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才能让柳依姐姐看清贺州的真面目呢?
这事难办的很,只说通了柳依姐姐也没甚用处,最后那关还把在老夫人那儿。贺家也是世袭的伯爵之家,贺家老太太与岑家老夫人有着闺中的交情。
自古男高娶,女低嫁。老夫人选中贺家也是经过多番考虑,若没有实质性的品行问题,怕是很难让她改变主意。
左思右想之下,唯一有点希望的切入点就是那个外室了,只是……
“小姐?要不咱不抄这经书了吧。”
雪青看着桌边一脸为难的人,实在忍不住说道。
一旁瞧了许久的雨兰也放下手中的花捂嘴偷笑,两人默契的很。憋不住的嬉笑声,慕烟不解,待抬起头,看清两人的表情,再瞧瞧自己的桌上,便也醒觉了。
近几日总是睡不好,迷迷糊糊的。
今晨看见桌上的普门品心经,想着练会字,修修身养养性,或许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夜里也好睡些。
只是……写着写着有点走神了。
纸上龙飞凤舞的字,好啊,这两个小丫头也开始打趣起她的字来了。
不服气的皱了皱细长的眉毛,依旧倔强的努努嘴,“嗯……是字帖不好。”
“笔也有些不太好用……”
她说的是实话,往日里的毛笔尖锐弹圆,都是宣城一等一的文墨师傅制作。尤其那笔杆敲击桌面的声音都是清脆爽滑!
嗯……
虽然效用也不大就是了……
雪青雨兰相视一笑:“是是是。绝不会是小姐的问题。”
房里几人嬉戏打闹,殊不知一双乌色云靴踏入院中。
不大的院子,老桂树倚在墙边,岑逸瞧着满地万千的落花无人收拾,自然不凌乱,颇有些意境。
与以往不一样,院子出奇的安静。
自己一地的花不捡,薅他的倒是勤快,沉思片刻,踏花而行。
书房门框大开,女子半趴在偌大的台桌上,面无粉黛,灰绿的烟衫垂下,洒落桌面。手中的羊毫笔抵在唇边。
嘴里还呢喃着……不好用。
垂眸,嘴角上扬,“表妹可好些了?”
突然的温雅嗓音吓得慕烟一震,愣了会忙从桌上起来,端正身子行礼。
距上一次见面已经许久了,不知是佛经的效用还是什么其他的,这一次没有再那么窘迫。
“岑表哥。”,视线始终斜向下。
声音软软糯糯的,与昨夜里差不离,却好像少了些什么。
“你身子才好,不必多礼。”,岑逸虚抬手臂,瞥向一旁的小厮。
砚苏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手中各式盒子一一放下,后退居一旁道:“这是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拜托公子采买的一些补品,给您补补身子的。”
慕烟看着这大包小包的补品,心下打鼓。
堂堂镇国公府要什么补品没有,姑母偏偏让表哥去买来送给她,怕还是以为她这病与表哥有关。
砚苏这段话的意思也格外耐人寻味。拜托二字用的格外恰当。表面上像是关心,深究起来却是在撇清关系。
暗暗摇头,若不是经历了上一世,只怕自己此时还欢喜的很呢。
“有劳表哥了,”,她还是恭敬回礼。
气氛凝滞,些许尴尬,慕烟不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话,只盼着人快些离开。
“这是在写什么?”
岑逸却毫无察觉,也不知何时竟绕至书台,细细打量着。待看清桌上,原本好看平整的眉心皱起。
这字……和笔的关系应当不大。
“回世子,是普门品心经,小姐特意为世子祈福所抄写的。”,屋里雨兰抢前答道。
平日里小姐可是最讨厌练字的,如今日日早起抄写佛经。为了什么,别人不知,她做丫鬟的自然了解,也要机警些,让世子知晓,否则她家小姐岂不是白做了。
!
岑逸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很快便反应过来,嘴唇微微蠕动,“祈福?”
呵!若是有用,那些年年落榜的学子还用得着日夜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吗?都去寺庙烧香拜佛好了。
慕烟想解释的话语停住,嘴巴微张,“不是”二字还未脱口。只一瞬,那人皱起的眉心……心中一紧险些呼吸不上来,让她以为岑逸也重生了。
“回头让砚苏送些字帖过来,表妹好生休养着,这等祈福之事还是交给下人做吧。”
岑逸恢复表情,语气温和有礼,似是真的担心她这个表妹,不忍得她操劳。
慕烟半天回过神,压下心中不适,厌厌道:“岑表哥说的是。”
垂下眼帘也懒得再做解释,越解释越乱。总归时间久了,自己以后嫁了人,自然都不攻而破了。
无心再应对他,打着哈哈,“雨兰,送送表哥。”
“是。”
院里本就人少,马上又是午膳时间,丫鬟仆人们都在小厨房忙活着,此时人一走,嬉笑声也不在,对比起来格外的冷清。
慕烟望着那一坨补品出神。
“哼,病都好全了,才假巴巴的送补品过来。”,待人没影了,一旁的雪青走到书桌前碎碎念。
有条有紊的收拾经书笔墨,只是动静极大,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说的情深意切的样子,哪有人看病连茶都不喝一杯就走的?咱这又不是豺狼虎窝,生怕我们吃了他,tui~伪君子!”
她也不是个笨的,许是一开始就对岑世子有着极大偏见,反而歪打正着识得这人的真面目。可惜,她家小姐是个痴的,偏偏就觉得岑世子哪里都好,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越说越激动,圆溜溜的小脸蛋气的通红。
哼哧哼哧的。
慕烟瞧着可爱极了,刚刚的不适也冲散了许多。起了逗弄的心思,从椅上坐起,纤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嗯~”,带着尾音,“没错。”
“小姐,你就别替那人……”
“嗯?”,雪青拿起笔墨的手顿住。
双眼放空愣愣看向她,揉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手上的墨汁划到脸上也不自知。
“小姐,我没听错吧?平时我一说岑世子,你都是反驳我的。”
想起刚刚那人的样子,心中寒意更甚,当初真是瞎了眼竟觉得他心里是有她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啊!”
雪青惊讶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还管什么收拾经书,几步走过来,手背摸上她的额头。
莫不是病还没好?
“怎样?”,主动将额头凑上去,满是笑意的眸子盯着傻乎乎的人儿。
自然的抬起两只手,捏住,将她脸上的墨汁散开,画出几根胡须来。
再点个圆鼻头……
“小姐!你真的想通啦!”
“早就想通了,快合上你的下巴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雪青慌忙摸了摸下巴,什么也没有,跺跺脚,“小姐!”
慕烟扑哧一笑,满意极了,往身后藏了藏染黑的手。
转眼瞧见桌上的补品。
心下叹息,姑母那……看来,还是要去说说清楚的。
“小姐!我的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