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就是平安夜。
每个商场都长着塑料的大圣诞树,上面挂满五颜六色的彩灯,连学校也逐渐有过节的气氛。
余清音每次出门都能看见,虽然没忘记今夕是何年,但舍友们好像怕她忽略,这天早上特意提醒:“清音,我们晚上要干嘛你还记得吗?”
已经背上包要出门的余清音回过头:“吃饭唱歌,我记得。下午我再回来换衣服。”
柳若馨从床上探出头:“中午你不回来吗?”
那她的午饭没指望了。
余清音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摆摆手去食堂吃早饭。
她点完餐找个位置才坐下,面前就多出俩人。
徐凯岩和许致远齐齐打招呼:“早上好。”
怎么感觉跟双胞胎似的,余清音愣愣地望向他们:“早,上好?”
又喝一口豆浆:“怎么感觉你们找我有事?”
本来是没有的,但看到她的时候就有了。
徐凯岩问:“你去过潘家园吗?”
真看不出来,他们还有古玩的爱好。
余清音茫然地啊一声:“这回要买什么?”
徐凯岩解释:“不是买东西,我们要去吃烤全羊。”
两个人吃不了。
哦,找饭搭子啊。
余清音恍然道:“哪天?”
徐凯岩:“随便都行。”
他说着话,也没耽误吃早饭,吃完跟许致远联袂而走。
余清音越看他们的背影越相像,收回目光继续细嚼慢咽,一边回忆着和许致远有关的事情。
但她所知其实不多,毕竟只是偶然在网上刷到过他参加一档智力比赛的视频,内容她却记得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她智力不够吧,余清音反正认清自己的普通。
她仅有的那点天赋需要很多的勤奋来加持,在图书馆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到下午四点,她才依依不舍回宿舍。
柳若馨还在床上,看到她说:“颖华去找老师了,可能要等一会。”
余清音把东西放下:“那我化个妆。”
她打开台灯,把所有的工具都摆出来,搓着手准备大干一场。
可惜还没到粉底这步,张颖华就推门进来:“可以走啦。”
余清音刚想说给自己五分钟,才掀开被子的柳若馨已经率先道:“我还没刷牙洗脸。”
张颖华记得自己出门之前她就一直说要起了,看她下床的猴急样:“你慢着点。”
话音刚落,柳若馨脚下一滑,还一边说:“我很快的。”
她所需的时间,恰好够余清音武装到假睫毛。
刚摆脱素面朝天的张颖华在旁边观摩着:“我什么时候能画得这么自然。“
她现在的眉毛比蜡笔小新还夸张。
余清音的水平其实很一般,只是她上辈子就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妆容:“我一开始也是乱七八糟的。”
现在恰好是“乱七八糟”范畴的张颖华心口中一箭,不安地摸着自己的脸:“我是不是很奇怪?”
余清音觉得挺好的,安慰:“你别拿放大镜看自己。”
张颖华是恨不得钻进镜子里挑剔,直到出门前还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卸掉重来。
柳若馨挽着她的手:“谁敢说你不好看,我咬死他。”
她龇牙咧嘴的,很难叫人不觉得贴心。
张颖华跟着笑:“你打得过谁?”
柳若馨个子不高,蹿得倒是厉害,挥着拳头:“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
余清音还是头回听说,吃惊道:“那你体测还差点不及格。”
怎么专拣痛处讲,柳若馨小声地补充:“我还没说完,就学了一年而已。”
那跟不会有什么区别,难怪她这么藏不住事的人都没提过。
余清音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能沉默地竖起大拇指。
柳若馨昂首挺胸好像受表扬,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吃晚饭时仍旧是她的主场,另外两个人静静听着。
听到一半,余清音的手机响了。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说:“等会,我出去接个电话。”
柳若馨不管碰壁几次,都改不了那颗八卦的心,跃跃欲试:“谁啊?”
余清音给她一个无可奉告的眼神,绕过来往的客人和服务员到店门外。
这家火锅店开在街边,四面的风畅通无阻。
岳阳都没听清她说话的声音,只听到呼呼的响声,问:“你在外面吗?”
余清音原地跳两下:“跟舍友吃火锅。”
岳阳只好打消聊几句的念头,长话短说:“礼物应该明天到,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他之前提过一次,但余清音早就忘记这茬,现在想起来说:“不好意思,我没给你准备。”
岳阳理所当然:“你还在上学,别瞎花钱。”
又支招:“或者给我写张贺卡?”
