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哈喽！朋友们！”胡阳拎着两大袋烧烤踏进周斯庭的别墅门，看到周斯庭在就乐颠颠地将袋子递过去：“周哥你起了？正好，来点烧烤，我刚烤好的还热着。”
周斯庭视线从温梨果冻般的唇瓣上挪开，顺手从胡阳的袋子里抽了一串，咬走顶端的羊肉，平静道：“咸了。”
“咸了吗？”胡阳也吃了一串，没觉得，于是他跑到温梨面前推销道：“梨妹尝尝？不是我吹，我的手艺那可是全城一绝，吃过的都夸我是烧烤小王子，就周哥讲究。”
“她不能吃。”周斯庭漫不经心地开口提醒：“辣的。”
心脏因为周斯庭这漫不经心的提醒而快速怦怦跳动，温梨下意识垂眸掩饰喜悦。
鲜肉用孜然等香料烤过滋滋的动物油香萦绕在鼻尖，温梨有些心动，她对胡阳说了谢谢，抬脸看向周斯庭，无端有几分征求他同意的意思：“很香，我想尝一口。”
周斯庭被她这样看着，几秒后，喉咙了含混出轻轻的“嗯”。
温梨弯眼笑起来，她迟疑着从里面挑了根看起来没那么多辣椒末的羊肉串，小口咬进嘴里。辛辣在舌尖炸开，味蕾受到的刺激瞬间反馈到眼眶，生理泪水盈出，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将落未落。
配上嫩嘟嘟的唇妆，简直是仙女落泪。
周斯庭将看呆的胡阳拉开，从桌上捞了一个青梨和一个水蜜桃。目光在温梨脸上很短暂地凝视了片刻，将水蜜桃递到温梨面前，有些无奈地说：“解解辣。”
温梨咬住下唇，葱白似的手指指向周斯庭手里的青梨，可怜巴巴地小声说：“我要那个。”
桃子没有梨子好解辣。
周斯庭手掌一收，将青梨包在掌心，轻挑起眉哼笑一声：“我的。”
说完，他将梨揣兜里，心情颇好地转身走了。
温梨：“……”
原来周斯庭幼稚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张扬肆意的笑，还有点可爱的少年气。
“羊肉串的香气！是不是胡杨树来了？”林静儿从卫生间出来，就撅着鼻子小跑过来，在烧烤铁盘上拿了两根大快朵颐，“胡杨树你手艺越来越好了啊，以后该不会继承你爸的烧烤店吧！”
温梨咬着她另外拿的青梨，歪头笑着听他们聊天。林静儿倾身过来，跟她说胡阳家的烧烤店位置。
那家店温梨听过，是在闹市区很热门的烧烤店，经常上同城美食榜单。
“那不会。”胡阳吃得面红耳赤，他笃定地摇头，随后挺起胸膛重锤两下：“我是立志要做游戏开发的，跟周哥一样，年少立志，一往无前。”
听到周斯庭的名字，温梨装作无意问：“周斯庭也想做游戏吗？”
“不是，他走人工智能方向吧。”胡阳嗦完一大把串，辣味后知后觉地蹿出来，他连忙拿了个水蜜桃咬起来。
林静儿小声跟温梨解释：“我偷偷跟你说，梨梨你不要外传哈。”
温梨严肃点头，侧耳倾听。
“我哥他妈妈是T大物理系的教授，牵头做国家实验室项目的，前两年生了大病去世了，我听说可能落下了点遗憾，所以我哥他想子承母业。”
温梨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子承母业，那周斯庭他以后会去T大读大学吧。也是，T大作为全国高等学府，全国的尖子生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去，周斯庭的志愿是T大也是正常。
只是T大，对于温梨来说好遥远，它的高考分数线是众所周知的高。或许高中毕业后，她和周斯庭又会隔着山海的距离。
这一次，她还有没有勇气跨越呢？
——
这日下午，两点钟周斯庭和胡阳前去学校上学科竞赛培训班，温梨听说他们下午学数学，晚上搞化学和物理。
温梨只有一项征文大赛需要准备，她下午三点钟也出发前往学校，留下林静儿独守空房。
周日校园很空旷安静，校园正门的保安端着保温杯乐呵呵地给温梨开门，“来上竞赛辅导啊？”
温梨笑着点点头。
“那加油啊，你们尖子生竞赛考好了名校大门就向你们敞开一半了！你看，那些学生多争气啊，都被录取上了，高考都不用考了！”保安大爷头看向正门上刚换上去的红色横幅，羡慕地无以复加：“我孙子要是也能……”
温梨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横幅的方向。两位工人在那边固定两端，最前面红色横幅中间赫然写着一行大字：热列庆祝我校高三学生邹商唐保送T大！
后面还有五六条横幅，都是附中高三学子通过各种竞赛获奖成绩进国家集训队并保送名校的内容。
这届高三学生有两个保送T大，三个保送本省top985的A大，还有一个保送隔壁省的Z大。
无论哪个结果，温梨都很艳羡。
尽自己所能，再顺其自然，她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奋斗，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想到达的目的地是哪里。
温梨微微翘唇，即将前往培训教室时，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她猛地抬头看向第一个横幅上面的高三学长的名字。
邹商唐。
温梨在脑海里将横幅上的学霸和印象里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桃花眼学长对上了脸。
她在心里对邹商唐道了声恭喜。
“前两天发给大家的上届获奖作品集大家回去都看了吗？我就默认你们都看了哈，今天我们第一节课讲比较容易出彩的题材，第二节课给你们时间训练写作……”语文组老师播放着PPT进行授课。
温梨从书包里拿出征文比赛专用笔记本，却无意将书包最里面的日记本也带了出来。书啪嗒掉在了同桌那边的地上，温梨弯腰，临时同桌张远杰先她一步将本子捡起来。
