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你被三了?”市中心一家清吧,姜雨漫放下手里的酒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声音之大,在座的人全都看了过来,想看看那个被三的倒霉鬼到底是谁。
“你小声点。”苏禾真窘迫道,“大家都看过来了。”
姜雨漫环顾四周,见大家都看着她们,忙举起酒杯,说了声:“散了散了,都喝酒去,别看了。”
等周围人都不再关注他们,姜雨漫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都说要见你父母了吗?怎么突然就分了?”
苏禾真讥讽道:“他前妻回来了,说要给小孩一个完整的家。”
“呸!”
苏禾真话还没说完,姜雨漫马上呸了一声,“放屁,要给小孩一个完整的家早干嘛去了?当初干嘛离婚,陈鹏那小子又做什么和你恋爱?”
苏禾真耸了耸肩,“我也弄不明白了。”
姜雨漫看着可心疼坏了,只觉得苏禾真在故作坚强,忙把人揽到怀里,安慰道:“可怜的人儿,在我面前就不必故作坚强了,你要是想哭,姐们儿的肩膀随时给你依靠。”
说着拍着她的后背,唱着不成调的歌:“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苏禾真还真不想哭,心里也不觉得难受,木木的,好像什么知觉都没有。看姜雨漫耍宝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行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
姜雨漫放开苏禾真,认真地看向对方的脸,见她确实不是强忍悲伤的样子顿时送了口气,“小禾苗你真不难过?”
姜雨漫游戏人间,恋爱分手,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苏禾真和她不一样,每次恋爱都是十分的投入,所以每次分手痛苦也是加倍的。
“真的。”苏禾真道,“我要是难过也没心情和你出来喝酒了。”
“那行,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咱们一醉方休。”姜雨漫说着,拿起酒杯对着苏禾真的被子碰了一下,哐当一口把酒杯里的鸡尾酒喝掉,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苏禾真也把杯中酒喝了,却在姜雨漫要给她倒第二杯时拦住了。
“谁要和你一醉方休了。喝醉了脑袋疼得厉害,为难的还不是我自己。我可不想先失恋心里难受,又酗酒让身体难受。”
苏禾真说话时,姜雨漫已经哐当哐当喝了三杯红酒,苏禾真忙给她拦住了,“我说姜雨漫,被分手的是我,我都没有买醉呢,你这是做什么?”
姜雨漫的小脸已经开始泛红,她嘿嘿笑着,含糊道:“见到你我心里高兴,还不兴我喝几杯酒庆祝庆祝?”
苏禾真皱着眉看着姜雨漫,狐疑道,“真的?”
“小雨点儿你要是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别的不说,做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还是可以的。”
“放心吧,我可好了。”姜雨漫道,她低下头呢喃道,“我要有婶婶了,以后多了个长辈关心我,我能不高兴吗?”
偏偏此时酒吧里突然传出一声欢呼声,“冯储就在汇丰街跨年!”
姜雨漫的声音小,苏禾真没有听清,不由得问道:“雨漫,你刚刚说什么?”
姜雨漫摇了摇头,收敛了所有悲伤,一脸惊喜的模样:“禾真,我没听错吧?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我家哥哥在汇丰街跨年?”
“不喝酒了,我要去找哥哥签名。”姜雨漫说着,拿起包跌跌撞撞就要往酒吧外头走。
苏禾真:“……”
冯储是国内最火的男团组合的成员,出道早,火得也早,其实年龄还没有姜雨漫大呢。不过追星女孩没有道理可言,偶像不论大小,都是哥哥姐姐。
“你等等我。”眼看着姜雨漫都要冲出酒吧了,苏禾真忙结了帐,追着姜雨漫走了出去。
大街上人潮汹涌,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耳边都是追星女孩男孩们激动的欢呼声。
苏禾真总觉得有些魔幻,这也太疯狂了。姜雨漫都已经醉得不行了,还非往人群里钻。大家都太激动了,整条街都挤满了人,道路尽头灯光有些暗,人群不断地挤进去,苏禾真看着,总觉得那条街就好像一个噬人的魔窟,让人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么多人,这么拥挤,万一有谁脚下绊了一下,准会发生踩踏事故。
苏禾真看着林雨漫满脸红晕的样子,果断哄着对方进了酒吧一旁的酒店里。这要是出了事,她自己都逃脱不了,更别说带着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了。
姜雨漫还有些不配合:“我没醉,不去酒店,我要去看哥哥,我得告诉他,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过你看看你这副醉醺醺的模样,难看死了。就算要见偶像,也得拿出最好的面目是不是?咱们开间房,先洗个澡,换身衣裳然后再去看你哥哥行不?”
