误主子吃饭似的。
正要辩解，却听余夫人道：“无妨，又不是没做正餐，平时的零嘴吃不吃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