记录了少女心事的书页散开翻飞，张远杰捡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往写了文字的地方瞄了过去。
温梨心猛地揪住，她眼疾手快地将日记本盖上，从张远杰手上拿回来，脸色稍微苍白地对他道：“谢谢。”
“是你的文章灵感本吗？”张远杰倾向她，轻声问。
温梨不想透露任何，她含糊地“嗯”了一声，便将日记本放进书包，拉上拉链。
在语文组组长紧凑的讲授中，第一堂干货课很快到了尾声，接下来便是趁热打铁，让这些参赛学生们模拟训练。
“练习课有专门的学长来看管你们哈，他去年也参加了征文大赛，拿了奖的，你们课下有问题可以问他。”老师说完，便朝门边招了招手，一个很高很白的男生走了进来，“这儿拜托小唐了哈，我就在办公室，有事找我。”
温梨抬眸，对上了邹商唐含笑的桃花眼。她怔愣了一下，邹商唐对她轻点头，笑容如春日微风般和煦舒服。
“你认识他？”张远杰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交流，多看了温梨一眼，趴在桌子上问她，“你怎么认识他的？”
邹商唐在台上传授参赛经验，温梨在便条纸上简单写了回复给张远杰：买书认识的。
再多，温梨就不想说了。
张远杰还想再问什么，但看到温梨已经收掉了便条纸，便没有再说。
温梨从前桌那里接了大赛模拟专用稿纸，按照上节课老师提点到的知识提笔撰写起了文章。
时间就在众人的笔尖下流逝，发出“沙沙”的轻响。
时间到，温梨合上笔，站起来将她这一排的作文纸收起，放到讲台上。
邹商唐双手从她手上接过来，认真看向她，轻声说：“谢谢你啊，温梨。”
“不用谢。”温梨想到了校门口新挂上的横幅，脚步停顿了一下，也笑着轻声说：“恭喜学长保送去T大。”
邹商唐桃花眼弯了弯，作为回应。
邹商唐看了眼时间，对台下学生说：“作文都收齐了，那就下课吧，回去的路上大家注意安全。”
已是傍晚时分，大家都归家心切。温梨不急不缓地收拾好桌面，背上书包离开教室。
路过高二教学楼一楼的布告栏，几名老师刚贴好荣誉榜单和一大面空白的志愿墙。志愿墙是附中传统，不强制，但有梦想和追求的学生都会忍不住在这里默默贴上自己的志愿宣誓。
温梨驻留在荣誉榜单面前，这里记录了过往三届被名校录取的优秀学生。温梨目光流转在最上面的T大，仔细记下那些学霸们的高考分数，默默计算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学校又搞这套，”张远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温梨旁边，“想拿别人的荣誉刺激我们。T大B大给我们看有什么用，我们又考不上，是不是温梨？”
看温梨在盯着最上面的T大发呆，张远杰无声地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想去T大吧？T大分数线那么高，A班前十名才有机会考上，我们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要不你考虑考虑Z大师范吧？Z大师范在省内很不错的，Z大师范也很适合你。”
温梨转头，安静地看着他。她想问他才认识自己多久，怎么知道Z大师范适合自己的？但是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尖锐，温梨向来习惯避开冲突，也就没有说出口。
适不适合，只有自己知道。
“适不适合只有她知道。”一道熟悉的男声在温梨身后响起。
温梨转身，橙色夕阳映红半边天，云朵在静悄悄地舒卷，一阵晚风吹过便散开在周斯庭身后，无数金色光芒乍泄，给周斯庭周身描摹出好看的金边。
周斯庭走到温梨身边，微微低头看进温梨眼里，语气轻柔：“去T大不是痴心妄想。”
随后他偏头，冷淡的黑眸半垂，直视向张远杰，平直的眼褶自带压迫感：“要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去T大才是痴心妄想。”
张远杰脸色转换了两下，然后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周哥说的是，梦想是要有信念感的。那我先回去了，拜拜周哥，拜拜温梨。”
周斯庭眉头微皱，直到张远杰滚出他的视线。
温梨偷偷瞧着他的表情，感觉他很不高兴。联想到刚才张远杰那番话，温梨忍不住往周斯庭是在因为自己置气的方向想。不过下一秒她就在脑海里否定了这个猜测。
醒醒啊温梨，不要自作多情！
她脸颊烧红，抬头小声问周斯庭：“你怎么过来了？”
他晚上不是还有培训课要上的吗，这个时候本来应该都在食堂吃晚饭了吧。
“送去你车站。”周斯庭下巴微抬，指向校门的方向：“静儿说周日校门口闲人多，不安全。”
“……哦。”温梨挪动脚步，慢吞吞地走，低声嘀咕后仰头看向身后也慢悠悠走路的少年：“我又不是小孩，很安全的。这个事你敷衍一下就行，去吃晚饭吧。”
少女毛茸茸的脑袋在眼前晃来晃去，周斯庭盯着她柔软的发顶，手心微痒。
在温梨仰头喊他去吃饭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按住。
温梨身体陡然一僵，缓缓偏头看他。
下一秒，周斯庭轻拍一下放开手，恣意的笑容比赤橙霞光更加惊心动魄，少年气扑面而来。
他漫不经心道：“不想敷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存稿应该是大年初一放出来嘿嘿
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