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氤氲水汽遍布浴房的每一个角落,桑邈眼中所见的每一样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朦胧雾气,模糊入心。
昨夜种种好似雾里看花,一一从她眼前闪过。
来了玄阳阁之后她前前后后跑过三次,但每次都会被纪闻尘抓回来,所以她才想出迷晕纪闻尘的法子。
既然打不过,她只能耍点小聪明。
昨夜她说要和纪闻尘喝一杯,于是便让侍者备上一壶酒,她分明记得当时她从侍者手里把酒接过来时她只在纪闻尘那杯酒里下了迷魂散,而她自己要喝的那一杯她动都没动过,怎么酒中会多了魅丹?
下药的人是什么时候下的魅丹,又是怎么下的魅丹?
那人要害的是她还是纪闻尘?
不对,她一个边缘人物才来到玄阳阁几天,怎么会和别人结仇。
那人是要借她的手害纪闻尘破功,毁他无情道根基。
可纪闻尘又得罪了谁?
玄阳阁仙尊纪闻尘断情绝爱入道,此事九州人尽皆知。
若那人真是冲纪闻尘而来,其心何其歹毒。
这是要毁纪闻尘的道法根基啊。
桑邈单是想想都能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在浴桶里转了个身,双手搭在浴桶边缘,背靠木板,仰头看着房顶长叹一口气。
看来纪闻尘这仙尊之位坐的也不踏实,玄阳阁里想让他死的人也不是没有。
罢了罢了,他们那些恩恩怨怨她想不明白,也和她没关系,随他们去吧。
她能想到的,纪闻尘不可能想不到。
倒是她现在的处境有些棘手。
之前纪闻尘还只是不肯放她走,经过昨夜之事,他现在何止是不让她走,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逃离玄阳阁,又或者至少让她自己有一点保命的本事,也可以是……保命符。
九州第一圣手这个身份好是好,可桑邈却是个纯粹的医修,即使她已经是入圣境又如何?
桑邈不具备任何自保的攻击力。
虽说医修是吉祥物不假,可怕就怕万一。
万一真遇上心肠歹毒的修士有心杀她,她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也不知原书的桑邈是怎么想的,为何不修些别的自保之法。
她猜想这或许还和桑邈师父南烛医圣有些关系吧。
桑邈从小养在南烛身边,而南烛也是个纯粹的医修,桑邈便是有心想学别的也无从下手。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身边除了南烛医圣之外再无别的修士。
心烦意乱之余,桑邈闭上眼睛呢喃了一句,她也是倒霉,明明是最安全讨巧的角色,结果却成了三角恋的冤大头。他们神仙斗法,却把她一只小鱼给烤焦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且不说她周游列国的梦想破碎,现在更是连自由身都不复存在。
也不知道还要在玄阳阁待上多长时间。
许是她在浴桶里待了太长时间,这会儿脑袋有些晕了。
穿上衣服,桑邈坐到梳妆台前整理妆发。
镜中人一双水光点点的杏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人看时就像清池泉水一样透亮,露出孩童般的纯真,隐隐还带着点无辜。
桑邈低了低眉,挽发浅笑。
倒是生了一双极好的无辜眼,柔弱如小鹿,让人很难对她的初心起疑。
视线下移,她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红痕隐隐发烫。
神思微荡,昨夜幔帐之下,床褥之上她和纪闻尘抵死纠缠的一幕忽然闯入眼前。
彼此情到深处都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纱帐之内,她衣衫半褪露出大半的旖旎春色,而纪闻尘……上半身的衣衫却已经是全褪。
她脑子里早已空荡荡的,一举一动全凭她最本能的冲动。
她抱着他的月要身,吻过他的眼睛,嘴唇,脖子还有他月要月复处结实又富有弹性的肌肉。
彼时他们长发尽散,一上一下互相交织,难舍难分。
夜色迷离,床幔内的男女却在肆意搅动朦胧夜色。
纪闻尘身上的温度似乎烫得她的手现在都隐隐发热。
桑邈虚握了握手,闭上眼睛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虽然她一直没有在纪闻尘面前表现出任何恐惧,但今早她清清楚楚从纪闻尘的眼里看到了令她胆寒的杀意。
现下一回想起来,手中那些残存的温度也已经荡然无存。
纪闻尘想杀她。
这点她可以肯定。
他想杀她是因为昨夜她“玷污”了他,毁他清白么?
若是为了这个,她想在纪闻尘手底下求生怕是有些困难。
断情绝爱的九州第一仙尊却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玷污了,这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可她……她也是受害者啊。
况且她根本……
“桑邈姑娘,你洗好了吗?”
门外的小姑娘阿悦小声提醒她。
桑邈匆匆挽了个简单发髻,系好腰带过去开门。
桑邈打开门冲阿悦笑了笑:“阿悦,怎么了?”
