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竹川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人，“居然就真的这么投降了，还能这么坦然地蹭饭。”
“没办法啊，”松见说道，“你和我有差不多的能力，我可没把握能一下子杀了你，但那个家伙绝对能趁我们两个交手的时候杀了我。更别说林子里还躲着好多个人了。”
几个小时前，松见原地投降，并且同意回答竹川的问题，但有个前提：让他先吃饭。
五条悟回本家的时候再次引起了一阵兵荒马乱。
会议室里大长老一巴掌拍在古董木桌上，差点把桌子拍散：“这次居然带了个诅咒师回家?！”
随后背着双手在会议室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下面有人问要不要去请小少爷来一趟。大长老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会来?来了就会乖乖听话?”
不会乖乖听长辈话的小孩子坐在竹川身边，盯着松见看了很久，看得对方吃饭都要不利索了。
“还是边吃边问吧，”竹川瞥了一眼松见吃空的五个碗，觉得他应该是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了，“你对那只眼睛，有多少了解。”
松见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竹川的左眼，神秘地笑了一下：“你确定要在这种隔墙有耳的地方问这种事情?”
话音刚落，一道加了密令的「帐」就落下了，竹川皱眉捏决：“现在可以说了吗?”
男人搁下筷子，指着自己的左眼：“如你所见，里面住着「死神」。当眼睛里面那个家伙出现的时候，我们这样的傀儡就会为他所用。”
“唉，拜他所赐，我失控再清醒以后，就被咒术师协会列为诅咒师了。”松见重新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但是你刚刚确实是打算对这个小孩子动手吧?”
“……你知道你嘴里的小孩子能一巴掌拍死一只一级咒灵吗?而且，我总要吃饭的吧，都被当做诅咒师追杀了，不做点诅咒师做的事情，对得起那群人对我喊打喊杀的吗?结果第一单就碰上你们两个了，运气真差。”
“你这人还真是随心所欲到一种地步了。”竹川叹了口气，问他，“就没有能控制力量的办法吗?”
“呵，当然有啊。目前我知道的，控制力量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眼睛挖出来，你干不干?”松见总算吃饱了，把碗往前面一推，“挖出来了也还是有一群疯子追着你，天天想抢你的眼珠子。”
竹川没说话，结界内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松见转头看着窗外头的凤凰木，轻声说：“我还没有大方到为一群素未谋面的人生生挖出我的眼珠。”
外头的风有些大，裹挟着冰凉凉的雨丝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半晌，五条悟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把她弄回去。”
“哈?”松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竹川，“五条家的，你搞清楚点，我和她谁厉害还不一定呢。”
竹川：“我是医生，没有杀招的哦。”
“没有杀招，但是构建出了平行世界?”松见用食指点了点桌子，“所以呢，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你在套我的话?”
“不不不，我这叫统一阵营。”松见往后一躺，一副是生是死都无所谓的模样，“反正我现在吃饱了，死也不是饿死鬼了。”
五条悟看着竹川：“没事，你说吧。他跑不出五条家。”
“啧啧啧，这么小就学会在女孩子面前用家庭背景讨人欢心了，长大还得了?”松见单手撑着下巴，语气轻佻。
“你能好好说话吗?”
松见回了竹川一个很欠揍的笑容。
“为了……活下去。”竹川挑了个最让人信服的理由，“因为有人要来挖我的眼睛。”
对面散发的男人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撩起额发，完整地露出了那只血红的左眼。
“有个传说，只要拥有这样的眼睛，就能够成为凌驾在所有世界之上唯一的王。”松见朝五条悟努了一下嘴，“和那小子一样，我们的术式发动依靠眼睛，所以挖出作为术式核心的左眼做成咒具，可不就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世界了嘛。”
竹川拧眉：“你好像很清楚这些事情。”
“因为也差点被挖掉了眼珠子啊。嘿，五条家的小子，有没有人来挖过你的眼睛?”
回答他的是小五条异常暴躁的咒力压制。
“哎哎哎，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好说话就行，动什么手啊！”
在竹川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人就打起来了。不过是五条悟出手，松见一个劲儿地跑。
由于「量子置换」的特殊性，五条悟的攻击基本上落了空，但由于他对松见咒力量的压制，对方似乎也没办法伤到他。
但竹川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这大概是五条悟第一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攻击不到对方，小孩子两边的嘴角微微下拉，看起来有些不服气，但是眼神却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两个人打了十分钟后，竹川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松见发动术式，直接让他在原地罚站了两秒。
两秒足够五条悟打他一个轮回了，但很显然五条没有起杀心。松见揉着被打得生疼的脸：“你们姐弟俩欺负人是吧?”
“错了，”竹川伸出手指摇了摇，“是小少爷和他的侍女。”
“我可没在你身上看出一点侍女该有的样子。”
“可我穿的是侍女服欸。”
五条悟捏了下掌心，觉得有些心烦。竹川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越来越暴躁的咒力想不注意到都难吧。
“估计是我们俩吵得人家小孩子脑袋疼了。”松见没好气地说，“有双了不起的眼睛，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就和我们使用术式有可能会被「死神」操控是一样的。”
小五条已经转身离开了他们，竹川拉着松见就追了上去。白发的小孩子穿着精致的衣服，站在凤凰木下，他仰起头来，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个……”竹川尴尬地抓了一下脸，“你还好吗?”
小五条没有吭声，边上的松见冷嘲热讽：“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这家伙不会领你……情的……”
松见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五条家的小少爷会表现得这么乖巧。
竹川构建了减轻疼痛的可能，她小心翼翼地碰到小五条的手，希望对方不要用咒力抵抗这样的可能。
小孩子先是抿唇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头，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很久，像是在确定什么，然后才慢慢把手放进了对方的手心。
可能是真的好受了很多，他无意识地朝竹川走进了一步。松见看着竹川蹲下，微笑着捏着对方的手，目光落在五条悟的脸上一动不动，不由得在心底吐槽。
这孩子长大了估计是个惯会拿脸讨小姑娘喜欢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