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回了京都,把沈寒月这烫手山芋送回去,萧随尘的日子过得就不算太好了。
书院里,萧随尘拿着自己的练习册子就往座位那走。
可没等迈步走几步,身后有阴影投下,错身之际砰的将她撞了个趔趄。
天爷嘞,萧随尘轻轻揉了两下疼痛的地方。
目光慢悠悠,放在背影挺直头也不回的萧厉后背。
说来自己这次确实做的不地道,虽然接来了沈寒月,可也是给萧厉推了个不中意的婚事儿。
但要说这桩婚事儿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也是不现实的。
玉国的公主,也算是一方势力,萧厉但凡有些野心也不算亏。
当然,萧随尘说亏心,完全是经过小说的洗涤。
倘若萧厉与沈寒月真的是那有情的鸳鸯,那她为了保下余潇潇而铤而走险做的事就成了那有情鸳鸯的棒子。
她不愿意做棒子,她想做给个巴掌赏个甜枣的甜枣。
软软糯糯,不危险,却人人都爱。
这样的日子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逍遥。
但萧随尘自己也清楚,自己这德行,模样可能是甜枣,本质可没那么香饽饽。
“你去了趟宁州城,这字儿怎么越来越丑了?我瞧着以前还算能看。现在,就像那农妇养的一圈箩小鸡崽儿撒丫子放到农田里捉虫一样的地面。”
乔改等到萧随尘走到自己的座位,以极快的速度抢过了她手中的练习册子。
也不管封面是什么,打开一看,便啧啧出声。
萧随尘把自己的练习册子夺了过来,在手里一卷,照着乔改的脑袋就是一声闷响:
“有脸说!你这牵桥搭线的,忒不够朋友。我就纳闷了,成日里的听文看戏满足不了你对血雨腥风人生的追求吗?
何苦在我身上准备了彻底。”
“你说啥呢?”
乔改原本被砸了一练习册子,有些不甘心,打算还回去。
一下子听到萧随尘这话,忍不得露出茫然的神色。
萧随尘双目危险,眼尾注意到萧厉向他们这里观察的样子。
便伸出卷着练习册子的手,用小臂将乔改的脖子按下。
再凑近他耳边,轻声,却恶狠狠:
“你公爹的婆婆,东宫这次坑了我这么大的一个雷,还不是你促成的!”
“狗尘,咱们就事儿论事儿。东宫找我,我也就带了话。怎么选的不还是在你。
原本我也只是以为,东宫希望你阻止大公子和玉国公主的婚事。谁想你这么有能力,把沈寒月顺手牵羊牵了回来。”
乔改的头与萧随尘凑的特别近,本来比她高的身材不得已屈服弓着腰,再略微有几分讨好神色。
萧随尘空闲的那只手一把扯住乔改的衣襟,微微用力,拉向自己:
“哦,你是快活了。责任全算在了我自己的头上,你怎么就不想想,要不是你,我能那么轻信狗.日的东宫!”
“嘘——”乔改连忙捂住萧随尘的嘴,“你心里面再懂,再是动气,也不能说出来啊。咱们私底下说说就好,任凭你怎么骂。”
“怎么,祸害了人,还不让人说了?”
见萧随尘不吃这一套,乔改认命的松开手,垂头丧气。
“我说尘祖宗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怎么大的脾气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该把东宫拉到你的身边。但天地良心,我这么做,初心都是因为你。”
耳边卷起的练习册子在肩头一晃一晃,随着萧随尘的按压,后背也变得有些疲累。
乔改哥俩好的伸出靠近萧随尘的那只胳膊,在后面这么一揽,强行带着萧随尘把身体站直。
“来来来,我细细同你说清楚我的想法,和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
乔改带着萧随尘到了个角落,赶走了在那里的世家子,自己个儿就按着萧随尘坐了下去。
“东宫没几年过头,你看那惨兮兮的模样就该知道。你得清楚,我和他是表亲。
我喊他一声太子表哥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乔改那个他坐的座位上的碳棒,又从书案上别人的练习册子上扯了一页纸。
“当今皇后是我的姑姑,且她是我父亲最为心疼的妹妹。
你看,我爹也因为我姑姑封了国舅,又立了国舅府。
所以说这份姑表亲,实在难以舍弃。”
纸上画了四个圆圈,萧随尘就看着萧厉用他那比自己好不了的字儿,在圆圈旁边标注:父,姑,东兄,改。
“我那太子表哥,其实人还不错。就算病弱,瞅着命短了些,但总归让人舒心。我不是替他说好话啊!”
乔改又在东兄底下画了两条线。
“太子表哥深受皇帝的宠爱,或许也是给了我姑姑几分面子的原因。但无论怎么说,算是众望所归。你若和他有所相关并非是坏事儿。
你想你处境艰难,处处被大公子压制。虽有些银钱,但无论怎样都难以安身。我将你引荐给太子表兄,借着我的关系,你就算是他的门客幕僚了吧?”