阿悦是十年前拜入玄阳阁的弟子,偶然也会去流云殿帮忙照顾纪闻尘,但是打桑邈被纪闻尘掳上玄阳阁之后,阿悦就被拨到桑邈身边。
阿悦名义上是照顾桑邈,实际上却是监视桑邈,防止她逃跑。
今早阿悦得知桑邈昨夜就逃了,几乎是吓了个魂飞魄散。
阿悦在纪闻尘身边也待了快八年,这八年纪闻尘从没有主动吩咐她做些什么,如今头一回安排她做事,且还是看管一个医修这样简单的事还能叫她搞砸了。
可知她早上有多慌,唯恐仙尊为这事狠狠罚她。
好在仙尊只是训斥了她几句,却没有真的罚她,不过仙尊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已经够让她难受了。
方才在流云殿她可是在仙尊强大的威压之下站了足一个时辰,此刻她内息早已经乱了,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阿悦低着头:“没什么,我看姑娘进去了这么久也没出来,我担心姑娘。”
桑邈打量了阿悦一眼,阿悦脸色隐隐发白,双手微微握拳,似乎是在极力忍耐什么,再看她眼底发红,呼吸不稳,显然是内息乱了。
“放心,我没事儿。倒是你,我看你内息似乎乱了?”
不必问她也知道阿悦的内息是因何而乱。
阿悦有些惊讶:“姑娘看得出来?”
桑邈笑,她牵起阿悦的手,摸了摸她的心脉:“还好,只是内息乱了些。”
说话间,阿悦感觉到体内被注入一股温暖轻灵,迅速抚平她体内持续乱窜的灵力,让她浑身一轻。
阿悦惊叹:“桑邈姑娘你好厉害啊。”
不愧是医圣南烛先生的唯一传人。
桑邈放下她的手,笑容灿烂:“你还是叫我邈邈吧,桑邈姑娘听着太生分了。”
阿悦忽然红了脸:“好,邈邈。”
桑邈生得可真好看啊。
一袭藕粉衫裙衬得她肤若凝脂,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像春花一样娇俏可人。
视线偏转,桑邈注意到她院子前那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上一群人拿着道幡和桌椅热热闹闹地去了道场。
桑邈好奇问了阿悦一句:“阿悦,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阿悦回头往那条去往道场的必经之路扫了一眼:“哦,过几日就是玄阳阁十年一度的招生日,若生长老让大家抓紧准备起来。”
“招生?”
“是啊。”阿悦伸出两根食指相交冲桑邈比了个“十”,她勾了勾嘴角,“玄阳阁每十年会从九州四国各大正道门派招揽英才。”
桑邈有些不理解:“只从各大门派招揽吗?那非门派中人是不是就不能报名了?”
阿悦点头:“是这样。当初千山仙人创办玄阳阁……”
桑邈蹙眉,千山仙人?
是哪位?
阿悦看出桑邈的疑惑,于是细心解释:“千山仙人是仙尊和若生长老的师父,也是创办玄阳阁的修士。当初仙人创立玄阳阁的时候,玄阳阁一穷二白。那时候阁中统共只有百余人,素落仙山也不像现在这么繁荣,足有一百零八峰,当初的素落仙山只有一个关山峰。”
阿悦顿了顿,继续说:“后来四国混战,各国门派争斗不休,以致九州异象频出,若非千山仙人力挽狂澜,如今的九州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
桑邈若有所思,看来这位千山仙人是位九州大能。
阿悦:“从那之后玄阳阁在九州名声大噪,九州有志之士皆想拜入玄阳阁,可玄阳阁地方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每十年会从四国各大门派中挑选人才。”
桑邈颔首:“也就是从人才中挑选精锐力量?”
阿悦想了一会儿:“也可以这么说。”
来玄阳阁之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到了玄阳阁之后她才发现玄阳阁此举既是为了挑选精锐,更是为了节省时间。
玄阳阁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弟子从头教起。
同样的教习方式,底子不同的弟子会得到截然相反的效果。
对于那些已经在门派中小有所成的弟子而言,来玄阳阁一年修为便能大有长进,可对于那些什么都不会的新人而言,他们需要花上五年时间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所以玄阳阁从来不收门派以外的弟子。
太浪费时间。
桑邈问她:“那位千山仙人现在还在仙山吗?”
虽然她来仙山的日子不算长,可她来了这几日似乎从未见过这位千山仙人。
阿悦有点晃神,她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人没听说过千山仙人的大名,可仔细一想,桑邈自小长在五峰山,过的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没听说过千山仙人也算正常。
阿悦:“千山仙人已经仙逝了。”
桑邈稍怔,原来如此。
***
流云殿。
纪闻尘的目光追着那抹轻纱般跳脱的藕粉颜色没入人潮如织的道场。
桑邈所言,不知有几分可信。
昨夜他本在殿中休息,没成想桑邈却带来一壶酒和两盏酒杯说是要和他喝一杯。他原不想理,可她自斟自饮渐渐就醉了,自怜自艾地说了一大箩筐话。
“你说我在这儿孤苦无依,连个喝酒的人都找不到,多可怜啊?”