一张贺卡?余清音又不是小学生,好笑道:“那我不是显得太抠门了。”
怎么会,岳阳自己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他就怕她生活费不够花,还得挤出来走人情说:“我有工作,咱们情况不同。”
其实余清音的钱够花。
她高考后拿到的奖学金和红包就有五万,开学的时候父母又给她打了整学期的生活费,加上之前零零碎碎存下来的压岁钱等。
说真的,比她上辈子大学刚毕业那两年的积蓄都多。
思及此,余清音难得翘尾巴:“我还是有点点钱的。”
看不出来,还是个小富翁。
岳阳调侃着:“行,那回头请我喝奶茶。”
他也不像是爱喝奶茶的样子,余清音知道是为自己省钱,打个喷嚏:“我争取保三争二,拿下奖学金,再请你吃大餐。”
岳阳只怕她感冒,又说两句就挂电话。
余清音也实在是怕冷,坐回位置上先喝口热茶。
柳若馨看她冻得两颊通红,随便从锅里捞点东西给她:“吃完就好。”
她是热心肠,可惜捞起来的有半勺是辣椒。
余清音差点没被花椒呛死,拍着胸脯快背过气。
张颖华急忙去收银台拿瓶可乐,插上吸管递给她。
余清音也顾不上牛奶才能解辣之类的科学道理,猛地喝掉半瓶,长舒口气:“若馨,做得很好,下次别了。”
柳若馨讪讪笑:“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余清音也没别的意思,正要说话,后背被人拍一下。
她五脏六腑咳得快移位,才刚好点就来这么一遭,回过头怒目而视。
余景洪对堂妹的愤怒习以为常,在她额头戳一下:“谁惹你了?”
还好意思问,余清音咬牙切齿念他的名字:“余景洪!你是不是找揍!”
余景洪仍旧笑嘻嘻,随手一指:“我跟同学在那边。”
余清音顺着看过去,那张桌子上显然不是刚开饭,心想兄妹俩居然同处一地这么久,愣是没发现彼此。
城市啊,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她道:“少喝点酒,我闻见味了。”
又介绍:“我舍友,柳若馨跟张颖华。”
余景洪扯出个人模人样的笑:“你们好,我是清音的哥哥。”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一走柳若馨就夸:“你哥看上去还蛮好的嘛。”
余清音在外还是很给堂哥面子:“是不错。”
那边的余景洪倒是没说几句好话,因为舍友王恒已经替他把话讲完:“漂亮又温柔,跟景洪完全相反。”
等会,他怎么看出来的温柔的。
余景洪推他一下:“就吃过一顿饭,少套近乎。”
在座的同学都知道王恒是个花蝴蝶,纷纷道:“景洪,千万看好你妹,别遭毒手。”
余景洪:“不是我自大,他还真骗不到我妹。”
王恒之前就想要余清音的联系方式,已经被拒绝过好几次。
他道:“有你这样的哥哥,谁能骗?”
也是,余景洪沾沾自喜之余,想到自家妹妹很有骗别人的危险想法,肩膀一下子垮下来。
余清音不知他的忧心,开开心心地跟舍友们说着话。
吃完饭三个人去KTV,硬是熬了个通宵。
天色未亮,大街上压根没几个人。
余清音神色萎靡地看着扫地阿姨:“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柳若馨不上课的时候都日夜颠倒,习以为常道:“回去睡一觉就好。”
只有她是精神奕奕的,张颖华打个哈欠:“如果现在有张床,我就倒下去了。”
年轻的心尚且扛不住,更何况是余清音。
她宛如行尸走肉,连平常最爱的早饭都没品出味来,宛如行尸走肉回宿舍睡觉。
睡没多久,她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时没办法从昏暗的室内分清时间,掏出手机看一眼——11:37。
不早不晚,正好是吃午饭的点。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到走廊才发现外面的天气很好。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的心情也变好。
她的快乐在拆礼物的时候达到巅峰,站在路边给岳阳打电话:“你买这么多相纸,我估计得用到地老天荒。”
岳阳看她爱拍照,特意选的拍立得,但是觉得太单薄,显得自己不够大方,索性多配点耗材。
他道:“没事,喜欢就好。”
余清音是挺喜欢的。
她一边琢磨着要回什么礼,一边说:“你元旦千万别买送了。”
岳阳还是那句话:“放心,我工资还够花。”
又道:“人不在,总不能连礼物都没有。”
余清音咬咬嘴唇问:“为什么一定要有?”
电话里说太不正式,岳阳:“等见面我再告诉你,行吗?”
会是哪一天呢?余清音不问,心中却暗自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