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吴方岭倒下去,刚结束云南项目的岳阳活跃起来。
他回首都之前想得很美,那就是利用这段能准时上下班的时间好好跟余清音接触。
可惜设想赶不上现实,他没料到人家比自己更忙。
余清音从早到晚都被课业和校园活动给占满。
掐来算去,两个人能见面的居然只能定在大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半。
十一月的天气,风呼呼的吹着,余清音本来都考虑把晨跑给取消。
可现在有人在楼下等,她掀被子的架势变得快准狠,以至于舍友柳若馨亲切地给她起外号为当代王祥。
论受寒,余清音觉得自己也不比卧冰求鲤轻松,每天一出宿舍楼就瑟瑟发抖,恨不得扭头回被窝。
岳阳看她穿得少,想把自己的外套给她。
余清音往后退一步:“不用,跑一圈就好。”
又问:“你确定能跑吗?”
男人的尊严不容挑衅,岳阳:“我原来可是我们院的篮球队前锋。”
只是说完,他也觉得当年勇讲出来有点难为情,算着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运动,后知后觉开始怕丢人。
余清音本意是怕他平常熬夜,骤然运动有害身体健康,问:“不是,我是说你睡眠不足,这样很容易心脏出问题。”
说话还在胸口戳一下。
岳阳还是头回知道其中有关联,说:“我昨天十点睡的。”
不然今天一百个闹钟都叫他不起来。
那还挺早的,余清音活动手脚:“行,出发了。”
她的速度不算快,几圈下来呼吸还是很匀称。
反而岳阳渐渐有点吃力,硬着咬着牙不让自己的语速太断断续续,可世上哪有藏得住的事情。
余清音听得出来,放慢脚步:“有点想吃白园食堂的早餐。”
白园的位置比较偏僻,要吃的话现在就得过去。
岳阳知道她的意思,尴尬笑笑:“我现在还真是疏于锻炼。”
余清音偏过头看他:“所以很多人毕业就开始发福。”
好比她大堂哥余胜舟,念大学的时候长得还算清秀,等要为人父,肚子比怀孕的妻子都大。
岳阳低头看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吓得再吸口气:“我绝对不会的。”
他心想年纪大已经是个弱项,万一连张还算能吸引人的脸都维持不住,那他还拿什么跟人做竞争。
余清音看他这会的样子就像穿露脐装的自己,没忍住笑:“拭目以待。”
岳阳脑子转起来,趁着午休去公司楼下的健身房咨询办卡,见缝插针在日程表里挤进可以运动的时间。
余清音不知道他的努力,仍旧在图书馆做雅思真题。
她下午还有课,吃完晚饭得去参加辩论队的培训,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反而岳阳最近很悠闲,甚至还奢侈地拥有周末。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周五突发奇想发消息问:【明天要不要去爬香山?】
香山红叶的名声大,余清音还真只听说过:【那几点出发?】
岳阳隐约记得自己大一也去过,估摸着:【九点?】
时间定好,两个人各自忙开。
余清音到2号模拟法庭的门口,推门进去打招呼:“都到得好早。”
辩论队平常训练都在这儿,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有位女队友吴婉婉道:“快点来,有八卦。”
余清音不免眼睛一亮坐下来:“是谁的?”
吴婉婉:“数学系有位神人,在游戏里装女生骗钱,被拆穿了。”
这都是可以发篇新闻稿的程度了,余清音嘴巴微张:“怎么拆穿的?”