“你放了我吧,你不想我救救盛昊,我不救就是了。”
“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得罪你了?”
“陪我喝一杯吧,一个人喝酒真的很无趣。”
“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呢?算了算了,我也习惯了。我呢,从小就没人陪我,有时我想说话我就会找山里的小花小草,还有飞禽走兽说说话。”
“和它们聊天也挺有趣的,它们只会听我说,不会插话。”
“可它们至少也会坐我边上吃东西啊。”
“纪闻尘,陪我和一杯吧。”
“你都不觉得我可怜吗?好好一个自由自在的医修莫名其妙被你抓到这儿来。”
她可真是又啰嗦又黏人。
纪闻尘不胜其烦,没好气地反问她:“是不是我不喝,你不走?”
桑邈想了想,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又摇头,她把酒盏递给他:“你喝。”
“好,我喝。”
他只陪她喝了一杯,可那一杯酒却让随之而来的一切失控,脱离他的掌控。
纪闻尘醒来的那一瞬间,昨夜种种犹如汹涌潮水灌进他脑海。
那些破碎的记忆,凌乱的床褥,还有他身上暧昧可疑的红痕无一不在提醒他昨夜那一场荒唐时空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一切。
再看他身边空落落的位置。
那个始作俑者竟然逃了!
她在做了那些事之后竟然背着他逃了!
他匆匆收拾了自己,丢出追踪灵箭一路寻着桑邈的足迹飞旋而出。
他找到人时,她一身粗布旧衣,小脸被风雪冻得飞红。
她可真狼狈。
桑邈一口咬定昨夜的魅丹非她所为,可事实如何,他不得而知。
且不论昨夜她喂他喝下混了魅丹的那杯酒一事是不是她所为,便是她身上的寒渊晶石也处处透着诡异。
寒渊晶石非桑邈原生之物,她若要将晶石纳入体内,不可能不知道寒渊晶石是什么,何况寒渊晶石认主也不可能是静悄悄的。
若他记的没错,寒渊晶石认主那一刻,受主体内必然会产生相应的反应。
桑邈不可能不知道。
她到底是有意和他装傻还是另有隐情?
桑邈此人,身上迷雾重重。
他一时半会儿也辨认不出何为真,何为假。
彼时修竹进入流云殿:“仙尊,雨烟姑娘今夜就能到仙山。”
纪闻尘颔首,他忽然想起之前修竹提过他的修炼似乎已经进入瓶颈,他抬起手掌心对着修竹的眉心:“我看看你修炼得如何。”
闻言,修竹闭上眼睛。
一道蓝色灵光如暖流一般走遍修竹的四肢百骸,探查他经脉情况。
纪闻尘收回手,灵光随之散开:“灵脉紧绷,你近日都修炼到几时歇?”
灵脉好比筋腱,过度使用又或者用力过度都会有所损伤,反而影响修炼进度,所以宗门中人都会有所警惕。
而修竹现下灵脉紧绷,显然是他急于突破定元二境,修炼过度才导致灵脉缺少灵力滋养,失去弹性。
修竹低着头:“子时。”
纪闻尘淡声提醒:“修炼亦有度。”
修竹:“弟子明白。”
“去吧。”
修竹离开后,流云殿又一次陷入死寂。
昨夜他和桑邈饮下的酒水是修竹所准备,假设魅丹当真不是桑邈下的,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修竹,可方才他借着给修竹探查灵脉时也搜索了他昨夜的记忆,却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发现任何异常。
莫不是桑邈撒谎?
目光又一次追着那抹轻盈藕粉长裙而去落在道场之上。
缥缈仙山月升日落,晚霞扫过素落仙山的每一座山峰。
霞光染红道场的一草一木,一连场上那些稀疏忙碌的人影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苍茫红霞。
桑邈虽然已经来素落仙山好几日,可过去那几天她几乎没怎么出过她的院子,这素落仙山她也只看了个大概而已。
阿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桑邈也没说什么,有阿悦在身边,她若是看见稀奇的东西还能问上一两句。
玄阳阁的人都在讨论几日后招生的事。
“诶,你说今年咱们这儿还会不会出一对肖宜和孟向朗?”
“哪有那么容易?人是货真价实的金童玉女,势均力敌,你以为是那么容易凑出来的?”
