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向来如此纯粹。
“沈寒月,被囚.禁起来了。”白蔹只能如此回答。
虽然不确定这个沈寒月,是不是公子想要找的人。但如果真的是,今夜,公子想要把人带出来就非常困难了。
萧随尘没有回答,将帽子往下拉了拉:“走吧。”
“欸。”
白蔹应着,连忙跟上去。
最终,两人到达蓝香寺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萧随尘切实感受到了不容易。
她让白蔹带路,一道上都是低着头,专门挑僻静的地方走的。
路上也碰到了来放灯的公子小姐,萧随尘都摘下帽子侧过头装作与白蔹说话的样子。
毕竟她不能露出正脸的容貌,实在太过招摇。
然后,等到他们走过才加快速度。
前院人声鼎沸,偶尔萧随尘在角落里看到三两个和尚也不禁紧锁眉头。
白蔹说的没错,这些和尚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这不由得让萧随尘怀疑,他们是亡命之徒,这蓝香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公子放轻脚步,这就到那群罪奴之处了。”
白蔹声音极低,这一路,萧随尘跟着他走的极为刁钻。
也说明这样除非刻意,断然没有人会误闯后院。
萧随尘点头,依言放轻脚步,紧紧跟在白蔹后面偷眼望进后院。
后院与前院的喧闹完全隔开,这边安静得过分。
却点了许多盏灯,将院落照得明亮。
白蔹用手指抵住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萧随尘明白,视线专注在这些表情麻木的少男少女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支箭身,而他们正在做箭羽。
冷兵器,这院子里三四十余人,都在做冷兵器。
萧随尘以舌抵腮,要不要这么倒霉。
这他妈是撞上谋反基地了?还是某火买卖的老巢?
总之这日子,就没有一天消停的。
萧随尘暂时没心思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她拍了拍白蔹的肩头,摆手示意这个不重要,又指了指自己和天空的月亮。
带我去找沈寒月。
白蔹颔首,犹豫两秒,抓住萧随尘的手腕走向更偏僻的地儿。
与此同时,寺院最偏僻的地方,寒风瑟瑟。
一个破落的小屋,黑漆漆的,没点一盏灯。
破漏的窗户洒下的月光才将将看清屋内。
一张简陋的竹床,一摞子被翻烂的书籍,还有一床看着破旧的被子,似乎就是所有贵重一点的东西了。
不,不对。
在角落,好像缩着一个人。
那人动了一下,便有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传出。
动一下,传一声。
当人影以一种跪爬的姿态爬到月光倾洒的地方,才勉强看清。
散乱着头发,身高约摸着也就是个少年的年纪。身穿了一身单薄的棉料的女装,很瘦,都撑不起这件衣裳。
可这不是最特殊的,在月光下,这人的双脚铐着两条锁链,上面血迹斑斑。
不仅是脚腕,还有身上,这件不合身的衣裳上都是一条条的血迹。
沈寒月只感觉浑身没有温度,疼痛都麻木下去。
喉咙干涸,仰头,一双狐狸眼半分光彩都没有。
要死了吗?
这么多年了,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吗?
“嘶——”
倒抽一口凉气,沈寒月胸口闷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甘委屈。
这冬日的月光,正对了他的名字。
寒月,不是高高在上,皎洁无瑕的明月。
而是无数笔墨勾勒孤寂愁苦的寒月…
他埋头苦笑,这样也好。
“一共守着三个和尚,公子你看,这三个身上的戾气更重。如果公子想要进去把人带出来,就得先解决他们。”
白蔹声音极不可闻,萧随尘也愁得头痛。
她观察了半天这三个和尚,绝对是练家子,估计也是杀过人的。
萧随尘是一定要进去的,她思索着。
方案一:调虎离山。
可哪有什么可以调走他们的方法呢,就算有,也就只能调走一个。
方案二:杀人越货。
萧随尘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连鸡都没杀过,哪有胆子杀人啊。让白蔹去?