吴婉婉不太知道细节:“好像是人家气不过,找了个黑客。”
黑客?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余清音还没见过活的,觉得她说得也不清不楚的,等训完给徐凯岩发消息,试图打探一点内部消息。
徐凯岩正好有事找她:【晚上一起吃饭?能的话南门口见,六点之后都可以,我还带个舍友,想请你帮个忙】
他不爱用Q,发信息总是尽量一次性讲完,偏偏又不够详细。
余清音琢磨着究竟是什么事,回个“六点见”后晃悠悠地朝着目的地去。
南门过个马路就是全国知名的中关村,举目四望都是知名互联网公司的招牌。
中间还夹杂着几栋卖电子产品的楼,据说进去一个宰一个。
徐凯岩今天就是待宰的小鸡仔,仰着头:“想让你帮我们讲价。”
他们进去过一次,没多久就落荒而逃。
砍价没问题,但余清音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犹豫着:“你们懂行吗?我不会挑。”
别自以为低价还被坑。
徐凯岩跟舍友许致远都点点头,看样子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
余清音生出家长的心态,看他们俩一眼:“那你们看中哪个,跟我比划一下。”
两个男生这次是想给自己组装电脑,零零碎碎的东西需要很多。
他们挑一样,余清音就从后面出现谈价。
她自觉肩负重任,想要好好发挥,可惜总被拖后腿。
徐凯岩跟许致远是一脸的不忍心,心想人家老板能给便宜个三五十块就过得去,憋不住要喊“成交”。
逛到一半,余清音没忍住:“不是,你俩能不能不讲话。”
这跟窝里斗有啥区别,再这样下去她要撂挑子了。
徐凯岩知道幸好自己不是余景洪,否则早就挨揍。
他捅舍友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们闭嘴。”
早该如此,余清音撸起袖子:“看我的。”
她没有后顾之忧,整个人透着股大杀四方的劲头。
徐凯岩小声道:“看,我说了吧。”
许致远竖起大拇指:“她有点像我妈。”
他俩自以为对话隐秘,其实每个字余清音都没错过。
她透过店家展示架的反光看自己,明明活脱脱是个俏佳人。
也不知道他们脸上的眼睛是摆设还是啥,余清音双手叉腰回头:“你们是不是找骂?”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许致远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生怕会被批评。
倒是徐凯岩坦荡荡:“他是想夸你,不会夸。”
好像他会一样,余清音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她无可奈何摇摇头,等全套装备都搞定问:“现在去吃饭吗?”
两个男生的手被占满,异口同声:“看你想吃啥都行。”
余清音看他们也走不了多远,领路拐进楼下的肯德基。
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店里面吵吵嚷嚷。
徐凯岩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还被伸手矫健的大爷抢在前头。
他两只手悬在半空,表情迷茫得像找不到家的流浪儿,还透露着三分无措。
真是没一件事指望得上的,余清音长舒口气:“我找地方,你们点餐。”
她眼疾手快,愣是在角落里霸住三张椅子,伸长脖子等人来。
结果没等到一起出门的人,从奇怪的角度钻出来个柳若馨。
她手上拿着个气球:“清音,你自己吗?”
余清音伸出手拍了一下气球:“没有,跟两个朋友。”
可惜了,柳若馨左右看没有其它的空座:“那我还是打包吧。”
她说完话就发现多出两个男生,一双眼迸发光芒。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对八卦的渴望。
但对面的人不知情,面面相觑之后莫名的同时后退一步,把目光移向余清音。
看我做什么?余清音本来没打算说话,只好帮他们相互介绍。
柳若馨是个自来熟,跟谁都想聊两句,先开腔:“我高考最差的就是数学。”
数学不好的人太多了,徐凯岩干巴巴道:“这样啊。”
考虑到他是数院的,不擅长聊天是应有之义。
柳若馨笑眯眯地看他:“你们的数学应该很好吧?”
徐凯岩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尤其是一开学就差点被全班碾压个遍,诚实地自我评价:“一般。”
很谦虚嘛,柳若馨望向舍友:“我感觉这个对话有点难进行,还是回宿舍了。”
她挥着气球留下个背影,怎么看都很活泼。
徐凯岩后知后觉:“我是不是讲错了?”
余清音咬一口甜筒:“反正没怎么对,看来你将来有女朋友的希望不大。”
除非有人就喜欢这种的。
徐凯岩自己也觉得,放下托盘坐好:“没事,这个不重要。”
他从很小的时候,最大的的理想是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这样一比,余清音陡然觉得自己那点男男女女的小心思没甚出息。
她偏过头问:“许致远,你的名字是宁静致远的意思吗?”
多少来年大家都这么问,许致远有时候懒得解释就含糊过去,这会说:“原本是志气的志,元旦的元。”
碰上特别有文化的登记员,给他美化了。
原来如此,余清音总算察觉为何看到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面上写着“原来是你”四个字,垂眸把真实的情绪藏起来,继续瞎聊天。
瞒得住别人,瞒不住徐凯岩。
他若有所思看一眼余清音,觉得自己的脑袋理解不了多少复杂的事情,索性当作不知道。
当然,他就是问,余清音也没办法解释她怎么知道人家未来是大佬。
总不能说是算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