乔改说着,在自己与东兄下面写了个“狗尘”。
“我和你做兄弟,当然是希望你好,凭什么要处处比不得大公子。莫说其他的,狗尘,你要是没有筹码,送死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我好歹是算帮了你,给你个挡箭牌的身份。”
紧接着,乔改又在“狗尘”旁边写个“冰块”。
“你先把自己的处境彻底明白了,才会清楚我的话。你看,你们家的这位大公子可不一般,裴家乃当朝首辅,虽分了三房。但只要对外,还是一条心的。
这点我想你理解的不当,毕竟你母亲家没那么大的且复杂的盘根交错的家族关系。
摄政王妃裴铃兰,也就是你家的正房王妃夫人。她是出自大房,裴首辅的二姑娘。
你也能从你母亲口中知道,当年摄政王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才与裴二姑娘结亲,毁了余家的婚事儿。
但这都没关系,上一辈儿的东西,要你去背锅,你也不乐意。”
乔改写上裴妃,然后挨着写了个余。
“现在除却摄政王,与你有关的,大概都在这里了。”
的的确确,纸上有的,就是和她关系密切的了。
乔改用碳棒,把裴妃与冰块连在一起。
“王妃的身家在面上放着,谁也不能怎么着。他的儿子,也就是你家的大公子。有着母亲的荣耀傍身不说,自己个儿也是嫡出大公子。
想来他虽对你冷嘲热讽,但还是没能痛下杀手,就已经算是懦弱了。
自然,这一点,我不排除是因为摄政王对你的宠爱。”
没错,这也是萧随尘为什么要在极度受屈还要面对裴氏母子露出笑脸的原因。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就那么一条紧绷着的救命稻草。我看着的确是不痛快。”
揉烂那张纸,乔改又展平,反复对折,揣进怀里。
“我回去烧掉,免得别人瞅着又瞎想。”
“你是觉得我处处做的像是春风化雨,绵软无力,才想逼迫我上进?”
听乔改这么一通的分析,萧随尘最清楚感受到的就是乔改觉得她凡事不争,注定要完。才迫不得已,做那赶驴的鞭子。在她屁股后面,不断发力,以求她能撒开蹄子狂奔。
“倒也不是,你以银钱做了置换放利的营生就透出不想安于现状的意思了。
我这么做,只是形势所趋,想给你个能傍身的势力。我明白你与裴氏母子注定要打上一场硬仗。自古以来,嫡出与庶出,避免不了。
具体太子表哥要怎么用你,都是他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萧随尘也大概听明白了。
乔改不代表沈瑞年,沈瑞年不代表乔改,但他们还是一条心。
出于朋友道义,乔改想让她奋发。
“你且别多想了。”萧随尘拍了拍乔改的肩膀。
“那你是……”
“主意倒是好主意。”萧随尘感叹,但全漏了萧观的态度。
萧观站在上帝视角,倘若自己有本事,就成了他养蛊的虫。
倘若没本事,还能够折腾两年轻松的日子。
不过,幸好的是,这次带走沈寒月是东宫与萧观一直的决定。
萧观一定会让她发挥所有潜能,搅浑摄政王府的。
他需要的继承人,必须足够有能力。
萧随尘感叹同时,隐隐开始担忧起来自己的后路。
那,让他逼迫自己彻底与萧厉撕破脸皮的毒计是什么?
沈寒月这个女主?
可萧观对于沈寒月,现在小屁孩儿哪里能有非分之想呢?
“行了,左右你回来了。你们家大公子的脸皮仍旧冷得不要不要的,咱们就先甭管他。
有时间,我还想让你去听曲儿。”
曲儿能有啥好听的,萧随尘没啥兴趣,却被乔改拉住手腕。
“唱曲儿的,是你母亲家的三房长子。
我可是听说了的,早些年,他嫌着你母亲败坏门风,生了个你这么个私生子。偷偷在冬日烤栗子的时候朝你扔了块儿热碳。
还有你进王府前,不也是被他推进了小池塘,才被裴王妃发现了摄政王与余夫人之子的身份吗。”
乔改扬起笑脸,这幅样子,萧随尘在熟悉不过。
每每,乔改要做什么坏事儿,他都是这幅“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的神情。
萧随尘没有这个人的印象,穿书也没提过这码子事儿,这身体也没有记忆。
让她如何去想,但乔改提了这些事儿,怕是调查过的准确事件。
那她就不得不会会这位,别有用心的娘家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来赶巧,写完假月事儿,我就来亲戚了。
我在逐步整理情节,发现,还是京都适合我。拉那么远,有点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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