姜雨漫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苏禾真忙把身份证交给前台,“麻烦帮我开间房谢谢。”
交钱拿了房卡,把人扶进房间,丢到床上,苏禾真长吁一口气。姜雨漫蹭了蹭被子,也不喊着要去见偶像了,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苏禾真松了口气,给人脱掉鞋子、外套,塞进棉被里,看着她打着小呼噜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鼻子:“还说要陪我呢,到头来自己先喝醉了。”
人睡了苏禾真也不能离开,免得她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出了事。苏禾真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明可能晚归甚至不回去后,又想起了街外的疯狂。
苏禾真拉开酒店窗帘,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正好是临街,小巷里的人更多了,一群群年轻人拿着荧光棒、应援牌子往街头挤去。
苏禾真看着,总觉得不安全。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高中同学魏徜打了个电话。
魏徜大学念的是警校,现在在他们市区派出所当了一名光荣的小干警。
“大忙人,难得啊,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魏徜打趣道。
“我没空和你说笑。”苏禾真道,然后又说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最后总结道:“大家都奔着看明星去了。人全都往这条街上挤,汇丰这条街巷本来就不宽,巷口还有下坡路,一不留神就容易摔跤。人太多了,万一发生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苏禾真说着,拍了个三十秒的短视频发给了对方,“你看下,万人空巷,摩肩擦踵也不外乎如此。”
魏徜看着,也不禁脊背发凉。他上警校,教官讲大型事故时,给他们播放过H市的踩踏事件的监控录像,惨烈程度让人不忍直视。
现在的情况和当年是如此的相似,也是大型狂欢,也是人满为患,也是狭窄小巷,连疏散人群都找不到出口。
这样一想,魏徜马上拿着视频找到他的上司,得马上安排人把那条街的外围管控起来,起码不能让路人游客再往里头挤了,然后再派人进去疏散人群。
魏徜的上司也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警官,看到苏禾真发来的视频,立马意识到了危险。他马上联系了交警队,两方一起带了人往汇丰街去。
种花国警察的出动速度是不用质疑的,不到十分钟,魏徜发来消息,汇丰巷附近的进出口已经管控起来,外头的行人和游客进不来了,现在只要把街巷里头的人疏散,这场可能会有的事故就不会发生。
然而就在苏禾真刚放下心,小巷尽头突然喧闹起来,人群里传来了尖锐的嘶吼声:“别挤了,别挤了,有人摔倒了。救命——”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苏禾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开窗户,探出头看去。然而整个街巷一片黑压压,全是人头,什么也看不清。
恐慌瞬间从街巷那头蔓延过来,大家一听前面有踩踏发生,下意识就想离开。前头的人想往后逃,而后面的人却被人流簇拥着往前走。
人群被堵的死死的,根本挪不开身,想逃逃不脱,更加深了大家的恐慌。然而越是恐慌,越是容易出错、摔跤,在这种情况下就越是危险,于是又加深了新一轮的恐慌奔逃。
所有人都尖叫着想要逃离,完全顾不上身边的情况,就算有人摔倒,也只能随着人流从他们身上踏过去。事故很快从巷口蔓延到整条街。
苏禾真眼睁睁看着酒店外,距离酒店不到两米处,一个二十来岁染着黄头发的青年被人绊倒在地。
青年的反应速度还算快,双手抻地迅速爬了起来,顺着人流的方向跑。然而他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就没那么幸运了,摔到地上迟迟没能起身。
还站着的人尖叫着逃跑,摔倒在地的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后又被逃跑的人流踩了回去,嘴里发出尖锐痛苦的哀嚎。
这是人间地狱!
苏禾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惨烈的景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苏禾真连忙给魏徜打电话,“魏徜,快来,出事了。汇丰巷里发生踩踏了,从东边的巷口蔓延过来的。已经蔓延到了我在的苏林酒店,刚刚就在我面前,就有一个小姑娘摔倒被人踩到脚下,我都不知道巷口有多少人受伤。”
苏禾真一边说一边往一楼跑,她还记得在前台办理房卡时看到前台放着一个大喇叭。
苏禾真冲到酒店大厅,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大堂经理,“外头发生踩踏了,酒店门能不等都打开,给行人一个避难的场所?”
“没问题。”大堂经理一听马上应下,他一边吩咐酒店的服务人员,“外面发生了踩踏事故,我要把酒店大门打开给大家避难,关键时刻,大家都警醒点注意安全。”
大堂经理一边说,一边把酒店大门都打开。
苏禾真忙拿了大喇叭,对着酒店外的乱窜的人群喊:“进来,酒店门口的人都进来。”
店门口的人见状,顿时一窝蜂般涌进了酒店,苏禾真避在一旁,一边指挥行人进店,一边喊:“大家不用着急,酒店空间很大,很安全,能容纳的下我们所有人。”
“慢慢来,不用着急,别慌,慢慢来,对,不要跑,走就行。警察已经赶来了,大家都很安全。”
进店的人都在大堂经理的指挥下去了后院停车场、楼上空置的客房,以及空旷的楼顶。
周围的店面见状,也为路上的行人大开方便之门,大家有了安全的去处,再加上周围进出口管控,没有额外的人流涌进来,路上人流渐少,大家总算没那么惊慌。
人群没那么疯狂了,苏禾真见机冲进路中心把那个小姑娘扶了起来。正好此时魏徜他们也赶了进来维护秩序,120和急救团队也来人了,苏禾真便让他们把那个小姑娘领走了。
等把整条街的人群疏散开,将所有伤员都送去医院抢救,时间已经接近零点。
魏徜还有事要处理,和苏禾真说了一句“回头请你吃饭”,然后便匆匆回到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