“倒也是。”
“话说回来,他们俩离开玄阳阁也快半年了吧?不知这次招生他们能不能赶的回来。”
“你还操心他们呢?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灵力测验能不能过吧,等今年招生尘埃落定,紧接着就是咱们这些人的灵力测验了。”
桑邈瞥了二人一眼,那两人都盯着桑邈愣了好一会儿。
仙女一样的小姑娘就站在他们眼前,这一日再多的劳累似乎都因为她不经意的一瞥而散了个精光。
桑邈莞尔,算是和他们打招呼。
桑邈绕开他们悄悄问阿悦:“孟向朗和肖宜是怎么回事?”
阿悦也低声回她:“孟向朗和肖宜都是若生长老的弟子,每年灵测都能拿第一,而且吧……他们是玄阳阁公认的一对。”
桑邈漫不经心:“哦。”
他俩的事,她好像有点印象。
不过现在他俩的事一点也不重要。
桑邈又问她:“对了,之前你说只有四国正牌宗门弟子才能报名,那像我这样的散修呢?能报名吗?”
“这……邈邈你也想入玄阳阁?”
“我只是突然想到九州四国应该也有不少没有拜入宗门的能人异士,玄阳阁若是错失那样的人才岂不可惜?”
“玄阳阁在挑选弟子这件事上说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
桑邈回身看她一眼:“此话怎讲?”
阿悦想了想答她:“就像邈邈你说的,九州之内无门无派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若是这样的人真心想拜入玄阳阁,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桑邈彻底被阿悦勾起她的好奇心:“什么办法?”
“无象峰上有一个妖鬼冢,那是千山仙人留下来的阵法,专用来拣选这些无门无派却身怀异能的奇人。我们玄阳阁有一位长老便是从妖鬼冢闯出来,一路过关斩将成了玄阳阁长老。”
“妖鬼冢?”
“恩,对。妖鬼冢是千山仙人在百年前设下的阵法,沿用至今。”
桑邈思索片刻,既然是千山仙人设下的阵法,想必不会简单:“这百年来通过妖鬼冢的人有几个?”
她甚至不敢问有没有十几个。
阿悦伸出一根食指:“一个。”
桑邈惊诧到哑口无言:“……”
阿悦又点了点头,无声告诉她,她没听错。
桑邈惊讶:“就一个?那个长老?”
“对。”
听阿悦这么说,桑邈又有点好奇那位长老是什么来历:“那位长老是何方神圣?”
百来年就他一个能闯出妖鬼冢,活该他当长老。
“邈邈你可曾听说过炎火琼光?”
桑邈摇头,书里有这个东西?
先是纪闻尘问她可曾听说过寒渊晶石,再是阿悦问她可曾听说过炎火琼光。
她是不是看了本假书啊?
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阿悦耐心和她解释:“其实炎火琼光我所知亦不多,只是听说炎火琼光是诸神时期杀遍九州的一大必杀技,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销声匿迹了。虽然九州之内也有不少人遍寻大陆想要找回炎火琼光,可千百年来始终无果,直到百年前良冶长老靠炎火琼光杀出妖鬼冢,炎火才重新问世。”
“这么听下来,炎火琼光很厉害?”
阿悦也不确定:“应该吧?”
“良冶长老不是玄阳阁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玄阳阁之外的人没见炎火琼光还有道理可言,阿悦一个玄阳阁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还不知道,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怎么着,阿悦也该见过猪跑才是。
“良冶长老这人吧……有些古怪,他进入玄阳阁之后也是潜心修炼,甚少交友,后来他坐上长老之位,更是深居寡出,我们这一辈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用炎火琼光,而且他从来不收徒弟。”
桑邈皱了皱眉。
不收徒吃白饭?
这样也能当长老?
你们玄阳阁选长老的标准是不是太粗糙了些?
阿悦回过神意识到话题渐渐被扯远了,她有意无意提了一句:“不过呢,如果是医修,哪怕闯过妖鬼冢进了玄阳阁,也只能继续在医道上走下去。”
尤其是像桑邈这样纯粹的医修。
玄阳阁不可能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从头培养一个人的修为。
桑邈听见了,但她没放在心上。
桑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道场护栏边上,从护栏这儿往下看就能看见山脚下热热闹闹的市井。
具有烟火气的市井人家。
原本她早该结束她的戏份,过着像那些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若是按照她的计划,此时此刻她应该在周游四国的路上,开开心心地写着她的游记。
桑邈一回头,晚风卷起她的长发飘向阿悦,清香阵阵。
阿悦有片刻的失神。
桑邈冲她眨了眨眼:“阿悦,到饭点了吧?”
阿悦愣了愣,后知后觉地说:“恩,对。你饿了是吧?我带你去吃饭。”
桑邈伸了伸懒腰,跟上阿悦。
先吃饱才有力气跑路。
几百米开外,流云殿内那双清冷眼眸始终不曾错过桑邈的一举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九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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