萧随尘眼尾看着白蔹,清瘦成这样,哪有这力气,逃跑还差不多。
方案三:蒙汗药。
这次出门,余潇潇怕她出事,特意叫她带了一包蒙汗药。
可现在她出来只带了一个人的剂量啊。
各个不行,就成不了事儿。
而那三个和尚,个个还拿着刀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冬日的寒凉也让萧随尘的手脚开始发寒。
不能拖下去了。
“白蔹。”她轻声唤了一声。
“公子。”白蔹一脸坚定,已然是做好了随时等着萧随尘的吩咐,冲上去和这些和尚鱼死网破。
谁料萧随尘说道:
“你一会引他们离开,我估摸着只能带走一个,你逃的时候顺手在后院罪奴那边放一把火。我不信剩下的两个,一个也不去看发生了什么。”
“那还有一个呢?公子放心,甩开追踪我便回来杀掉他。”白蔹目光也露出一丝杀气。
“不,你要跑,为我争取时间。剩下这个,我来。”
“公子,你可是一点拳脚都不会啊。”
白蔹一脸不赞同,萧随尘只拿出蒙汗药,晃了晃:
“我有蒙汗药,别担心。”
“不可,这蒙汗药只能口服,公子要怎么让他吃下。你们身形年岁又差距甚大,公子,切莫意气。”
白蔹的担心并不无道理,可萧随尘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有这一个晚上的时间,这都快要进入子时了。
“哪有那么多废话。”她轻声怒斥,但看白蔹的表情仍旧是不赞同。
干脆说了一句:“你可得跑快些,萧府门口等着我。”
说罢,弄出点响动。
“谁——”
那些和尚显然是听到,相互对视一眼,朝他们躲着的地方看过来。
白蔹没有办法,咬牙转身避开萧随尘躲的地方就跑。
果不其然,三个和尚中的其中一个对另两个说:“我去追,你们看着点。”
他们都只认为是盗贼,这么多年都没有到这儿的,便也没多想。
和尚追了上去,萧随尘就等着。
等着是一件煎熬的事儿,再加上温度低。
她又有些体寒,禁不住有些打颤。
终于,南面有火光,以及慌乱的惊呼。
“这小贼真不安生,竟然还点了后院。这么冷的天,就不知道消停点。左右这闲着,我去前院看看,兴许也是哪家贵人的灯不慎走了水的。”
剩下的两个和尚中的一个又说。
萧随尘盼着他走,然而另一个阻止:
“我瞧着今夜变数多,这小贼和走水说不定就是为了屋里这个。”
“要是真的冲着里边的来的,方才就咱们三,现在也就咱们俩,有甚打不过的。我看着后院的火势挺大的,今儿主上来,咱们撤了大半出去。指不定没人注意到,万一那些罪奴逃出去。主上那边,谁都不好交代。”
主上?
萧随尘听得清楚,这窝点今儿还开董事会啊。
怪不得白蔹带着自己虽然困难的进来,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难熬。
可这贼窝开会怎么又调人?
难不成年会,挨个发奖金,抽奖?
萧随尘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注意着那两个和尚的动态。
阻止同伴的和尚似乎也被这话说住了,开始纠结起来。
“行了,这后院就在南边,咱们这儿看得最快,等到前院那边发现指不定都救不过来了。你又不是吃软饭的。就算小贼回来了,你还制服不得吗?”
和尚不再他言,急匆匆向后院那边赶。
这下子萧随尘才捏紧蒙汗药,压抑住心里面的恐惧。
一咬牙,把蒙汗药都倒在手心里攥紧,另一只手解开可能阻碍发挥的披风。
猛地向和尚冲过去!
杂乱的跑步声,第一时间让和尚注意到。
他是一个中年人,身上是棉絮的僧服。
在一瞬间对上和尚的眼睛,萧随尘心头一颤。
这绝对像极了毒蛇,是带血的眼睛。
她悄悄把两只手也放了蒙汗药。
这一冲上去,就听剑出鞘的声音。
和尚将剑抽出,对着萧随尘就劈过来。
萧随尘年纪小,平时又与乔改时常跑马拉箭,并没有松懈运动,躲得还算灵活。
只是这一剑没能砍中萧随尘,劈到石路上发出清脆响声。
这声响,也让屋内半昏状态的沈寒月清醒。
他咬牙攥起拳头,想要起身。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子,你什么人?”
是平时守在外面的和尚的声音。
小子…是谁?
“你管我是谁。”萧随尘清寒带着挑衅的年轻嗓音传来。
到底是谁?
沈寒月因为努力挣扎起身,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眼神急切。
究竟是谁,是谁在外面…
“啧,小屁孩儿去哪儿不好。到这边撒野,可惜了,瞧你模样还挺不错的。不只是被谁诓骗来到这自寻死路。”
和尚因为萧随尘的挑衅桀骜,心生不快,剑挥得更加迅速。
萧随尘躲得气喘吁吁,体力不断在消耗。
她紧攥拳头,贴着皮肤的蒙汗药粉末已经被汗水浸湿。
就在和尚再一次附身砍过来时,萧随尘眼神坚定的向上一跳,右胳膊挎住和尚的脖颈,左手将紧攥的拳头打开,狠狠没有章法的在他眼睛部位抹着。
“啊——”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被囚,还有寺院问题,以后解释。虽然有bug,但别太考究,太考究就没法子看了。
终于,男主不是强行拉出营业了,这感觉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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