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轻咬下唇,决定对他使用道德绑架大法,她盈盈下拜,泫然欲泣,“奴家的家人都被那韩震天狗贼杀光了,奴家此时孑然一身,已没有家人了。”
她微抬眼眸,眉目含情,望向燕南风。
“大侠既已掀了奴家的盖头,奴家这辈子便是你的人了。”
燕南风神色一慌。
但很快便有人接话,“四十柿……四丝,四姑娘,你这话说得可不在理啊,依你所言,那你还和韩震天拜堂了呢,你不应该是韩震天的人么?”
说得也有些道理,她好像确实不占理。
于是,莫惊春:哭哭。
见美人一哭,那人便讷讷不敢说话了。
燕南风叹了口气,歉疚道:“当时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我只想着看看床上坐着的是不是新娘子,看看有没有陷阱,却没顾虑到这一层。是我不对,我在此给你赔罪。但我们仅是一面之缘,劝姑娘不要轻易托付终生。”
莫惊春听着系统的吩咐,眼底又流下两行清泪,声音凄楚。
“我一生孤苦,家中又突逢此巨变,这位大侠出现在我面前,救我于水火中,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抹炽烈的阳光……”
她定定看着燕南风,眼神中充满期盼。
只见燕南风沉吟一下,“姑娘所言,越来越离谱。”
莫惊春没什么大反应,系统却骂骂咧咧:你才离谱,你全家都离谱!
场面一时僵住,有人打圆场,“柿十柿姑娘,不如这样,我家缺一个丫头,你若是无处容身……”
莫惊春无限凄楚地看过去,满眼写着“无情”,那人只好默默闭嘴。
燕南风叹了口气,“刚才在火场中,我看有位兄弟愿冒死护着你,必定是真心真意的,你怎么会没有倚靠呢?”
他突然仰头看了看月亮,神色微沉,“我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就翻身上马,策马疾驰远去了。
那些正道修士也先后离开。
徒留下莫惊春一个人呆站在原地。
有位兄弟?冒死保护?
所以刚才的确是有个人将她从火场中救了出来,还是个男人?
难怪当时燕南风毫不犹豫便丢下了她,原来是已经看到别人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坏她大计!
莫惊春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向左看看,夜色沉沉;向右看看,四下无人。
眨眨眼,拔剑四顾,心茫然。
系统犹在生气:你以后找对象,可千万不要找这种直男,不解风情,不懂温柔,对待姑娘家一点都不绅士!
莫惊春抱着胳膊,却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才是正常该有的反应。如果他答应收下我,我反而会觉得他轻薄随便。
她仿佛终于证明了什么一般,笑得很开心:事实证明,你那一套,不行啊。
系统:那你说怎么办嘛!
莫惊春淡定道:给他唱菊花台。
系统:嘁。
月上树梢,夜更深了。
莫惊春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追,抬头一看天色,忽然想起自己每夜的咒印恐怕快要犯了,只好先离开这里,找个隐蔽的地方,安然度过咒印发作再说。
她不晓得,此时有个男人正隐在树冠高处,一边盯着她的背影,一边骄傲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那是他为莫惊春挡下掉落的房梁时受的伤,是他保护心爱的女人烙下的勋章。
这个傻女人,裙摆都烧着了还不知道跑,要是没有他,她都已经被火烧死了。
**
今夜月明星稀,薄薄的云雾将月亮遮住,只透出一丝儿光,笼着山林,林中一切都看不真切。
一双黑靴轻悄地踩在了枯叶上,蹲身摸着地上的两道车辙,抬头向树林深处望去。
有车往深山去了。
看车辙印,这车绝对不小,而且载的东西也绝对不轻。
会不会是那些失踪的人呢?
燕南风思考片刻,沿着车辙印一路追行,身影渐渐没入深山。
突地,山风送来了微弱的叫喊声,似乎是个姑娘,喊的好像是……救命?
燕南风神情一凛,立刻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远远望去,便见一棵高大的树冠上,有片白色的裙摆摇摇欲坠,那好像是个扒在树上的女子。
“啊——”
她双手脱了力,直直从树上坠了下来,一袭白衣若蝶。
燕南风足尖碾地,飞身扑了过去,一手揪住了那姑娘的手腕。
他想,以这样的姿势安稳落地就行了。
可没想到,姑娘忽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身体塞进了他的怀里,仰头无限凄楚地一望。
四目相对,燕南风脑子里轰了一声。
是四十四。
啊,这多舛的命运。
莫惊春觉得系统的方法不可取,系统就赌气让她用自己的方法。
她思来想去,上一份工作中,还有一种经典的攻略套路——英雄救美,抱着转圈,一见钟情。
于是她在捱过咒印发作之后,便捏了道寻人诀,一路追踪燕南风前来此地,并提前“埋伏”。
此刻,莫惊春倚在燕南风怀中,两人四目相对,夜风起,有树叶轻飘。
她犹还觉得不够,因为没有转圈,便手动扳住燕南风的肩。
两人如她所愿,转圈落地。
燕南风身板笔直,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而她则将身子大半重量都倚在他身上,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指天。
默然片刻,燕南风开口,“姑娘,你有些怪。”
“怪好看的?”
“……”
燕南风皱眉盯着她,“我松手了。”
莫惊春只好两脚着地站稳,向燕南风施了一礼,“燕大侠,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深夜来此,是为了查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三更半夜,怎么会出现在深山,还从树上摔了下来?”
莫惊春眼都不眨地扯谎道:“实不相瞒,自我们别离之后,我无处可去。有恶霸听说我被救出来了,我家又已无一人,他们便直接闯进我家,想将我强抢了去,我不得已只好逃进了深山,爬上树,借此躲过了他们的追踪。”
说着说着,她又要哭。
燕南风探究道:“自我们别离至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之内,你先跑回家换了衣裳,又被恶霸纠缠,然后独自跑了十里地跑进深山,又爬到了一棵树上?”
她已经哭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